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爹,我重新弄好了
虽说韩安娘对“嫂嫂和叔叔好上了”这件事心里有了准备,但真的被人知道后,韩安娘还是有种想在地上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毕竟兄终弟及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陈墨知道自家嫂嫂就是脸皮薄,后面习惯就好了。
陈墨一边搂着嫂嫂,一边吃着肉。
……
福泽村就这么大,天气回暖,陈家的饭香味自然也就传到了其他的村民家。
“墨哥儿真是出息了,这年岁,缴完打猎税和身丁钱,竟然还有钱吃肉。”
“也许是上次打的熊肉还没有吃完。”
“依俺看,墨哥儿肯定是发财了,这段时间前前后后进了几次城,每次回来,都带了好多东西,现在还养着水哥儿一家呢。”
“我觉得墨哥儿应该是靠上衙门关系了,之前来的那几个衙役,可都敬着墨哥儿呢,还有,我听说二狗和王麻子他们,根本就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墨哥儿给……”
“呸,这些话,在家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兴不得……俺瞧着那墨哥儿,可是个记仇的主。”
“我省得。唉,咱家上次吃肉,还是在前年过年吧,那滋味,都快回忆不起来了,你说墨哥儿之前人那么好,见着我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借粮的时候,也痛快的答应,现在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
“还不是村里欺负墨哥儿年纪小,觉得他好欺负,若不是王麻子那脚,把墨哥儿踹转变了,人指不定被村里人欺负成什么样。墨哥儿心地还是好的,不仅为大林叔办了身后事,还先后给大林叔、宋田叔家送了两次粮。”
“……”
宋田家。
宋田的大女婿刘树就是个懒汉,之前宋田及大女儿芸娘还在的时候,还能管着点。
可出了那事后,刘树等于继承了宋家的全部财产,再也没有人能管着他了。
变卖了宋家的田地,缴完税后,拿着剩下的钱,吃吃喝喝。
赘婿,不管放在大宋皇朝哪,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可能是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长了,现在没人管着自己了,刘树特别想要发泄,想要证明自己,竟然和村里的泼皮们混在了一起。
之后更是把他们叫到家里来,似是想在“朋友”的面前证明自己是一家之主,对着只有十岁的小女儿不是打就是骂,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让她干,摆出一副强硬严厉的“严父”形象。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之所以被宋田看不起,主要是他身为赘婿,和芸娘生的两个都是女儿,宋田把原因怪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宋田死了,刘树自然就会把一部分怨气,转移到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主卧里,刘树和同村以及别村的一个泼皮坐在炕上喝着酒。
说是酒,其实就是一种有一点酒味的水罢了。
这种“水酒”在平庭县卖的特别畅销,一文钱就能喝一大碗。
“刘兄,听说你变卖了田地,缴纳完了打猎税和身丁钱?”别村的泼皮说道。
“唉,别说了,这衙门他娘比的青河帮还黑,三亩田地连十两银子都没卖到,缴完税,还能落到我手里的,就那么一点。”刘树喝了一口酒,气愤道。
闻言,两名泼皮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失望,继而道:“刘兄,你还是太老实了,若我是你,继承这宋家后,第一时间就把田地卖了,碰到衙门收税,直接往山林子一钻,等收税的走后,再出来,这样能省多少银子。”
“逃税。”刘树瞳孔一缩,旋即放下碗,轻声道:“这可是重罪,这个年岁,若是被抓住,那可会被活活打死。”
“抓不住的,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当初那收税的一来,我得到消息,就从后面溜了,而且我孤家寡人一个,田早就卖了,根本不担心衙门强行把田地收走。”同村的泼皮道:
“我听说北地的反贼好像要打过来了,世道要变了,这冰天雪地的,衙门的人总不可能一直在我家里守着我吧,逮几次没逮住,衙门就会放弃的,而且衙门已经不管城外的事了。”
闻言,刘树有些羡慕,道:“我不像你孤家寡人的,我还有女儿,若是我逃了,她怎么办,总不可能带着她也一起逃吧,她还这么小...”
“这还不容易,卖给青楼呗,城里有些老爷,就喜欢这种的,还能得到一笔银子。”别村的泼皮不知喝多了还是什么,话都没经过猪脑一转,就脱口而出。
刘树正要生气。
“磅噹...”
屋外传来声响。
刘树走出去一看,黑灯瞎火的,他把烛台拿过来,才发现小女儿宋敏被门槛摔倒在地,碟子打碎了,刚炒好的花生米,洒落一地。
可刘树非旦没有问宋敏有没有摔疼,反而骂了起来:“真不中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你娘生前真把你给惯坏了。”
宋敏摔疼了,噙着眼泪,可她不敢哭出来,她慢慢的爬起来,蹲着身子一粒粒将花生米拾起来,最后捧着小手伸向刘树:“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我把它捡起来了,你看看。”
刘树想要一把拍开,可看到宋敏的样子,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都脏成这样,怎么吃?”
“爹,可以吃的。”宋敏拿起一颗花生米,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吃进了嘴里,道:“爹,你看。”
“你自己吃吧。”
甩下一句,刘树便转身回到了屋内。
泼皮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小孩子不中用,把碗打碎了。来,喝。”
“...”
屋外,泪水自宋敏的眼角滑落,可她不敢哭出声来,缓了一会后,她又拿来一个碗,抹黑的将剩下的花生米也给捡了起来,然后来到厨房,一一擦拭干净后,又放到锅里炒了炒。
最后宋敏盛起,端着碗朝着主卧走去,这次,她很小心,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最后终于端到了刘树的面前,笑道:“爹,我重新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