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回自宅,莺莺燕燕
用过晚膳之后,张承奉便搬离了李府。
偏厢之中,李张氏的长子李弘愿为其母斟茶,问道:
“此前承奉一席话,说得感人肺腑,母亲以为,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李张氏不急于回答,她伸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缓缓道:
“我答应他们,让张文彻前去教导承奉,时日长了,自见分晓。”
李弘愿轻声笑道:
“儿子觉得,留着他总归是个祸害。”
李张氏脸色骤变,冷声道:
“忘了索勋的教训?你想自寻死路,也莫要连累一家老小。”
李弘愿赶忙告罪,解释道:
“没有母亲的允许,儿子又怎敢自作主张。”
李张氏脸色缓和下来,她放下茶杯,教诲道:
“你如今还年轻,就已经身居节度副使,掌控实权,又何必急于一时。
至于承奉,先让玉迎诞下张家的子嗣。
倘若哪天承奉出了意外,你那年幼的外甥孤苦无依,不还得仰仗你这位舅父。
如此,你又可继续掌权十余年,等老一辈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才是你名正言顺统领归义军的时候。”
李弘愿不敢反驳,表面上唯唯受教,但内心并不认同母亲的想法。
正所谓夜长梦多,哪能再等上一二十年,哪怕是外甥年幼便于掌控,谁又能保证在此期间,不会有人效仿自家昨夜之举。
不过有一点母亲并没有说错,如今李家根基未稳,不能操之过急。
......
张承奉府上的奴仆已经收到消息,知晓他即将搬回自家府邸,都在老管事的带领下,在府前的空地上等候。
这位老管事年近六旬,早年间曾经跟随张承奉的祖父张议潮前往长安,后来又随张淮鼎回到河西,如今又在为张承奉打理着府上的事务,前后侍奉了张家祖孙三代。
“家主回来了!”
在街头眺望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众人望向街头,果然看见张承奉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马车停下,在家奴们的注视下,张承奉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向张承奉行礼。
张承奉走下马车,将带头的那位白发老翁扶起,说道:
“都起来吧。”
老管事期盼的看着张承奉,询问道:
“家主可还记得老奴?”
敦煌城并不大,如今张承奉患上失魂症的消息,已经盖过了昨夜的政变,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承奉摇摇头,他也很懊恼原主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记忆,不知道有谁可以依靠,否则何至于沦为别人的傀儡。
老管事见张承奉不记得自己,黯然神伤,他强笑道:
“不碍事,总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随即向张承奉介绍自己:
“老奴是张家的家生子,随了主家的姓,侍奉了张家三代人,家主可以称呼老奴为阿福。”
张承奉笑道:
“原来是福伯。”
满头白发的张福赶忙推辞:
“老奴可受不起这个称呼,还请家主莫要折煞老奴。”
张承奉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他在张福的介绍下,接受家奴们的顶礼膜拜,由张福为他介绍众人的名字。
哪怕是张承奉记性过人,可府上的奴仆实在太多,他也只记下了半数。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承奉步入府中。
这是一座七进的府邸,占地十亩,四面临街。
宅内有大小房屋四百余间,走廊堂庑,亭台阁榭,可谓是富丽堂皇。
根据老管事张福的介绍,府上除了有奴婢、护卫、歌姬、舞女以外,还供养着张淮铨、张淮鼎兄弟二人的宠妾。
张承奉一进内院,便见她们围了上来,莺莺燕燕,婀娜多姿。
这些妇人,年纪大的,只怕有了三四十岁。
年纪小的,看上去也比张承奉大不了多少。
人人嘘寒问暖,个个满怀关心。
张承奉是张议潮一脉唯一的男丁,也是她们生活的依靠。
在得知张承奉丧失记忆后,这些姨娘们争相献着殷勤,想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承奉血气方刚,哪能招架得住她们的热情,只得借口疲倦,以此脱身,回到了自己的内卧。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
此时正值秋冬交替的季节,敦煌的气候并不算寒冷。
张承奉只穿一件单薄的短褂,大清早就在众人的疑惑中,绕着院子跑步晨练,挥汗如雨。
旁人不解,但张承奉想得明白,没有一个好身体,说什么都白搭。
他的父亲张淮鼎阴谋夺权,最终只当了两年的节度使,便撒手人寰,险些给索勋做了嫁衣。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昨日进门,见着那些姨娘之后,张承奉大致也能明白张淮鼎为何英年早逝。
毕竟美色在前,谁又把持得住。
张承奉早起锻炼,既是为了强健身体,也是在消耗自己旺盛的精力。
免得胡思乱想,做出有违人伦的丑事。
等将来夺回权力之后,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又何苦在少年时,就因丑闻而背负人生的污点。
也不知道围绕着院子跑了多少圈,张承奉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他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感觉身体机能已经恢复正常,才吩咐婢女为他准备热水。
“家主,已经放好水了。”
张承奉点点头,走进内卧,正要脱衣,却发现婢女还留在屋里。
“你怎么还不出去?”
张承奉疑惑道。
婢女年纪不大,看上去不像是满了十八岁的样子,只见她羞答答地回答道:
“过去一直是奴婢侍奉家主沐浴。”
“不必了,你先去外边候着。”
张承奉在剧烈运动后,早就精疲力竭,哪还有心思生得起邪念。
婢女沮丧的答应一声,走出卧房,回身为张承奉将房门关上。
张承奉惬意的躺在浴桶中,不住地感慨着自己的幸运。
哪怕危机四伏,但暂时没有性命之虞,而他身处权贵之家,衣食住行都有奴婢侍奉。
要是附身贫农,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不知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有今日的生活。
洗尽疲惫,后厨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膳食,其中少不了张承奉事先叮嘱的牛肉。
魏晋时期,私自宰杀耕牛,会被处以死罪,是要掉脑袋的。
在唐朝,刑罚没有那么严重,只需要流放充军一年,但却等同十恶,是不能被赦免的刑罚。
当然了,张承奉想要吃牛肉,还是能想到办法的,比如今天一早,张福就派人向敦煌县衙通报,自家有一头耕牛老死。
敦煌县令范欺忠命小吏将此事记录在案,命张家奴仆回去将老死的耕牛处置。
范欺忠哪能不知道这是张承奉家在私宰耕牛,但他又怎会追究此事。
如今的朝廷,尚且自顾不暇,法令又如何能够约束得了归义军节度使。
张承奉并非不知道耕牛珍贵,但他如今正是骨骼发育的时候。
无论如何,营养必须要跟上,喝牛乳,吃牛肉,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用过早膳,张承奉起身走了会,便见老管事张福匆匆前来。
张承奉笑着问道:
“可是张先生来了?”
张福回答道:
“正是张公,现在前厅用茶,等候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