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算党羽，猜疑心重
没有谁不欣赏忠义之士，张承奉同样如此，否则也不会做出让步，只为换取张文彻等人的安全。
但李家的这些忠仆们并没有赢得张承奉的欣赏，反而是让他觉得，留下这些人，早晚会生出祸端，不如尽数杀了，一了百了。
“承奉！你忘记了自己方才许下的誓言吗！”
李张氏挣扎着，喝问道。
张承奉平静道：
“我只是说，不伤害姑母与三位表兄，何曾提起过他们。”
罗通达一声令下，牙兵们挥起陌刀，杀向那些刚刚才放下兵刃的李家奴仆。
“老夫人，救救我们！”
“使君饶命啊！”
“张承奉！你不得好死！”
......
夜已深沉，万籁俱静，再也听不到李府奴仆们的喧嚣，只剩尸体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倒在地上。
李张氏、李弘定、李弘谏、李弘益四人以及他们的女眷，被关押在了张府一间小院，暂时由张进达亲自带人看管。
罗通达从李弘愿的尸体上摸出了那枚归义军节度使印，将它献给了张承奉。
印玺失而复得，物归原主，张承奉端详着它，突然觉得这枚印玺，其实也无甚出奇。
张承奉举起了权印，张文彻难掩内心的激动，下拜道：
“下官叩见使君，万岁！”
众人无论地位高低，纷纷跪拜，高呼：
“万岁！万岁！万岁！”
呼喊声划破长夜，譬如响雷。
万岁一词，直到宋朝才是皇帝专属，不由人臣染指。
张承奉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一反曾经，好似一个喽啰站在台前，任人摆布。
他收起了权印，从张文彻的手中接过一份名单，其中都是依附于李家母子，经由他们提拔，掌控实权的重要人物。
张承奉一一点名，包括衙内都知兵马使，马步军都知兵马使在内，共计有九人被牙兵们拖拽出去斩首。
不理他们的惊恐挣扎，张承奉只觉得他们在被拖拽过程中，吓得失禁而留下的恶臭，是实在难闻。
这些人被处死，也空出了许多重要职位，将会用来封赏有功之人，以及安抚、拉拢中立派系。
只是，这些封赏要等到明日，张承奉与众人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上位者，最忌赏罚由心。
当然，清算李党成员除外。
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张承奉派遣罗通达率领五十名牙兵，前往李府抄家。
他此前曾向牙兵们做出过许诺，推翻李氏，自己分文不取，尽数发作赏赐。
这件事情拖延不得，张承奉今夜就要处置妥当。
但也特意叮嘱罗通达，不得惊扰李府女眷，取其家资即可。
罗通达领命而去，看守李家众人的张进达也派人送来了李弘定的亲笔书信，以及瓜州刺史印。
张承奉在审阅过后，将信和瓜州刺史印都交给了张文彻，有这两个物件，足够他接管瓜州。
张文彻颤抖着手接过。
张承奉的做法再明显不过，就是将要以他代替李弘定，出任瓜州刺史，前往坐镇晋昌（今甘肃安西县）。
对于这件事，众人都没有异议。
张文彻本就是沙州长史，他之所以辞官，主要还是为了教导张承奉。
如今张承奉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对年轻节度使的手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再也没有人敢因为张承奉的年纪，而轻视他。
自然，张文彻也到了重新出仕的时候。
他全程参与此事，立下参赞之功，瓜州刺史之位，非张文彻莫属。
张文彻随即向张承奉请辞，便是要连夜前往瓜州。
张承奉劝说道：
“先生不如好好休息一夜，明早出发也不迟。”
张文彻拒绝道：
“事缓生变，夜长梦多，下官虽然年纪老迈，亦能为使君驱驰。”
张承奉不再劝阻，他紧握张文彻的手，正色道：
“瓜州，我就托付给先生了。”
张文彻再三拜谢，又叮嘱其子张喜首好生留在沙州侍奉张承奉。
张承奉知道这是张文彻故意留下其子为质。
“来人，准备纸笔！”
张承奉喊道。
不久，就有家奴送来纸墨笔砚，张承奉命张喜首磨墨，他纸笔写下凋令，加盖归义军节度使印。
轻轻一吹，等纸张干透，张承奉交给了张喜首，说道：
“东门有阴旗正麾下一百牙兵，你将调令交给他，他自会分出八十名将士，让你护送先生赴任。
你告诉他们，我答应过的赏赐，不会短缺分毫，让他们尽管放心前往瓜州，待先生掌控瓜州局势，再回师敦煌。”
张文彻不等张喜首收下，推辞道：
“如今局势稍安，但下官唯恐城中再起波澜，使君身边还是要多些人手。”
张承奉摇头道：
“李家众人皆以束手就擒，我相信在座的诸位，不会再生事端，先生无需多心。
况且，我与先生，有师生之谊，先生的安危，同样不是小事，还请先生莫要推辞，假若先生孤身上任，学生也将寝食难安。”
张文彻不再拒绝，他怀揣着书信与印玺，向张承奉深深一礼，转身离去。
在张文彻走后，一众宾客也相继告辞，张承奉只留剩余五十名牙兵守卫府邸。
从张承奉宁愿从东门抽调兵力，护卫张文彻赴任，而不是派遣府上剩下的五十名牙兵随行，可见他从未放松过警惕。
宾客们尽数离开，奴仆在清扫府中的血迹，搬运尸骸。
张承奉早已经适应了血腥场景，他如今，只有兴奋过后的疲倦。
“使君，夫人醒来了。”
看护李玉迎的婢女前来通禀，
张承奉微微颔首，稍作沉吟，罗通达正在李府抄家，暂时未归，自己索性无事，便决定前往后院，见她一面。
来到二人的洞房外，张承奉想要推开门，却又收回了手。
他对刚刚处置了府中细作的老管事张福耳语几句，张福应声告退。
不久，便送来了一副内甲，张承奉罩在衣服内，才放心的推门进去。
只是张承奉进屋后，并没有关门，随行的侍奉也都在门外挎刀待命，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冲入卧房救主。
张承奉多疑的一面，也在真正执掌权力之后，开始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