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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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灭门

他木木地盯着蝶儿,那张灿烂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只是蝶儿的脸怎么越来越小了,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空白。羽衣眨了眨眼,急了,呼唤道:“蝶儿……”蝶儿没有应答,腰间的绳子微微晃了晃,他才突然发现,整个菊花圃的菊花瓣都被风卷了起来,蝶儿已给风吹远了。

羽衣怔怔望着天空,那些花瓣随风飞舞,羽衣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忽觉后脑勺一疼,原来是罗应卿打了他一拳。羽衣翻过身来,双眼通红地盯着罗应卿,恨不得把罗应卿吃了一般。

罗应卿托着那颗金黄的铜钱,念道:“变!”那铜钱立即变成风车一般大,罗应卿托着铜钱对着羽衣铺天盖地拍下来。劲风扑面,羽衣大喝一声,双拳挥出,“砰”的两声击在铜板身上,那响声传出方圆百里。

羽衣力气虽大,那铜板如今是神物,身体毫发无伤。可罗应卿却吃了苦头,托着铜板的双手手心吃痛,虎口裂出血来,他双掌一合,将铜板竖起来劈向羽衣面门。羽衣双拳刚使完劲,还没反应得过来,铜板已然砸在他鼻梁。鼻梁吃痛,鼻骨碎裂,塌了下去。铜板再一撞,羽衣整个人被撞得飞出去三丈远。

“罗公子,罗公子。”羽衣倒地的顷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窜了出来抱住罗应卿的双腿跪求道:“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放过他吧!”

羽衣挣扎着仰起身子,斜眼看去,只见鬓角发白的老父亲,跪在罗应卿面前,苦苦哀求。

“老羽,是他要杀本仙。”罗应卿冷道。

“老羽明白,老羽愿一命换一命。”老父亲跪在地上,恳求地看着罗应卿道。

“他可不认你是他父亲。”罗应卿无情地道。

老父亲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羽衣。羽衣张了张嘴,一股血液涌上喉头,那个“爹”字生生被憋了回去,“噗”,一口鲜血长喷了出来。

老父亲转过头去,泪水划过脸颊,对罗应卿道:“羽衣生下来就是我老羽的儿子,他是我老羽的血肉,血溶于水,只要老羽还没死,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儿子。”

罗应卿冷笑道:“老羽,你可是本仙家里的雇工,本仙要你死就死,要你生就生,你的命早就是本仙的,哪还有得换?”

“爹,不要求他。”羽衣的气息终于畅了,以肘支地,勉力撑起了身子。

罗应卿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我倒真想成全他。”说完俯身盯着羽衣的老父亲那张土黄的脸,缓缓地吐字道:“老羽,你若死了,本仙就饶了他。”

“好,望罗公子说话算话。”老父亲宏亮地道,缓缓站起身来,全神看着羽衣,目光中尽是不舍。

“爹!爹……”羽衣悲痛欲绝,老父亲含笑看着他道:“孩子,爹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要好好对待你娘。”说完,对着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一头撞去,“砰”地一声,气绝身亡。

“爹……”羽衣欲哭无泪,仰天长哭,心中好恨,恨自己为何这般无用。

“真是无知,本仙怎么会轻易放过想杀本仙的人。”罗应卿嘲讽一声,踏着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罗应卿慢慢走近羽衣。

羽衣冷眼看他,哈哈长笑,道:“老天真是有眼啊,你这种人都能作善财童子。”

“哼,就你这废物也能作屠龙使。”罗应卿冷道。说完,举起缩小了一半的铜板就要往羽衣头顶砸去。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喝止道:“住手!”罗应卿别过头去,只见一个老妇一手抓着一个草人,一手拿着绣花针对着草人心脏。罗应卿蔑视地看着她,冷笑一声。

老妇一眨不眨地盯着罗应卿,道:“这个草人沾了你生辰八字的符水,施了巫法,只要你动我儿子一下,我立即扎死他。”

罗应卿冷笑道:“区区一个草人能起什么作用?”

老妇对着草人的左臂先试了一针,罗应卿左手立即抽搐了一下,凝神看着老妇的手,有些慌了,道:“我不动这小子,你把草人丢过来。”

老妇摇头道:“你先走开。”

罗应卿松开羽衣,退开几步。老妇不放心地盯着罗应卿,直到他退了四五丈,她才扑向羽衣,眼眶装满了泪水,抱着羽衣问道:“儿啊,你伤到哪里了?”

羽衣艰难地仰起身子,轻声地唤道:“娘……”

“得得”,路上一前二后驶来三个黑衣人,三人各骑着一匹黄膘马。黑衣人均以黑巾蒙着嘴巴和鼻子,只露出眼睛。三人均带着三尺长剑,神情冷漠,见到罗应卿时,三人勒马,带头那人问道:“阁下可见过六甲阳神?”

