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风市的海风北路有座室外滑板公园，滑板公园的左边是CBD右边是步行街，再朝前走一公里就是海风市最著名的黄金海岸线，滑板公园每当周末的时候就会有一群时尚达人在这里切磋滑板技巧或者酷跑，今天正值周末，几个打扮时尚而又夸张的少男少女正用手机围绕着一个扎着非洲小辫的滑板潮男无死角的拍摄着。

“嗨！莉莉，拍什么呢？”一个穿着七分裤戴着大头耳机的男孩打断了女孩的拍摄。

女孩瞟眼看了看男孩，停止了拍摄，她朝着不远处使了使眼色，说。

“看见没有，就是那个人，给我们一千块要我们拍的。”

男孩顺着女孩的眼神看去，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个穿着相对正式的年轻男子正在摆弄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呆子干什么的？”男孩好奇的问。

“鬼知道，反正又不是犯法的事，我们几个拍完了传给他就收钱，何乐而不为？”女孩耸了耸肩膀，继续向前跟上了滑板潮男的步伐。

不一会儿拍摄就结束了，滑板潮男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圆溜溜的汗珠，滑板属于次极限运动，也是最耗体力的几种自由运动之一。

远处台阶上的男人看到拍摄完毕，赶紧收起笔记本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男人一把蹲在了滑板潮男的面前死死盯着他脚上的那双运动鞋，那是一双一眼看上去就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式运动鞋，厚厚的牛筋底儿衬着蓝白相间的帆布鞋面，满满的怀旧感扑面而来。

“叔，这鞋是你爷爷传给你的吧？”滑板潮男问了一句。

“别废话！要现金还是转账？”男人问。

“都可以。”滑板潮男立马端正了态度。

“脚感怎么样？”男人继续追问。

“挺贴脚的，以我的经验这种鞋属于那种越穿越舒服的类型。”滑板潮男说。

“比AJ怎么样？”男人又问。

“AJ？”滑板潮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环视了一周自己的同伴，刚刚那个跟拍的女孩接过了话茬。

“大叔，AJ有几百款，你能不能具体点？”女孩说。

“AJ上个月出的红白系列。”男人说的更加具体了一点。

“大叔，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拿这破鞋跟AJ限量款比？”女孩不肖的说了一句。

“没问你。”男人直勾勾的注视着滑板潮男，等待他的答复。

滑板潮男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好像回味着什么。

“如果比外观，这双就是爷爷，AJ红白款就是美少女……”滑板潮男说的很委婉。

“运动起来的时候呢？”男人不停变换着各种问题。

“运动起来？”滑板潮男摸了摸自己的非洲小辫，低头仔细看了看，继续说。

“如果非要说运动起来的感觉，说真的，我感觉这双和AJ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特别是这双鞋的鞋底，比现在的什么液态鞋底还棒。”

“你为了点钱讲点脸好不好？”一旁的女孩流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试试！”

滑板潮男正争辩着，男人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接通了电话。

“钟国仁，还有半个小时就开会了，你小子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了同事的声音。

“别催，一小时之内到！”

海风市的地铁线是千禧年底才开通的，为了缓解海风市日渐困难的交通状况，前后一共修了8条线路，钟国仁现在就站在最繁忙的1号线车厢里，地铁差不多要绕行40分钟才能到达公司，钟国仁没有座位，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坐在地上靠在一边用笔记本编辑着刚刚买回的视频，那双滑板潮男刚刚试穿过的球鞋现在就躺在他的背包里。

钟国仁这个名字是他爷爷起的，他爷爷的意思是这个名字里既有国家又有仁义道德还有有忠诚，听上去也不算太土。

钟国仁所在的公司位于海风南路的顶级商业区，公司拥有这片最高一栋写字楼68层至88层的使用权，公司的名字叫‘国货之光’，这个名字简单又直接，钟国仁是‘国货之光’的第一批员工，他拥有这家公司百分之一的原始股，百分之一看起来好似很少，一旦公司上市，就会价值成百上千万。

‘国货之光’的业务范围很简单，但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操作的，‘国货之光’会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中国制造’也就是‘国货’里的‘沧海遗珠’，这里所指的‘沧海遗珠’范围很广，几乎包含了已知的所有国货，小到纽扣，大到机床，只要是被‘国货之光’看中的，公司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收购或者扶持，将那些个‘中国制造’重新包装改造再附加上一个沿用或者全新的故事。

去年‘国货之光’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一家创立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毛衣厂，那家毛衣厂被‘国货之光’收购的时候已经濒临倒闭，厂里毛衣的款式一直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水平，因为款式实在太老，这家厂奇葩的创造出了年销量十件的‘奇迹’。

