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策论取士之辩
两人谈着谈着就聊到了博弈论,
博弈论是诸葛飞大学时期的一门选修课,这门课的应用范围很广,其实关于博弈论的著作中国很早就有了,孙子兵法和厚黑学都是典型的博弈论著作。只是近代将这门学问更加具体化成为了应用数学的一个分支,选修课上也只不过是学了一个皮毛,诸葛飞自己都学的晕乎乎的,当时只记住了诸如“囚徒困境”“智猪博弈”“三姬分金”的经典例子,不知道以李姑娘的智商,能不能听得懂。
不过再怎么样,也应该比诸葛靓赵灵燕她们要要好得多。此女给诸葛飞的感觉,比兰儿还要聪慧!
想要听懂博弈论,需要具备一定的数学基础,诸葛飞明显感觉到李雪姬听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过他只负责讲,既然答应了他,他就会认真负责的把他懂得有关知识教给她,至于她听不听得懂,这不在两人的约定范围之内。
诸葛飞将那些理论一股脑的的抛给她,刚才又先后和两人施展了大擒拿术,体力耗费不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来,起身说道:“李兄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
李雪姬满心都是他刚才讲的东西,怔怔的点了点头。
脑海中短时间内涌入的闻所未闻的事物,让她有些头疼,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进来,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微风浮动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诸葛飞随手放在桌上的那两本‘武功秘籍’。
李雪姬随意翻开,无意中瞥了一眼,怔了怔之后,脸色开始泛红。
诸葛飞拿着一个馒头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李兄?”
他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又走到院子里,诧异道:“这人怎么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看着不像如此没礼貌的人啊!”
他重新回到房间,随便翻了翻,这两本秘籍内容虽然精彩,但和上一次的那玉蒲十八摸相比差的很远,嗯这两本也一起赠给许六安吧,他摇了摇头,将这两本“秘籍”藏好,开始看书。
许六安有早上跑步巡视州城的习惯,明早就去把书给他,天天起这么早一看就是精力没处发泄,正好把两本秘籍给他练练手速!想到跑步,诸葛飞也有些怀念,怀念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早上去操场看晨练的美女.....不如从明天开始,早上就跟在他的后面一起锻炼锻炼,他那方面如此强悍,没准就和早上坚持跑步锻炼有关系。
虽然起这么早不是诸葛飞的习惯,但为了以后能那方面能力再提升点儿,吃点苦是应该的。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半夜就要少炼一些了,这样也有好处,毕竟熬夜真的伤身体。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一大早简单洗漱完他就哼着歌独自向府外走去。
翌日清晨,就连城内的各个早点铺子都还没有开门,两道身影从雾霭中出现,又消失在雾霭中。
与此同时,京都上京城,金殿之上。
往常没有什么大事的话,早朝只是例行公事,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便会退朝,而今日,早朝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
工部郎中张蜀秀抱着笏板,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臣以为,策论取仕,当取懂得如何真正治理国家的饱学务实之士,而不是只懂写马屁文章的学究,陛下,文章写得好,不能治国!”
????
此言一出,恨不得满朝文武都向张华投来杀人的目光,你这话啥意思?我们都不是务实之人,都是些只懂溜须拍马写马屁文章的屁虫呗?
宋世伟看了眼张华,欲言又止,想帮他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这节骨眼帮他开口会得罪很多人的!
“张大人此言差矣,这世上,有谁生而知之?”
袁寅福看了看他,说道:“朝廷取仕,向来都是综合考量,连文字章法都不通,又如何算得上是饱学务实之士?”
此时是在朝堂之上,袁寅福背后依靠的,是礼部这颗大树,礼部掌控的权力虽然不如吏部和户部,但却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巨大。而且,他也是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心思,在为绝大多数人反驳!
工部和礼部的两人在朝堂上互相辩驳,除此之外,就没有多少人说话了。大部分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科举改制之事,几乎每隔不久,就会有人在朝堂上提上一提,但也只是能溅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涟漪而已,科举一道,关乎全天下学子甚至夏国的命运,国家安稳,不是那么容易改动的。
宋世伟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前方激辩的两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袁寅福抓住了那张考卷文法蹩脚,平凡无光之事不放,的确为张华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就连宋世伟自己都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诸葛飞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的文章却为何写的......如此之烂?似乎他对用词潜意毫不在行,文句只是硬生生翻译过来的那种...
......