罗应卿见这几人一身杀气,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摸到手中铜钱,胆色又壮了几分,洪声道:“六甲阳神何许人也,某没见过?”

那人没得到心中要的答案,眼光一扫,盯着罗应卿手中的铜钱,问道:“你这善财铜钱哪来的?”罗应卿才知自己手中的铜钱跟自己的身份有一个同样的名称,不由胆色再壮几分,得意地道:“这是本仙之物。”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铿”地一声,三人同时抽出长剑。当头那人招呼也不打,一剑就朝罗应卿刺去。罗应卿吓了一跳,举铜板去挡。长剑刺在铜板上,刺不进来,可剑身上一股寒气透过铜钱朝着罗应卿胸口刺来。罗应卿本是一个浮夸公子,哪见识过这种剑法,立即被寒气刺入身体,顿时倒地没了声息。

那人愕然,没想到罗应卿这么不经打,才一招就被打倒了。另外两人其中一个很快拿着一个蛇皮黑袋将倒地的罗应卿装进去,装好后看到羽衣和羽衣母亲,问带头的黑衣人道:“这俩人如何处理?”带头黑衣人眉头一皱,冷冷道:“灭了!”

话毕,另外一个黑衣人,一剑划去,一团火球朝着羽衣母子俩人卷去。羽衣睁大眼看着火球缓缓朝自己这边烧来,说时迟那时快,羽衣母亲拼尽全力一把推开他。无力的羽衣被推开三丈,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火球撞上母亲,火球立刻将她烧得灰飞烟灭。羽衣喉头一甜,只觉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今天全遭上了。突地,只觉胸口一凉,他抬眼望去,只见一柄明亮的剑刺进自己的胸膛。他顺着剑柄看去,盯着那握剑的手,那手腕处刺着一个阴阳鱼图案。羽衣渐渐感到眼皮无力,气息在一步一步地流失,不一会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羽衣只觉得整个身子火烫,他咳嗽一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雪白的脸。羽衣张了张嘴,摸了摸胸口,有个伤疤,那一剑穿心竟然都没死,想来是水龙珠的功劳。他挣扎着起来,看了看蝶儿,有气无力地叫道:“蝶儿,原来是你啊!”

蝶儿点了点头,道:“那天蝶儿被风吹走了,蝶儿怕看不到公子你了,紧紧抓紧绳子,然后慢慢顺着绳子慢慢抓回来,花了好长时间哦。公子你看,都下雪了。”羽衣这才发现整个天地间雪茫茫一片,天空中还纷纷飘着白絮。

羽衣轻咳了一声,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悲上心头,呆呆望着这飘雪,仿佛这世界再也与他无关了。蝶儿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道:“公子,你发烧了。”

羽衣朝她微微一笑,轻柔地问她道:“蝶儿,你的家在哪?”

蝶儿脸色一变,盯着他反问道:“你不要蝶儿了?你还没给蝶儿梳子呢?”

羽衣朝她头顶看去,光秃秃的没有了一根头发,他叹了口气,暗道:“男子汉大丈夫,答应她的事就要做到,至于她用得着用不着又何必在意呢?”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对蝶儿道:“好,我们这就去做梳子。”说着踉跄地站了起来,四顾一望,母亲的尸体已经灰飞烟灭,他朝着前面的那颗梧桐树走去。

蝶儿牵着他手跟在他身后,来到梧桐树前,见他盯着梧桐树前的雪出神,于是她俯下身去,用另只手扒开雪,从雪地里掏出一片衣襟送到羽衣眼前。羽衣紧紧抓住那衣襟,想哭哭不出来,父亲也没能幸免尸骨无存的厄运,尸身都给山里的野兽吃了。他跪下身去,用手挖出一个洞,将那片衣襟放进刚挖好的洞里,再掩土埋好。他伏身拜了三拜,蝶儿也跟着他下跪,因手牵着,他拜她也拜,看着他悲伤的样子,蝶儿的心中突然有了疼的感觉。她觉得这感觉很奇怪,只有不停地盯着羽衣看。

拜完,羽衣带着蝶儿迎着这漫天飞雪离开了这菊花圃,来到镇上,整个镇上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羽衣看着那被雪掩埋的四散的摊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疾步找了几户乡亲,他们的房间里都是空落落的长满了灰尘,地上散落着几堆沾满灰尘的骨架。羽衣只觉心中冰凉,带着蝶儿跑遍整个镇,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他终于确定,全镇的人都死了。他跌落在地,仰首问苍天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