‘国货之光’收购完毕这家厂之后竟然没要求改款，依旧要工人坚持生产那些土到掉渣的老款，与此同时，‘国货之光’花了收购价几倍的钱请了一些真正的世界顶级超模在巴黎时装周穿着这些‘老款’走了几场秀，随后这些土到掉渣的毛衣瞬间就变成了潮流尖端货，毛衣的价格也从当初的几十块涨到了上万块一件，这件事既要准确的商业眼光，也需要强硬犀利的商业操作。

‘国货之光’里有个非常专业同时也是最重要的部门，这个部门的工作就是在全国各地寻找可以拯救或者扶持的‘国货’回来进行专业性的评估，这个部门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才有可能进入，这个部门里的精英被业界称呼为‘国货猎人’。

钟国仁赶死赶活还是迟到了几分钟，编辑视频花费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多，不过好在公司制度非常开明，开会迟到这都不算事儿。

钟国仁到达会议室的时候他的好哥们方文起正在大液晶前介绍着自己带回的‘国货’，钟国仁弯着身子去到了会议室最后面的椅子上。

“这个洗发水的牌子叫‘九妹’，品牌创立于1986年，我刚刚去他们厂看过，厂不大，位于清水县经济开发区，这种洗发水属于真正的不添加任何化学原料不添加任何香精完全使用皂角，首乌，茶籽等天然原料再使用古法精心熬制而成……”方文起正说着，忽然被坐在第一排的公司老板菲姐打断，菲姐看上去三十左右，皮肤保养的很好，但其实她早已过了四十，菲姐的气质端庄而又优雅，传说多年前她因为事业和老公离婚，唯一的孩子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

“他们现在售价多少一瓶？”菲姐问。

“200毫升的售价40元，400毫升的售价70元，我做过市场调研，相对其它同品质的洗发水他们的售价只有不到一半。”方文起认真的回答着。

“销售渠道呢？”菲姐又问。

“由于他们厂的规模很小，自打成立以来就没做大过，一二线城市他们完全进不去，现在主要在三四线城市销售，他们的年销售额不到……”方文起还没说完，再次被菲姐打断。

“可以了，下一个。”菲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表格，表格上有今天准备汇报的一些商品种类，台上的方文起微微楞了楞，随后欲言又止的准备下去。

菲姐未抬头就察觉到了方文起的不满。

“文起，你说的这种东西做不大，皂角洗发水国内坚持使用古法制作的厂家至少有几千家，我见过比他们售价还便宜的，这个跟包装已经没关系了，有些东西过时了就是过时了，现在的人不在乎洗发水里是天然还是化学成分，洗发水这个东西如果想要做大，没有几亿的资金操盘是不可能的，也不好通过其它的渠道炒作……”说话间菲姐回头看了看坐在最后面的钟国仁“……国仁，你补充几句。”

钟国仁偷眼看了看还楞在台上的方文起，方文起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领会哥们意思的钟国仁最终开了口。

“全球洗发水的市场在五年前就已经完全饱和了，现在处于一种胶着和细分化的阶段，去年我国洗发用品零售额在150亿左右，占整个化妆品市场份额的百分之8左右，国内洗发水厂家不算小作坊，大规模的大约有2000家左右，品牌多达500多种，虽然厂家和品牌众多，但占据绝大部分市场份额的只有宝洁，联合利华一些寡头，原本一些相对低端的县一级和农村市场一直都是低端品牌的天下，但近几年，宝洁和联合利华相继推出了一些完全没有利润只为占据市场份额的低端产品……”说到这里，钟国仁好似看出方文起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他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所以他简而言之“……可以这样说，现在的洗发水市场，谁入局谁死。”

“大家听见没有？这才是对市场准确的分析，文起，学着点。”菲姐对钟国仁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只是方文起的脸色实在有够难堪。

“下一个！”

一转眼的时间，已经有七八位‘国货猎人’相继上台介绍了自己的‘猎物’，大部分菲姐都不是很满意。

“国仁！该你了。”原本有些疲倦的菲姐忽然变得精神了起来，整个公司里菲姐最看好的就是钟国仁。

最后一个上台的钟国仁早已看出了同事们的疲倦表情，钟国仁决定速战速决，他快速上台用笔记本接通了液晶电视，他将自己在地铁上剪辑的运动鞋视频短片播放了出来，时尚鲜明的画面和充满了动感的配乐将原本疲惫不堪的同事们再次唤醒，很快视频就定格在了画面中滑板潮男的球鞋上。

“这个品牌初创于1959年，品牌两个字，‘梦想’牌，现在主要在三四线城市销售，这个牌子拥有自己的胶鞋厂……”

“胶鞋厂规模多大？”菲姐好像很喜欢强势的打断别人说话。

“以前最高峰的时候胶鞋厂拥有五百多人……”

