第11章 带你去看房
日渐黄昏,廖天成在房中把一块地砖盖好,又踩了踩,还撒了些黄土,看着和周围的砖没什么不同后,这才站起身来。
擦了把汗后,廖天成笑了。
“既然决定不住那宅子,这房契自然就没用了。但这东西毕竟是朱皇帝赏赐的,若是直接扔了,或者丢了,以后被追问起来,也是个麻烦!索性埋在地下,万事大吉!”
拍拍手上的尘土,廖天成准备去街上吃顿好的。
朝廷赏赐的四个金元宝,至今还在盒子里摆着,如今条件有了,可以奢侈一把。
但才刚到大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人从远处走来。
“老伯?您怎么又来了?”
一天来三次,这比亲爹亲娘都跑的勤快!
朱元璋负手笑到:“天成,要出去了?”
“是啊老伯,我打算出去吃点好的!正好,一起?我请客!”
廖天成作势要走,却被朱元璋的蒲团大手一把摁住:“房契带了没?咱到你的新家去吃,为你庆祝乔迁新居!”
廖天成一阵尴尬:“老伯,这个就不用了吧?宅子我收了,但没必要住进去吧?”
“不住,那就是看不起皇帝的赏赐,上头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还要牵连老夫!老夫辛苦为你奔走寻求赏赐,你不会忍心害老夫吧?”
这话,听着咋那么像职场pua呢?
廖天成很苦恼,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真不好拒绝。
这老头虽然不是自己的领导,但他的隐藏身份,极有可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得罪锦衣卫,那会有好果子吃吗?
几乎没怎么思考,廖天成直接选择了妥协。
“那行吧,请老伯等我一阵,我这就去取房契!”
朱元璋在外头等了一阵,总不见他出来,于是就又溜达到了屋里。
放眼望去,只见廖天成正跪在地上,拿着一个锄头使劲刨地板。
“天成,你在做什么?”
朱元璋很是好奇。
“不是取房契的?你刨自己家作甚?”
“老伯,不瞒你说,房契在下头埋着。”
朱元璋一愣:“不是户部才给你换个房契,怎么会跑地下?”
“这个……其实是我自己埋进去的。”
朱元璋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突然就被气的一阵胃痉挛。
“你这混账!怎么说这也是咱……咱那皇帝的一片心意,你不住就算了,怎么还给埋起来?你可知皇帝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廖天成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也许,会比老伯更生气!”
“知道你还敢埋?赶紧挖出来,跟老夫搬家!”
在朱元璋强大的气场下,廖天成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只能加速挖出房契,也不抗争了,抱着四个金元宝和诰券,和朱元璋匆匆到了杨宪府上。
此时,几个太监正在门口挂匾,见朱元璋来了,就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小太监行礼。
“陛……”
“闭嘴!陛下叫你们换个牌匾,怎么磨磨蹭蹭还没做好?快点的!”
朱元璋猛然呵斥一声,不光让众太监不敢吱声,还成功骗过了廖天成。
而廖天成见了他这一顿操作,心中暗暗佩服。
太监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谁敢这么呵斥太监?
这老伯,果然身份尊贵!
此刻,廖天成在此确认,自己确实抱住了一条大粗腿。
杨宪的宅子确实够大,够气派!
眼下是洪武十年,距离杨宪倒台已经过去了七年多,里面多年无人打理,杂草高长的比人都高,但依旧可以看到随处可见的亭台楼榭,雕栏玉柱。
随便一根木柱,都有三尺左右的直径,而这样的一根木头,就能买下廖天成之前住的破院。
朱元璋身体健壮,拔了一根大草敲打着前面,硬生生踩出来一条道,不为别的,就想证明给廖天成,让他知道这里可以住人。
但过了照壁时,后面冷不丁的从树上掉了一条五六尺长的大蛇,廖天成再也遭不住这压力,直接拉着朱元璋跑路了。
二人跑到了外面,一脸的狼狈,看呆了刚刚挂好牌匾的太监们。
“老伯,您看到了,这宅子里面有东西不想让我住去!这是天意!我看,这事就算了。”
廖天成知道这年头的人讲究密信,想以此改变老朱心意,但朱元璋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印,怔怔发呆,心中一阵波涛汹涌。
多少年没遇到危险,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保护过了!
刚才那大蛇窜出来的时候,廖天成直接一把把他拽到身后,一路把他推了出来!
那个时候,廖天成明显已经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
“天成!你不怕死吗?你我非亲非故,加起来才见过几次面而已,至于这么舍命救我?”
朱元璋没回应廖天成的问题,而是问了现在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啊?”
廖天成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尊老爱幼,这不是咱华夏儿女的传统美德?再说了,谁没个爹娘?今日我救了老伯,明日自有被人救我爹娘……我是个例外,我早没爹没娘了!不过,道理是通的。”
朱元璋欣慰地笑了,还用自己的蒲团大手重重地拍了他一把:“天成,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娘不在,以后,咱……”
关键时刻,朱元璋卡壳了。
他很想说,以后咱就是你爹,咱可以做你的义父。
但突然想起来,一来这会坏了他们的君子之交,二来,都认义子了,那不得说破自己的身份?
想了想,还是算了。
“天成,你爹娘虽然不在了,但以后你有事,咱可以为你做主,替你爹娘照顾你!”
朱元璋声音低沉,十分诚恳。
廖天成心里暖暖的,突然就有些哽咽。
在这大明天下,自己一个穷小子,在遇到这老头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甚至,现在还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
“老伯,谢谢你!”
廖天成端端正正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而朱元璋也坦然受之。
从这一刻起,二人之间除了那君子之交,又多了一种虽未言明,但确实存在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