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近墨者黑 —
自来也和卡卡西就在后院里等着，中央摆放着木桌，看着伊鲁卡和兜一样样的将桌椅碗盆摆好，而后像个大爷般席地而坐。
卡卡西全程木讷，保持着死鱼眼。
此时，他满脑子在想自己要怎么提出离开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呆的够久了，按照往常，自己不是在暗部里，就是已经准备休息回家躺平。
但白夜却又让他留下来。
说实话，卡卡西对吃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什么感兴趣，可能除了任务以外，没有值得自己在意的事情了。
橘黄色的阳光将后院洒成半片金黄，自来也的影子拉长在被拆卸的围墙残骸上，他惬意的瞭望远方，能听到许多孩子的嬉闹。
那都是福利院的孩子，这些孩子刚经历过灾难，对这些拆卸的痕迹似乎有阴影，一个个站的远远的，瞧瞧施工队，又瞧瞧后院的自来也他们。
野乃宇刚刚来了，问候了一下自来也大人，然后就离开。
对方似乎也在准备着孩子们的晚饭。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自来也轻声细语，“你说是吧？卡卡西。”
“恩。”卡卡西点头，面目表情。
“有个住的地方，有人准备晚饭，吃饱了可以睡到自然醒，真羡慕他们。”自来也的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孩子身上，“但我更觉得他们可怜，失去了父母，本身也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他们的命运从灾难发生的那天起，就不在自己手中。”
卡卡西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所以白夜的想法才很厉害啊。”自来也感叹，“他给予这些孩子的不是金钱，是他们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卡卡西，你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吗？”
卡卡西沉默着，他在思考什么是掌握命运的力量。
那什么又是他的命运呢？
卡卡西微微睁开眼看向命运那条线，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连光都没有，怎么看得到命运呢，卡卡西想。
“你知道三代为什么要将你派到白夜身边吗？”自来也说。
卡卡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三代那个老头，总是想太多了，他以为白夜是懵懂无知，有梦想的小孩。”自来也眼神略微有些空洞，“以为我还是感情用事的徒弟，以为你是那个深陷黑暗的小鬼头。”
自来也伸手按住卡卡西的头，白色的头发被按瘪。
卡卡西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但三代忘记了，我们都长大了。”自来也轻声说，“他以为时间只让他变老，但实际上，每个人的经历，都是刻在命运里的痕迹，足够让一个人长大，白夜也是，你也是……”
“我能从白夜的眼神里，看到他的智慧。”
“也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不属于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暮气。”
“知道暮气吧？”自来也轻轻笑了一声，“三代让你来白夜身边，就是因为你在讨论到关于白夜的事情时，才表现出原本属于你的样子。”
“原本属于我的……样子。”卡卡西怔住了。
“水门的死不怪你，琳和带土也不是你的错……”自来也幽幽地说：“错的是战争，而非人，如果你的记忆只停留在过去，那不如死在那天晚上，但你活下来了，就没有资格放弃自己……”
“或许你应该想想，怎么去建立新的羁绊，这是我第一次跟我的徒孙说这些话，也会是最后一次，毕竟我不喜欢这么正经的说话。”
自来也站起身，松了松胫骨，转过身露出一张笑脸，“白夜那边似乎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吃饭了”
“琳……带土……”卡卡西呆住。
时光仿佛搏动了他该有的齿轮，许多画面再次重现，一如那天暴风中的告别。
“对了，我都忘记了，只有我，还没有给你成为上忍的礼物。”带土半具身躯被巨大的石头压塌，露出凄惨的笑容，看向卡卡西。
“带土……”卡卡西脑子一片空白。
“我想了很久，终于知道要送你什么了，放心吧，不是没用的东西，我把我的写轮眼送给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是最优秀的上忍。”带土的脸逐渐模糊，“守护好琳，带着我的眼睛，替我去看这个世界，拜托了……”
“卡卡西。”
卡卡西猛然一惊。
“卡卡西！”
巨大的喊叫声让他猛然惊醒，卡卡西抬起头，发现是端着盘子的白夜站在桌子边看向他。
“吃饭了！你在干什么呢？”白夜说。
卡卡西呆呆地看着前方，伊鲁卡和兜已经端正坐好，自来也坐在另一边，双手摩挲着，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样。
他们都没有看向这里，只有白夜凝视着他，就像一家人做好了饭菜，家长不耐烦的呼喊着还没来的后辈。
“哦，好。”卡卡西本能的点头应答，站起身就走向了餐桌。
“看起来很美味啊！”自来也闭着眼深深一嗅。
他顿时感受到了一股香气与火气。
餐桌上，只有三道菜，一道是被红色汤水掩盖的豆腐块，还有一道是肉，但基本是红色的，只能大概辨认出类似鸡肉，最后一道就是纯粹的红色汤水。