“现在呢？”菲姐又问。

“现在不到一百人。”

“实物。”菲姐抬了抬手。

钟国仁快速拿出了背包里的球鞋递到了菲姐手里。

菲姐看鞋的方式明显是行家。

“嗯，这双鞋的内底走线又均匀又密集，外底贴合完全没有缝隙，底部用的专利顶级橡胶，做工的确没话说……”菲姐微微点头“……大家有什么想法？”

“不管它做工怎么样，但是样式太老了吧？我爸当年就是穿的这种球鞋，现在的年轻人谁会买？”一直感觉憋屈的方文起冒说了一句，不过他对事不对人。

“我可以说说吗？”

一双纤细的手在会议室里高高的抬起，一位双眼充满了灵性的女孩引过了大家的注意，这个女孩叫宋芸，进公司有些时间了，宋芸不到24岁就拿下了哈佛的研究生，原本‘国货猎人’是不收实习生的，但宋芸却是个例外。

菲姐对着宋芸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朋友上个月花七千多买了双新出的球鞋，限量版的，现在已经被人炒到了两万多一双，那双鞋是70年代末NBA很有名的一位球星的球鞋复刻版，如果不是我知道价格，还以为那双鞋是旧货，我觉得……”宋芸的话忽然被方文起打断。

“你说的那属于名人效应，但是这个算什么？”方文起问。

听到方文起针对宋芸的话菲姐竟然偷偷笑了笑，菲姐知道宋芸肯定会反驳，菲姐自打第一天见到宋芸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菲姐从宋芸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不要忘了，所有的品牌故事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不管是可口可乐，麦当劳还是耐克，他们的起源我们既没有亲眼看到过，也不可能参与其中，基本上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我这话说的没错吧？”宋芸说话间侧身直勾勾的盯着方文起的眼睛，宋芸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周身的气势非比寻常，方文起自然也不会被‘后辈’吓到，他带有‘攻击’性的说。

“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说的那些大牌都是功成名就之后才有的品牌故事，但是这个算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故事和谎话有什么区别吗？”宋芸犀利的反问了一句。

“故事和谎话？”方文起不是很明白。

宋芸笑了笑，说。

“‘故事’就是所有人都相信的‘谎话’！我在哈佛上过一套关于创业的课程，那套课程既没有教导我们怎么制作商品，也没有教导我们怎么销售商品，而是用了8个星期的时间请来了好莱坞最顶级的编剧教授我们写故事，现在的人买东西，都喜欢先听故事，你只要故事编的他们开心了，他们自然就会掏腰包，没人会在乎你故事的真假。”宋芸的一席话引的在坐的众人纷纷点头，还站在台上的钟国仁也流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唯独方文起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在这么多的同事面前被‘针对’，这可不是方文起能承受的，所以他决定反击。

“宋芸，国仁今天说的是球鞋，你应该知道市场上的球鞋怎么说都比洗发水多吧？我的洗发水刚刚都被否了，你凭什么？”

虽然知道方文起是针对自己，但宋芸脸上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

“球鞋市场在国际上原本就是个相对平稳的市场，最大的几个国际品牌大家都知道，耐克，阿迪达斯，匡威，锐步什么的，国内的李宁，安踏，匹克大家也都知道，其实在千禧年之前球鞋市场原本是个不太容易进入的行业，但是近些年，因为全球潮流文化的兴起，球鞋的炒作和各种时尚元素的加入，球鞋早已经不是单纯的穿戴工具那么简单了，而是变成了一种个性和潮流的标志。”

“讲重点！”方文起不依不饶。

“说简单点，球鞋现在已经不是球鞋了，而是一种潮流玩具。”

“潮流玩具？”方文起不是很明白。

“对，就是潮流玩具，一定要记住，‘潮流’在前面，‘玩具’在后面，在潮流的面前，所有人都是盲目的，不论以前有没有知名度，只要这双球鞋成为了某种潮流，所有人就会盲目的去购买它去消费它……”

“但是‘潮流’这玩意不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吗？我们从来不做短期市场的。”方文起又说。

“你说的没错，但是可能你不知道，只要一股潮流，这双球鞋就可以产生几亿的利润。”

“几亿？”

‘啪，啪，啪’……一直在看好戏的菲姐忽然鼓了鼓掌。

“太妙了！宋芸，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潮流’这种东西我们只需要做一波就可以赚的满盆彩！好了，国仁和宋芸留下，其他人散会。”

今天‘国货猎人’们带回了十三个项目，只有钟国仁一个人的项目得以了保留，这种筛选比例在公司属于常态。

钟国仁和方文起都是第一批进入公司的，两人平日里私交甚广，钟国仁看出了方文起今天有些明显的不痛快，散会时虽然菲姐要求钟国仁留下，但钟国仁还是借口要去洗手间一路小跑在电梯口拦住了方文起。

