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孽因善果
共工魂飞魄散，随风而逝，明光五彩加身，气势凌人。乔小毛，已不再是乔小毛。
“你果然，不同凡响！”一声叹谓，响彻寰宇，却又似无声无息。明光眼神一凛，随即闭上双眼，静心冥思。
完全黑暗的虚空，赤赭黄绿蓝交替闪烁，萦绕在明光周围。只见他眸子透亮，夜能视物，径直向着某个飞向踏步而去。
“为何你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我却毫不意外？”阮胖子带着一丝玩味的笑，“这么久了，我倒有些喜欢这具皮囊了。”
一团混沌中，黑暗粘稠且纯粹。明光立住脚步，圣辉映照之下，阮胖子佝偻着，略显萎靡。
只是若与其对视，便会发觉一股冷冽的森然，毫无情感，波澜不惊，藏着宇宙中最原始的至寒。
啧啧，没想到啊，伏羲的灵魄，竟然也拥有了如此灵台。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已可独立封神了。
从来只听说造物创神，你却是唯一一个衍生成神的特例。貌似是因风云际会，变出异数，让你领悟了青囊诀？燧皇试探道。
明光却表情泰然，不以为意，缓缓道：“你从来都是唯利是图，满脑子力量维权，却丝毫不察宇宙真理。”
“什么造物神祇，永生原力。我们只是量子构成中的量子，微尘崩析后的微尘。所谓熵增大道，无非是能量转移，是宇宙运动最简单的原理。”
“你若有能力，将无数构成自己的基本元素标号，在灰飞烟灭之后，还有神识将其原封不动的组合起来，不就是永生吗？可惜……”
论及破解熵增，这是燧皇唯一在乎的问题。“可惜什么？”看着老龙顶着阮胖子的皮囊，明光不禁失笑。
“可惜你永远不懂，不停跨越量级，需要什么样的能量与方法。我们所谓的永恒，在无穷大的另一世界，只是瞬间。而他们观察的我们，一闪即逝。”
“夏虫不可语冰，是个恰当的比喻。实际上远比此差距更大。世间万物，包括神祇，皆微不足道。”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这个宇宙，便是量子碰撞后的碎片产生，你忘了吗？”明光无喜无悲，燧皇脸色大变。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早就想过，但经过自我洗脑，已经选择性忘却了。无他，若果真如此，将大道参透，苟延残喘的这缕神识，还有何意义？
这是自我否定，较之肉体的自杀，毁灭的更为彻底。燧皇猛得一激灵，使劲晃了晃大头，换得一丝晕眩中的清醒。
从来只有他蛊惑别人，没料到被这后辈三言两语，差点迷失了。燧皇不由正视起明光来。
在他眼里，明光只是较之其他备选更为优秀，要说与自己为敌，还不够资格。今日之事，说明还是大意了。
“在你心里，自以为是的将整体做了切割：若说神通，你还是给了伏羲，只是将其强拆为黑暗光明两部分，为日后埋下伏笔。”明光一字一顿，直视燧皇。
“其实你还留有后手，与暗元不同，共工承继的，才是你深藏的本性：冷酷、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至于女娲，你从未将其视为己出。那些柔弱的慈悲之情，充其量是你抛之不及的衍生物，是高级生命本就不应配属的累赘。”
“可惜，你算错了。被你遗弃之物，才是宇宙中最美的瑰宝，是生命区别于其他物质的根本。即便是如今，你都不知青囊诀为何物，我猜，也许是你偶尔，从盘古口中，偶尔所闻吧。”
明光之言，字字诛心，将那团粘稠的黑暗搅得狰狞可怖。“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从何时恢复记忆，并通晓这些秘辛的。”燧皇咬牙切齿。
“其实并不久，我回到大荒开始，便重新感受到了盘古的力量。至于茅塞顿开，醍醐灌顶，还是因为我所挚爱，化身于无形，用自己的生命，为我解释了一切……”
轰隆一声，一团赤红火焰蓬勃而出，祝融隐约的身形闪现，朦朦胧胧。明光踏前一步，张开双臂，身上五彩越发炽盛。
千万藤条急速蔓延出来，勾芒紧闭双目，翠绿之气则是源源不断涌出。一瞬间，厚土、玄冥、蓐收纷纷显现而出，占住五行方位，将黑暗团团围住。
“怎么，要动手杀我？哈哈，这几个元神尚未复活，你指望他们来与我斗？”燧皇言语戏虐，显然有恃无恐。
“杀你？”明光淡淡道：“创世大神，无谓生死，以凡夫之念度之，岂不贻笑大方？我是要，送你去更微观的宇宙去！”
“其实你早已勘破，在这个膨胀的宇宙，熵增是破解不了的真理。与其以命相搏，何不反其道而行，另辟一个不断塌缩的世界，将意识永远保存……”
明光之言未完，燧皇脸色大变。“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尚未到异变之时……”明光不理，继续发力，五行元神化作坚韧光链，将黑暗牢牢困住。
“且慢，先等等，既然你也已通晓其中玄机，我俩何不携手共进？从宏观到微观，只要塌缩不止，物质运动就会以几何倍数递减，那就是永恒啊！”燧皇语气惶恐不安，已近歇斯底里。
明光则置若罔闻，只见他通体发亮，眼看就要变成一个光点。
“你发什么失心疯，自我毁灭吗？生命本性逐利避害，你逆天道而为，何故啊？”燧皇咆哮道。
“烛阴，我只要你死！”明光冷冷道，“看看在下一个宇宙空间，你的残片，是否还能保留起如今的编号。”
明光闪耀炫目，瞬间失去了踪迹，只有在观察者的眼中，一粒光子突然无序而动，速度加持到不可思议。
“三号实验，产生异变！”一个空旷悠远的声音，来自宇宙之外，拉伸至无限长之后，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波段，漫无目的的回荡。
与此同时，五彩光团就像一颗美丽的肥皂泡，被一束不可见的力量击穿，连同其包裹的黑暗，破碎成齑粉。
大荒山海，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