但白夜拿出了铁勺一捞，汤水下的肉片浮出水面，同样浮出水面的还有那冲天的辛辣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自来也惊为天人。
即使是游走世界各地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菜色，怎么说呢，此时自来也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的胃在抽搐，那股味道死死的拽着他的胃袋，大喊着赶快给老子进食。
红色耀眼的鲜光，在餐桌上绽放着。
“打饭打饭。”白夜给每个人兜盛满了米饭。
卡卡西则是呆呆的接过米饭，看着菜出神。
他的确对美食不感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了……他并不是对美食不敢兴趣，而是没有遇到真正的美食。
光就这个味道，卡卡西从心底确认，自己的爱好说不定从今天开始就要改变了。
“吃吧！”白夜端着碗说，“这是麻婆豆腐，这是辣子鸡，这是水煮牛肉！”
“真好听的名字啊。”自来也感叹，有点迫不及待了。
光从名字来判断，这三道菜应该都是偏辛辣的，自来也自然是喜欢吃辣的东西，甚至吃过不少，短册街就有很多辣的美食，最典型的，就是芥子末类的菜品，一直都是他的最爱。
“谢谢。”卡卡西点头。
“那我开动了！”自来也和卡卡西异口同声的感谢，顿时伸出筷子，方向是餐桌中央的菜品。
只有伊鲁卡和兜一动不动，两人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那两双筷子。
他们可是清楚白夜是怎么做出这两道菜的，当时白夜的厨房简直就和雷霆暴雨没有区别，各种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那光闻就感觉辣的不行的白雾……
兜一度认为白夜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做实验。
而实验对象，就是这两个懵懂无知的人。
自来也率先夹起水煮牛肉，对他来说，这种看起来很光滑，很有嚼劲的东西才是极品。
随着牛肉入口，那中超脱一切的口感、令人融化的香气……还有超凡脱俗的辣度。
自来也僵住了。
0.5秒后，自来也若无其事的嚼了两口，接着露出幸福的表情吞咽下去，然后朝白夜竖起大拇指，便连连扒饭。
那模样就像是吃到了世界罕有的美味，胃口大开，让人食指大动。
即使是卡卡西都好奇了，能让三忍之一的自来也给予这么高的评价，这些美食说不定真的非同凡响。
卡卡西先是拉下口罩，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辣子鸡，然后慢慢的放入口中。
那清新脱俗的香味，让人流连忘返的爆发感，还有……超凡脱俗的辣度。
卡卡西僵住了。
0.5秒后，卡卡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对美食的认可后，开始快速扒饭。
卡卡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美食，一切尽在不言中。
卡卡西和自来也的表现让伊鲁卡和兜惊呆了。
他们两个本来只是打算看自来也和卡卡西出丑，怎么在这种变态辣下大喊大叫。
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表现出了一幅吃到稀有美食的幸福状态。
“难道真有这么好吃？”伊鲁卡看向餐桌上的三道红色菜品。
换做平时，伊鲁卡早就忍不住去尝试了，但他曾经因为辣椒进过医院，对这玩意早就产生了心里阴影。
而兜忍不住了，他不仅是好奇菜品的美味，更好奇那样的辣椒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美食。
于是兜拿起快起，慢慢的夹起一块辣子鸡放入口中。
僵住。
0.5秒后，兜深吸一口气，露出喜极而泣的笑容，大口的扒起饭来。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伊鲁卡连忙小声问道。
但兜却仿佛沉迷在那一口美食里，对伊鲁卡的提问不做任何回应，只是朝伊鲁卡竖起大拇指。
不会真的这么好吃吧？伊鲁卡心想。
他死死的盯着所有人，直到自来也、卡卡西和兜再次夹菜，他才终于定下心来。
“看来白夜大哥只是做菜吓人，这些菜其实都能吃的。”伊鲁卡心中大定，提起筷子，缓缓的夹向水煮牛肉。
其实如果他能去注意一下白夜的表情，都会发现不对劲。
此时白夜的表情就像见鬼了一般，震惊的看着自来也、卡卡西和兜，脸上写满了“你们特么都是这种人啊？”的表情。
就在伊鲁卡夹菜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道了他身上，直到伊鲁卡成功的将肉片放入嘴里。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伊鲁卡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的脑子在这个瞬间几乎失去意识。
就好像有无数把刀从口腔刺入了脑髓，舌头已经感知不到了，好像脑子一下空荡荡的，整个世界被麻木占据。
“哈——！”自来也表情狰狞的哈气，脸色在一秒内变成了红色。
兜几乎快喷火了，泪流满面，本来幸福的泪水此刻变成了崩溃的哭泣。
“好辣啊啊啊！”兜伸长舌头，欲哭无泪的看向自来也和卡卡西。
“你们太过分了哇！！！”伊鲁卡快哭了，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是愤怒的质问前面三人。
“明明就很辣，却装作一幅不在意的样子，你们太过分了！”伊鲁卡哭诉着他们的罪恶。
