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朝鲜半岛,南北直线长约800公里,东西最宽处约300公里,面积约22万平方公里。
北纬三十八度线——一条仅存在于地球仪上的版图纬度线,将朝鲜半岛同一民族横截成两个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国家。北纬三十八度线在真实的地理环境中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极端现实地存在,就像在一具美丽的胴体上留下的深深刀疤,那一刀刻在所有朝鲜半岛人民的心上,让高丽民族的躯体血流不止。
如果说三八线是由一条军事分界线演变而成的国家分界线,是一条半岛南北两方人民心理上的分界线,那么半岛上还有一条线更实在,那就是拱起在半岛北部的狼林山脉。
狼林山脉呈南北走向,平均海拔约2000米,南高北低,是朝鲜北部地形的分界线和河流分水岭。
62年前,狼林山脉东西两翼战火纷飞,那条难以逾越的狼林山脉便成了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战斗分界线,双方都用那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天然山脉将战场划分为西线和东线。
位于狼林山脉东侧的长津湖,长年冰封积雪,几乎不为外人所知,但公元1950年11月发生在朝鲜战场东线的一场大战,让长津湖家喻户晓。有史学家称,长津湖之战是历史的拐点,是中美双方王牌部队改变历史进程的一场决战。
无论长津湖之战是不是拐点,有没有改变历史进程,当时的情况明摆着:美军第10军在向长津湖地区攻击前进,意欲攻占朝鲜临时首都江界,而后向西转进,包抄西线志愿军后路;而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兵团紧急入朝与联合国军针锋相对,双方在冰天雪地的长津湖展开了惨烈悲壮、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残酷会战的长津湖之战。
62年过去,中国不少史学家还在争论东线作战的必要性,就像争论中国该不该出兵朝鲜一样,争得面红耳赤,至今也无定论。
争论的焦点就在于,东线战场的志愿军9兵团不光是紧急入朝,甚至是仓促入朝,犯了所谓兵家大忌,与毛泽东一贯坚持的“不打无准备之仗”大相径庭,9兵团甚至连过冬的服装都未换上,竟身着中国华东地区的薄棉服,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冰雪皑皑的长津湖地区与装备精良的联合国军交战,这一仓促行动是否必要?志愿军当时的部署是在西线吃掉联合国军主力,如果将9兵团主力调至西线,那么西线的战果会更大,而东线战场由于其特殊的地理和气候环境,交战双方都没有必要在此大打出手。
“长津湖地区根本就不适合军事行动,就算是成吉思汗也不会想去征服它。”美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在战后的一句话成了史学家们的重要依据。但历史就是历史,它已经发生,没有“如果”。研究历史的人如果不知道这一点,就没有资格去研究历史。谁都可以做“事后诸葛亮”,而当时那场战争的决策者和参与者却没有半点轻松,也许这就是理论家和实践者的差距,也许这就是普通人和伟人的区别。即便是欧洲著名的德林公司,在战争爆发前8天拿出了“中国将出兵韩国”的成果,但因为七个字索价500万美元,美国军方对这一价值连城的预测一笑置之。
史密斯无疑是长津湖之战的失败者,他的话不过是为他自己和联合国军的失败推托罢了。试想,如果连成吉思汗都不敢想的事,联合国军去长津湖干吗?仁川那个港口更不适合军事行动,麦克阿瑟不也赌赢了吗?谁敢保证志愿军放弃东线后,长津湖不会成为第二个仁川?
作为历史的创造者或者是参与者,在历史的进程中可能会有无数个假设和如果,但结局只能有一个,而且一旦成为历史,那就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你如何隐瞒、欺骗、掩盖、涂抹、篡改;不管后人如何评述,历史终将成为历史。它可能鲜为人知,甚至不为人知,它只是静静地躺在消散殆尽的硝烟下面,就像长津湖夏天的湖水,微波荡漾着历史的尘埃;它更像冬天的长津湖水,冰清玉洁,镜子似的提醒着人们——62年前,这里展开了一场震惊世界的王牌与王牌之间的生死决战,是交战双方永远无法遗忘的惨烈记忆。
为了此书的创作,作者历时两年,走访居住全国各地的28名志愿军老兵。老兵们分别来自参加长津湖战役的志愿军9兵团第20、26、27军,既有战斗英雄、火线指挥员,也有参与战略决策的高级指挥员、参谋以及军情、后勤人员。他们是仅存的历史见证者。
让我们记住他们,记住长津湖,记住不该忘却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