“文起。”钟国仁一把将方文起拉到了没有同事的地方。

“菲姐不是留你吗？”方文起问。

“待会儿再去，你今天怎么了？状态好像不对？”钟国仁仔细看了看方文起的脸色。

“唉……”方文起微微叹了叹气，松了松领带口，没说话。

“怎么了？”钟国仁追问。

“没事。”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墨迹！”

方文起犹豫了一会儿，说。

“我老婆前段时间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去学人家炒原油，刚刚开始赚了不少，但是昨天晚上……”

“昨晚俄罗斯不是全面放开原油出口限制了吗？”钟国仁问。

“对，就是这个消息，你知道炒原油这个东西如果赚起来没边，他妈的亏起来连仓都不能平，就昨天一晚上，家底全赔光了还倒欠银行二十万！”

“二十万？”钟国仁皱了皱眉头。

“我已经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现在还差十万。”

钟国仁思索了一会儿，拍了拍方文起的肩膀。

“我帮你想办法。”

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可以压死很多人，方文起知道就凭钟国仁这一句话就是把自己当真朋友。

“国仁，谢谢！”方文起满脸的感激。

“说什么呢？大家好兄弟，等我手上这个项目忙完了咱们好好喝几杯。”

方文起点了点头，也拍了拍钟国仁的肩膀。

“赶紧回去，你知道菲姐的脾气。”

钟国仁回到会议室时看到菲姐正和宋芸有说有笑着，钟国仁在公司这么多年很少看到菲姐这么开心过，可见菲姐对宋芸是真喜欢。

“国仁，我刚刚和宋芸聊过了，我们一致觉得这个鞋应该找最红的大牌代言。”菲姐一见钟国仁直接进入正题。

“菲姐，现在的明星代言费可不便宜，如果是顶级明星，也许比收购这家鞋厂还贵。”钟国仁担心的说。

“明星代言有很多种方式，有主动的，有被动的。”宋芸冒了一句。

“被动的？什么意思？”钟国仁不明白。

“现在说这些都是浪费时间，你要是把这家厂搞定了，剩下的我会安排。”宋芸自信满满的说。

“国仁，你觉得收购价多少合适？”菲姐问。

“关于收购的价格要看联合还是买断？”

“你觉得呢？”菲姐反问。

“虽然我还没和老板沟通，但是工厂我看过，不大，但里面的员工和这个品牌都是有感情的，我个人觉得联合比较合适。”钟国仁说。

菲姐转头又看向了宋芸，宋芸心领神会的说。

“我觉得应该买断，买断以后公司比较好操作，这个牌子这么多年只能做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公司做事不能让人拖了后腿。”

“但是厂里的老员工怎么办？”钟国仁问。

“心太软成不了大事，有牺牲很正常。”宋芸不以为然的说。

“我知道你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我也非常欣赏你在公司的表现，但我觉得你对国货可能有些误解。”钟国仁不太客气的回了一句。

“什么意思？”宋芸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有些国货我们是可以买断的，但是有一些是永远没有办法买断的？”

宋芸表现出了更不明白的表情，钟国仁继续解释。

“跟你讲个真实案例，你来公司之前发生的事，大概三年前，公司计划收购一家绸缎生产厂，公司当时的政策一直都是买断，后来我们的确也是采用买断的方式搞定了这件事，买断之后公司想对厂里的绸缎推陈出新，但问题出现了，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用的也是同样的生产线，就是做不出和他们之前一样工艺的绸缎，后来我们才知道，有道工序必须要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手工完成，这就是中国手工艺里所谓的‘差之分毫失之千里’，当时买断的时候公司给的赔偿很低，把厂里的老师傅全都得罪光，后来没一位师傅帮我们，那是我们公司历史上最失败的一次收购。”

“有这种事？现在还有机器不能替代的人工？”宋芸不太相信的问。

“现在科技的确日新月异，我也相信早晚有一天机器会完全取代人工，但至少还需要上百年。”钟国仁正说着，菲姐忍不住开口了。

“宋芸，这就是专业和经验的区别，也许从某些方面你甚至比国仁更专业，但国仁的经验，还不是你现在所能达到的，”说话间菲姐看向了钟国仁。

“国仁，约了老板没有？”

“这家厂就在老城区，明天我会直接去找他们老板聊。”

“好，明天宋芸和你一起去。”

钟国仁临出会议室时被菲姐拉住了，菲姐嘱咐说。

“国仁，宋芸虽然是名校毕业的，理论知识也很强，但实操经验很少，她虽然聪明，但有些方面还是过于天真，你明天担待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