“明明是白夜这个小鬼！”自来也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如果我不忍住，那岂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受罪了吗？我才不是傻子，我可是妙木山蛤蟆仙人！！！”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伊鲁卡碎碎念。
“白夜小鬼头！你是故意的对吧！”自来也盯住白夜，却发现白夜面前另外放着一碗清水，每次夹菜，都会在水里洗一次。
“是自来也老师说不惧怕任何挑战的，这可不管我事。”白夜眨眨眼，往嘴里送入肉片。
白夜接着说：“而且自来也大叔，还有卡卡西，你们两个人的行为才恶劣好不好，为了让别人一起受罪，居然故意装没反应。”
“哈？罪魁祸首不是你？”自来也绷不住了，捋起袖子就要开干。
但一双筷子却在这个时候插入战场，筷子进入自来也和白夜之间的视线区域，然后夹起那如噩梦般辣度的肉片。
自来也的视线跟着肉片，来到了卡卡西的嘴里。
“不辣啊。”卡卡西错愕的看着所有人，“很辣吗？”
自来也呆住了，用看非人类的目光看着卡卡西，卡卡西眼里真诚的目光没有一丝杂志。
也对，腹黑的人就这么几个，但绝对不包括卡卡西。
自来也这才恍然大悟，他说卡卡西怎么也会配合着演习，原来所有人都是装的，卡卡西是真的不怕辣啊。
“不是。”白夜头皮发麻，“卡卡西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有啊。”卡卡西说，“这是辣的。”
他夹起麻婆豆腐，“这个会更辣一点。”
然后又夹起辣子鸡，“这个是最不辣的。”
卡卡西都吃了一遍，好奇的看向白夜，说：“但都不是很辣，我觉得还好，这三道菜味道很棒，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美食，谢谢款待。”
“不用谢。”白夜笑容僵硬，“你既然喜欢，都让你吃了吧。”
他自己做的菜，他岂能不知道这玩意有多辣，辣可是痛觉，他做的这三道歉，放到前世，就算是二代种吃了，都要喝干半条湖。
但在卡卡西这里，这仿佛就成了常规的货色。
“太感谢了。”卡卡西面露感激。
他是真的迷上了这种味道，能刺激精神，每一口都能让他暂时忘记过去，而且口感和味道相辅相成，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他的生命，卡卡西此刻可以宣布就是白夜的厨艺。
“等等！”自来也大声说，“小鬼，这可不合格啊，我可不是卡卡西，吃不了这些东西！这样下去，考教可是会失败的哦！”
“拜托哎！”白夜摊手，“我可不在乎考教。”
开玩笑，白夜只想摆烂，考教、拜师和学习忍术根本不在他的字典里。
“别忘记了，只有得到我的认可，你就可以不去忍校！”自来也咬牙切齿。
这个徒弟收的真难啊，虽然自来也不在乎对方的脾性，但对方做菜也是真好吃啊，那个水煮肉片的确辣的难定，却也是真的好吃啊。
他自来也的爱好不多，此生就美食饮酒看女人，遇到极品美食，不大快朵颐比死了还难受。
“行吧行吧。”白夜无奈地说。
不去忍校的确是巨大的诱惑，这让白夜不得不妥协啊。
“去吧！伊鲁卡！兜！”白夜大声说，“去吧我准备好的东西抬上来！”
伊鲁卡从哭泣状瞬间变成了惊喜，大声喊：“白夜大哥，是那个吗？”
“对。”
“太棒了！”伊鲁卡兴高采烈的拉着兜跑了，他可是早已期待那样东西，自从上次和野乃宇阿姨体验过一次后，伊鲁卡就对此念念不忘。
伊鲁卡的表现同样引起了自来也的好奇心，不由得期待起来。
……
“这个地方，怎么都被拆卸了？”
“不清楚，你有收到批准书吗？”
“没有，难道是私建？我记得这里好像并没有被任何人登记吧。”
“恩，是无主之物，但如今却有人在此动工，看来上面并没有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就私自进行规划了。”
“该死，这里可是宇智波一族正门的方向，这是在侮辱我们一族吗？”
“上报，我们需要木叶给一个交代。”
几个穿着蓝色上衣，背后闻着团扇徽记的年轻人站在施工场地外，脸色难看的注视这里。
施工场地很热闹也很多人，还有许多正在配合施工的忍者，这让这群宇智波一族的少年不敢乱来。
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认为自己被蔑视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在木叶，你可以骂三忍，骂火影，甚至骂那些高高在上的忍族，但千万别骂宇智波……因为其他人只会笑笑不在意，而宇智波是真的会跟你掰扯到底。
正当这群年轻人愤怒高涨之时，一个抱着婴儿的男孩经过。
“鼬！”有人发现了来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要去猎场。”鼬说。
鼬的头发自然洒落着，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稳，眼神睿智而明亮，他淡淡地扫视周围，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里算的上是宇智波一族正门的方向，如果要去猎场，都需要经过这里的小路，才能到猎场森林修炼。
但如今这条路没了，甚至沿途的小山和树林也消失了，一眼就能看到木叶中心地带。
这对宇智波来说，无疑家里的窗帘被人暴力扯下，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鼬，别去猎场了，那个地方估计也被铲平了。”宇智波的少年说，“我们现在要赶紧回族里，将这里的事告知上报。”
鼬皱眉，看向怀中熟睡的婴儿，淡淡地说：“我只是带我弟弟散步，而且我还不是忍者，并没有资格插手族里的事务，这些情况你们自己去反映吧。”
他说完，抱着婴儿继续向前行走。
其余宇智波族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皆快步回宇智波的方向，打算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