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幸存者
从傍晚开始,老泰勒的狗就断断续续地叫个不停,先是牧羊犬,然后是看门狗,最后,连带着马厩里的马也闹腾起来。
他是个热情的开垦者,住在塞勒姆村的边缘地带,还养着不少羊和一匹马。
晚饭后,他让仆人巴里拿了些酒,勉强作安神之用,然后又嘱咐巴里去把格罗斯牵到屋里:“可能是冻的,最近又冷起来了。”
“那牧羊犬呢,先生?”
格罗斯是只灰色的大狗,外形有点像狼,由于不会牧羊,平日里主要负责看家护院。
巴里最喜欢的是那只脑袋上有一大块黑毛的低地牧羊犬。她见了什么人都很热情,不像另一只棕黄色的,凶巴巴的,多次吓到了过路之人。
不过就牧羊而言,两只都是好狗,因而他才会这么问。
“只能委屈孩子们了,他们要是也进了屋,恐怕狼最开心。”
“那我要去看看吗?”
“先去看一下马,要是不嫌冷的话就去吧。”
格罗斯平时睡在屋外的狗舍,里面铺了破布和稻草。巴里打开门叫了一声,格罗斯飞快地跑到他的脚下转了个圈,然后开始大声吠叫。
“坏孩子,不许叫!我们要睡觉了!”
老泰勒的声音从二楼的卧室里传来。
格罗斯循着声音跑进卧室,在房间里一阵瞎跑,最终趴在了壁炉靠近房门的一侧。
巴里绕到屋子后面,马厩中的马发现有人到来似乎很是兴奋,不断晃着脑袋,同时发出令人不悦的叫声。
“这明明没什么事。”
他小声嘀咕。
羊圈里的羊呆滞地趴在原地,好不容易焐热了身下的那一块地,自然不愿意移动,但两只牧羊犬则激动得多,看到巴里时从牛圈中跳出来,一起叫个不停。
“好好好,好孩子。”
巴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推开牧羊犬的献殷勤的嘴巴,避免被防狼项圈上的刺扎到。
检查完一切,他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牧羊犬在跑来跑去。
他从后门回到屋内,格罗斯听到了动静,但却十分熟悉巴里的气味和脚步声,只是转了转耳朵。
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巴里回到自己的床上,听到屋外的牧羊犬还在叫着。
“真是邪门!”
他在心里嘀咕。
睡前的兴奋使巴里并没有睡得太深,他感觉自己似乎醒了,又睡过去,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以及格罗斯的疯狂的叫声。
怎么了?
巴里一边想着,一边打开房间门,同时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
开门时,门上的铰链发出嘎吱声,几个举着火把的原住民循声找来。
看到衣衫不整的巴里正从房间里探出身,其中有两个人怪叫一声,持矛向他冲过来。
巴里瞬间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个翻身跳上楼梯,将楼梯口的杂物踢翻在地,又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掷了几个罐子,希望能够阻挡一下。
“泰勒先生!泰勒先生!”
他大声喊道。
房间门反锁着,任凭巴里怎么敲也不打开,他只好冲进隔壁房间,从阳台上翻进主人的房间。
老泰勒正在房间里穿衣服,发现有人进来时大吃一惊,但看到是巴里随即又舒了口气。
“房子里有原住民!别穿了,快走吧!”
巴里将衣架上的衣服拿下来,胡乱披在老泰勒身上,然后拿一条腰带系紧,示意他从阳台上阁楼躲避。
“拿武器!”
老泰勒大声喊道。
巴里抓了立在阳台上的一把枪,又将壁炉内的拨火棍递给老泰勒,再从床头找出一把匕首,两人一起爬上了阁楼。
从二楼只有一部梯子通向阁楼,这是房子在建造之初便设计好的。
若是遭到原住民袭击,只要收起梯子便可以短时间内阻止其他人上楼,再用枪射击,同时吹号向村子中心报告。
往次的袭击中,主要的死亡发生在逃上阁楼之前的阶段。袭击者若是发现人们躲上了阁楼,便会洗劫一番后自行离开,以免遭受枪击。
然而,老泰勒和巴里惊恐地发现,原住民这次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去。他们巧妙地通过阁楼下方的视觉盲区,在楼上堆起了一大堆木头。
还有一个人从厨房里抱出来一罐油。
“坏了,他们想烧死我们!”
老泰勒对巴里大吼。
“在这里只能等死,我们跳下去!”
情况紧急,巴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对着老泰勒吼了回去。
一个原住民将火把丢进浇了油的木柴堆,火焰升起的瞬间,两人一起从三层的阁楼跳了下来。
在空中的老泰勒挥舞着双手,身体失去了平衡,屁股摔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惨叫。巴里屈膝卸力,顺势向前翻滚,停在距离老泰勒几步远的地方。
二楼的原住民们见状也纷纷跳下楼,向老泰勒和巴里冲过去。
巴里爬起来,想要去拉主人一起离开,但老泰勒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眼看着原住民不断逼近,他用力吹了声口哨,召唤羊圈里的两只牧羊犬前来阻挡进攻。
格罗斯从黑暗中冲出来,扑倒了一个原住民,但冬天的衣服实在太厚,根本咬不穿。
周围几个原住民一起围上来用长矛戳刺,格罗斯很快便失去了生气。
两只牧羊犬趁机扑倒了另外两个人,为巴里争取了更多时间。
他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跑到马厩,解开拴住马厩栅栏的绳子。
时间仅够套好缰绳,已经来不及放置马鞍,巴里翻身上马,怒吼着从马厩中冲了出来。
马厩中的干草叉被巴里夹在腋下,斜向下指向地面,他仿佛一个举不起枪的骑士。
原住民已经解决掉两只牧羊犬,冲到了老泰勒身前,举起了长矛。
巴里听见一声闷闷的呻吟。
一个原住民注意到骑马冲过来的巴里,将手中的长矛投掷出去。他见状连忙丢下草叉,勒住缰绳,强迫马匹转向,同时低头躲避。
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在夹紧马腹用力时小股小股地涌出来。
不甚锋利的矛尖穿透厚厚的衣服后只是刺伤了巴里,而没有刺穿他的大腿,随着马匹跑动的摇晃已经自动脱落。
他双臂抱住马的脖子,上半身贴紧马背,催马以最快的速度向镇中心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