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种义体
“后悔？”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杨亮这边。
他依然安静地盘坐在柜台前，但是他的脑后接着一根线，连到了他手里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激光器，不知道是从哪个机械上拆下来的。
“杨亮？”托什胖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他知道，这个激光器功率根本不足以对井上造成伤害。
“就凭你？”井上也看出来了，他嘴角露出狞笑，缓缓伸出右脚。“如果我偏要向前呢？”
“那就不好说了。我们的保护费从来没有断过，施主莫要犯了贪戒。”杨亮说着，也不看井上，嘴里自顾自的念起了《心经》。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井上不管不顾，踏下那一步。
“砰！”就在暴走族井上向前踏出一步的同时，天花板上发出了一声突兀的爆响，接着火灾报警器啸叫了起来，年久失修的喷水器吱吱嘎嘎地，浇了三人一头臭水。
“什么破玩意儿！”井上一跃而起，跳出店门。却是第一时间脱下特攻服来检查。
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混乱。“大哥的特攻服！他们把大哥的特攻服给弄脏了！”“那可是上届大哥传下来的！”
“杨亮居然利用激光，激活了房子里的消防措施！竟然想到对特攻服出手，这小子真有你的！”托什顾不上打理自己的头发，对着杨亮暗暗吃惊。
“打他，揍他丫的，敢对大哥的特攻服不敬！”门外的暴走族们嚷嚷着，拧动着摩托车的把手，发出轰轰的响声，似乎下一步就要把店铺踏平。
“你们这群蠢货！现在重要的是打架吗？快跟我回去清理特攻服！”说话的确是井上，此刻他已经坐在了摩托上，狠狠瞪了回收站一眼。
邻里之间的交流就这样在和谐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等到暴走族们呼啸着自己的机车消失在街角，托什才坐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这帮婊子养的，要不是你办法多，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杨亮咬了咬牙。虽然借着激光触发火灾报警器，赶走了暴走族，但是之后怎么样，谁也不敢说。
暴走族能这么嚣张跋扈，还是因为那个井上有一副增加力量的义体。
“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托什拍了拍杨亮的肩膀“这儿是待不下去了。你收拾收拾，我看看能不能直接去老魏那儿。”
托什闪了一下他那只义眼。几分钟后，一辆银色小货车从房后轰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刚好停在门口。
驾驶座空无一人，看样子托什给他的座驾搭载了无人驾驶的模块。
杨亮麻利的拿起了他的个人终端和数据线，想了想又带上了那枚激光器。
“咣”车子轻轻一摇，老板将保险箱墩在了车后。俩人一左一右，同时坐上了小车。安全带发出轻快地“咔嗒”一声，随之引擎轰鸣，小货车窜入了满是流光的大路上。
隔着几条街，就是“至善菩提”旗下那些高级企业的大厦。
所谓的“下城区”其实不是一个特定的区域。高架桥下，老楼房里，乃至桥洞地铁，被城市抛弃的人们自发地汇集在这些公司看不上的地方，卑微地寻求一线生机。
它们好像卵石间的沙砾一般，悄悄地填满了这座布满高楼大厦的世界。
小货车行驶在路上，全息的广告或者霓虹的招牌争先恐后地在杨亮面前搔首弄姿，希望自己能在这位顾客的心里停留那么一秒。
可惜，如果杨亮亮出个人终端，真的要对接这些广告，恐怕等待他的就是冰冷无情的拒绝了。
毕竟，从记录上说，他不存在于这座城市。
他成了这里的一个幽灵。
杨亮把注意力收回了车里，他将数据线接上保险箱，开始去除义体中的编码认证。
毕竟，自己想要安全地使用这具义体，不彻底清除公司留下的痕迹是不行的。
小车从大路上拐了下来，绕了几个弯后，停在了一座破烂的高楼旁。
这座楼明显年久失修，外墙斑斑驳驳，碎了一大片。各种颜色的铁板棕棚搭在楼上，显然是由住在这里的人靠着自己的生活智慧拼凑出来的。
杨亮提着激光器，无视那些皮条客和姑娘们，紧跟着托什老板钻进了大楼。
托什显得十分老练，他轻车熟路地穿过那些复杂的过道，绕过不省人事的毒虫，并且用手里的枪震慑住了那些对他们的箱子虎视眈眈的不法之徒。
终于，电梯停在了地下某一层，老魏的诊所就在这里了。
“站在那别动！我得先扫描你们，好，现在站在红圈里，我开启消毒室。好了，现在进来吧。”
老魏就站在雪洞一般的诊所中。他穿着医生常有的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起床气。
“托什，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打电话。”
“没办法啊，再不急一点，下次来这儿的恐怕就是器官了.”平安到达，托什的表情倒是好看了不少。他呵呵笑着，想要拥抱一下老魏，却被推开了。
“不要夸大其词，让我看看什么东西这么抢手……公司的基准义体？那你是该来早点。”老魏挥了挥手，房中几个机械臂就把义体拿了起来。“那咱们就快点解决，完了我还能补个回笼觉。”
顺着老魏的指示，杨亮顺从地躺在了一张手术床上，这东西让他想起了牙医的那种电动座椅。他侧躺着，看着老魏熟练地启动各种仪器。
“手术很简单，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手术基于完全自愿的原则，你确定已经知道义体改造的风险了吗？”
“排异反应，公司的反盗版行动，赛博精神病，这些风险我都清楚了。”杨亮点着头，眼前浮现起了暴走族井上的臭脸和阴沟里的天空。
“挺清楚的嘛，圣陀区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赘述了。”座椅开始变形，让杨亮由坐姿变成了躺姿。
“老魏你怎么还爱唠叨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谁不装个义体啊。”托什掏出一根烟，看了看环境，把它夹在了耳朵上。
“别人怎么装我不知道，在这里，手术前告知风险就是我的准则。另外，拆下来的组织你要是卖给我，手术费可以给你打个八折。”老魏说着，伸手戴上口罩。
“黑市买卖器官，老魏，这又是你的什么准则？”耳边传来托什戏谑的声音。
无影灯在杨亮面前亮起，老魏伸出右臂，刷的一下，各种认不出的工具就都伸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光在眼前挥舞着，好像剪刀手爱德华。
老魏自己的右臂就是义体。它们相互调整着，给杨亮戴上了麻醉面罩。
“生存的准则。”麻醉逐渐生效，失去意识前，杨亮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张牙舞爪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