今日之朝堂,明显分为三派。
以工部为首的改革派,以礼部为首的守成派,和不轻易参与意见暂持中立态度的旁观派。
两部尚书都没有开口,朝堂之上辩驳的,都是四品之下的官员。
朝臣们看着前方慷慨激昂的工部郎中张华,皆是暗自摇头。
张华虽然言之有理,但科举改制,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要是改制这么容易,这些年,科举早就不知道改制多少次了。
“把你们说的那名考生的考卷,给朕呈上来。”金殿最上方,终于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陛下已开金口,张华和袁寅福立刻闭上了嘴巴。
有宦官走下来,捧着几张试卷,恭敬的走上去,站在一身帝袍的男子身边。
大夏皇帝随手拿起最上方的一张考卷,仔细看了看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喃喃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这考验学子基础的综合考卷上一次有人答满答对十成题目,是在十多年以前了吧?”
他身旁一名面相富态的宦官点了点头,笑道:“回陛下,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夏皇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场答满不易,全都答对更是极难,此考生平日里,勤耕苦学必定异于常人。”
他将那试卷放下,又拿起另一张。
这一次他看了许久,眼中闪过异光,称赞道:“好,好,好!”
殿上的官员见当今天子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不禁诧异。
这时,夏皇已经继续开口。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夏皇目光扫视下方,说道:“这句诗,足可当做满殿朝臣的立身谏言,流传百世!”
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页,这一次,看的时间更久。
他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震惊再到茫然,然后将之放在一边,喃喃道:“这首词,却也..也还不错,没想到此人词风多变,颇具大家风范。”
他最后看的是策略部分。
这一次,夏皇没有看多久,目光便望向下方,沉声道:“宋世伟,王博,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诸城州试解元?”
见情况有些不妙,王博怔了怔,立刻抱着笏板走出来,说道:“陛下.....”
“朕让你们去做汀州州试主考,你们就是这么为朕选材的吗?”
夏皇将那几张考卷卷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站起来,责问道:“你告诉朕,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袁寅福见此,看了看宋世伟和王博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宋世伟站出来,急忙解释道:“陛下,此考卷......”
“此考卷简直狗屁不通!”
夏皇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扫视下方,说道:“诸城州试同考何在,协考何在?”
朝堂之上,有十数人面色一变,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马.凯作为京州提刑司,此时不在京,协考只有张华和何攀今日在殿上述职。
夏皇看着下方,沉声道:“你等可知罪!”
噗通!
此言一出,站出来的数名官员,立刻跪倒。
夏皇看着他们,怒斥道:“朕将为国选材的重任交给你们,你们就是如此敷衍朕的,你们说说,堂堂一州解元,写的这是什么狗屁文章?”
百官皆是感受到了天子的愤怒,低下头,屏住呼吸,心中暗自为去往诸城的这些考官默哀。
袁寅福心下窃喜,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臣当时便极力的劝阻几位大人,可惜诸位大人坚持认为此卷可取,臣没有劝住几位大人,臣,臣有罪啊!”
夏皇有些失望的看了下方一眼,说道:“宋世伟,王博,身为主考,疏忽职守,罚俸半年,其余协考同考,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百官闻言,心中已经明白,陛下还是不想严惩他们,罚俸半年并不算严重,给他们定下的罪名也只是疏忽职守,而不是徇私舞弊,这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优待了。
夏皇说完,脸上的怒色并未消减,看着地上的考卷,怒道:“至于此卷,定为解元,实属荒谬!”
此时,只见张华一脸悲愤,大声道:“陛下,臣等罚俸事小,国库节源事大啊!”
夏皇正要亲口将此卷判为落卷,皱起眉头,问道:“这关国库什么事情?”
张华抱着笏板,大声说道:“因为这一份试卷,不仅能治理沧澜水患,保我境内漕运畅通,更能每年为国库节省至少五十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百官之中,抱着笏板,闭着眼睛小憩的一位官员,眼睛猛地睁开,目中精芒四射。
他身旁一人转头看着他,问道:“贾大人,怎么了?”
户部尚书贾平傲没有回答他,目光径直望向了人前的张华。
因为治水和漕运,国库每年要拨给工部一笔巨款,每每让他想起来都心头滴血,要是工部每年能少向户部要五十万两银子,那自己要少多少压力?
夏皇怔了一瞬,想了想,看着张华问道:“张爱卿刚才说什么?”
