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佛牙节4

莎莉文裹紧了衣服，眼睛下的红色油彩在夜晚朦胧的灯火中泛出莹莹暗光。

“我想清理掉的老物件......”

她歪过头：“只有我自己。”

“啊？”

帕玛尔诧异看向她，显然是没听明白。

莎莉文举起两条细长的胳膊，外袍滑落，她白皙的手伸向暗沉的天空。

“一年，又一年。从上个冬天，到这个冬天。迁徙的號鸟不再回来，沉默的深湖不再回应，但莎莉文......还是莎莉文。”

“所有的所有，全都是新的。”

“只有莎莉文是老物件。”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远处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一堆高而明亮的巨大篝火，燃了起来。

火光冲天，像头咆哮嘶吼的巨兽一般，在黑夜里盘踞潜伏。

佛牙节的高潮来临了。

狂欢的人群将一件件被淘汰的老物件丢进火堆，破旧的洋娃娃，斑驳的漆布画，残破开裂的瓷花瓶。

一件件不被需要的东西被烈火吞噬，噗呲一声进入温暖的火堆里，被烧成同样的灰烬，沉入泥土地，作为来年的一颗种子。

莎莉文扶着树干站在树枝上，羡慕地望着那堆巨大的篝火。

“......莎莉文，你想干什么？”

帕玛尔敏锐地察觉到她此刻有些不对劲，飞快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我也想去那里。”

盯着那团跳动着的，明亮而惑人的红色焰火，莎莉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莎莉文，你是人，不是那些东西，你不能跳进去！”

眼看着就要拉不住她，帕玛尔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而且你是我的牧使！你要是跳进去了，我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莎莉文转回了头。

她奇怪地反问道：“你需要牧使吗，帕玛尔？”

“......什，什么？”

帕玛尔心下一空，不自觉松开攥住她袖子的手：“我不知道，你，莎莉文，你在说什么呀？”

“你不需要牧使，帕玛尔。”

帕玛尔紧张得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不然她怎么会听到，怎么会听到莎莉文在说这么可怕的话？

“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当你的牧使。”

莎莉文紫色的眼睛紧盯着她，那双星空一样美丽的瞳孔紧抓着帕玛尔的每个动作表情，既天真无知，又仿佛无所不知。

她轻声道：“帕玛尔跟他们都不一样，她自己一个人，就是完整的。”

帕玛尔咽了口唾沫。

......莎莉文，是.......知道她会魔法的事情了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知道的？

眼看着帕玛尔不再阻拦，莎莉文转过头，纵身一跃跳下古树，向着那堆庞大而明亮的篝火走去。

帕玛尔回过神，赶紧也跳下树追了上去。

“莎莉文！你真的不能过去，很危险的。”

离开古树，拥挤的，欢乐的人潮几乎立刻将他们挤散。帕玛尔身材矮小，没办法，只能手上用了点力气，粗鲁地拨开身边的人。

“对不起，不好意思，对不起，请让一让！”

她咬紧牙，在摩肩接踵的人海中追随着莎莉文的背影：“莎莉文，回来！”

然而人潮一浪接一浪，将她拍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