张华站直身体,说道:“回陛下,诸解元在州试第三场,关于治水的策论,经工部讨论甚至个别验证之后,切实可行,可为国库每年节省至少五十万两白银,同时,也能提速漕运,至少保漕运十年畅通,此举非五十万两白银可铸。”
夏皇思忖片刻,亲自躬身,将被他扔在地上的考卷重新捡了起来。
他看了看考卷,又看向张华,问道:“张爱卿此言当真?”
张华身躯挺拔,说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见到张郎中都玩儿命了,何攀亦是适时走出来,开口道:“陛下,诸解元所作的,有关防疫的策论,亦是可以当做规范,由朝廷推广地方,一旦某地有疫情发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伤亡和影响,可堪国策。”
夏皇目光再次看向这张考卷,若有所思。
此时,户部尚书贾平傲站出来,说道:“陛下,张大人和何大人,以及诸位考官虽然有过,但也都是为朝廷着想,为陛下着想,既然能为国库节源这么多,功可抵过!”
户部掌国家钱粮,在六部中地位举足轻重,户部尚书的话,自然更是极有分量。
百官都知道,国库吃紧已久,也一直是陛下的心病。
如今工部为国库节省了数十万两银子,陛下心中自是高兴,但刚才他已经罚了那些考官,君无戏言,自然是不能轻易收回来的,贾尚书此言,便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下。
夏皇满意的看了户部尚书一眼,说道:“贾爱卿言之有理,蜀秀与长虹两位爱卿谏策有功,各赏白银五百两,绢一百匹,其余诸位同考协考,各赏绢五十匹......”
罚俸的圣谕已发,不能收回,但这些封赏,却是将罚掉的俸禄又补了回来,甚至还有多出。
夏皇封赏完毕,没有再提那几张考卷的事情,思忖了片刻,望着下方,说道:“策论取仕,仍要重视文章,但在此之外,也应适当酌情,此事,尚书省先行商议”
“酌情”这个词用的很有灵性,百官浸淫官场多年,又岂会不懂。
陛下这是为了这一份考卷,单独下了一道隐晦的圣旨啊!
袁寅福面色有些发白,看了某个方向一眼,那里是礼部尚书的位置。
一名中年男子目光淡漠了瞥了他一眼,袁寅福已然会意,低下头,再也不发一言了。
片刻之后,夏皇看了看下方,说道:“若无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今日的早朝,持续的时间很久,过程也是一波三折。
包括吏部侍郎宋世伟在内的诸城州试考官,被陛下先罚后赏,工部的科举改制之策,虽然依旧没有被采纳,但陛下对尚书省下的那一道暗旨,还是说明,此次工部和礼部的交锋中,工部更胜一筹。
能用一张州试考卷,就在朝堂上掀起这么大的波澜,百官对那位诸城的诸解元,也算是有了第一印象。
“宋大人,留步。”
宋世伟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宋世伟回过头,看到走过来的礼部尚书,疑惑道:“曹大人有何事?”
礼部尚书曹锦程看着宋世伟,笑道:“诸城路远,子贤此行辛苦了。”
“职责在身,没什么辛苦的。”
宋世伟回了一句,眼中疑色一闪而过,他和礼部尚书曹锦程平日里并无多少交集,对方今日的举动,似乎有些过于热情了。
曹锦程看着他,摇头说道:“科举改制,每走一步都是兵行险招,宋大人还是有些急躁了。”
刚才在朝堂之上,虽然互相争辩的是工部和礼部,但吏部侍郎宋世伟,却是站在工部一边的。
宋世伟点了点头,说道:“曹大人言之有理。”
曹锦程看着他,又道:“不过,能为国库每年省去数十万两白银,这位汀州诸解元,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倒是有些期待他在会试上的表现。”
会试在京都举办,历来由礼部全权负责。
宋世伟想了想,看着礼部尚书曹锦程,笑道:“曹大人只需再等几个月就行了。”
两人一同走出宫门,曹锦程似是随意的问道:“刚才在殿上听到张郎中提起,那位诸解元还未加冠,就算是以加冠之龄取得这样的成就,也实属难得,他年纪轻轻,便让寻常考生一辈子都难以企及,不知是哪一州哪一郡的人才?”
诸城贡院,包含附近一道近四个州的考生,宋世伟隐隐觉得曹锦程的话还有什么深意,却也并未多想,说道:“诸解元算是汀州诸城本地学子。”
曹锦程点了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又和宋世伟寒暄了两句,便各自分开。
袁寅福从后方跟过来,走到曹锦程身旁,面色苍白道:“曹大人,下官无能,还是让工部......”
曹锦程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关于那汀州解元,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