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穿越的第二天
酒店大厅内悬挂着多个地区的时钟滴答旋转,明亮的灯光映照着白色的大厅,大理石的地板折射着那光芒,大厅内的一切事物都显得那么富丽堂皇。
夜班侍应正站在装饰精美的红木柜台之后,夜里这漫长的无聊的时间不可避免地让他打起了呵欠,不过从大门无声走进的客人,旋即令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他振作着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那个白色的人影就好像是无声地飘进来的一样,那是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只是他上半身都被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巨大牛皮纸袋挡住了。
侍应对这个白袍青年格外的有印象,对方是用神圣苍天教国的高功的符节作为身份的证明,意味着对方年纪轻轻,已然是教派中的大人物了。
穿着的白袍如此破烂老旧,大概是因为隶属于某个苦修的教团吧,但是明明已经立誓苦修,还住着他们这样的豪华酒店,现在苍之国这群道士真是腐败糜烂,对方来的时候还牵着一个年纪稚嫩的少女,竟然还只要了一间房。
真是个畜生。
尽管侍应腹诽着眼前的年轻道士贪财好色,丧尽天良,连那种年纪的少女都不放过,活脱脱一苍天教会的败类,但他还是沿着前台走出,迎了上去。
“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年轻道士稍稍挪开眼前的纸袋,瞟了一眼酒店大厅内的布局,便朝着里院去了。
年轻道士脚步飞快,侍应也省得轻松,他大概是看见那纸袋里尽是些干枯的草叶或是颜色古怪的石头。
大概是炼丹用的吧?
以前侍应或许还会羡慕这些道士有着长春之术,不过在近几年的报纸上,多有道士庸医误了医患性命的新闻,官方也呼吁民众擦亮眼睛,不要轻信神鬼之说。
那个年纪轻轻的道士最好就是赶紧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仙丹,滚到天上去享福。
侍应不无恶意地如此想到,他走回红木柜台里,再次回到里边的电报机旁。
沐九歌抱着采购的一大堆材料,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穿过了院门。
廊坊、梁柱各处都悬挂着橙黄的灯笼,映照着为雕梁画栋所环绕的青荷小池,一副富贵典雅的气派景象。
沐九歌抱着东西,径直地上了二楼,武者极高的素养使得他的移动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在推开天字号房门,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做完之后,沐九歌朝着房间内的大床飞了过去。
直到疲惫的身躯砸在柔软床铺的被褥之上,他沉重的身躯才发出了些许悲鸣。
最近几天的连轴转,真的把沐九歌累得够呛,首先就是城内忽然开始实行宵禁,别说夜里,就是白天也能看见城中各处看见高头大马的黑色骑兵,街头每天都在爆发火并,但很快就会被官方暴力镇压。
罪犯、流民、非法居住者成车地被拉走。
沐九歌不得不在给自己准备记忆封禁仪式之余,抽空给自己伪造了一张天师教的符节,那比起道术仪式也算不上什么轻松的事。
前后准备墨水调色,和准备其他制作材料就已经花掉了沐九歌不少心力,之后才是用他身为顶尖武者如同机器般精准的手,将之画出。
之所以伪造高等道士的符节入住大酒店,是因为大酒店审核登记严格,城中搜查的对象更多是那些破落街道上的普通民居。
虽然由沐九歌亲手制作的符节,绝不会出什么纰漏,不过官方连非富即贵的外国友人都一个不放的要查的话,也拖不了多久。
很想现在就起来继续工作,但是身体现在明显有其他的意见,沐九歌在床上一番长吁短叹,而后挣扎着尝试坐起。
房间内事实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若非仔细观察的话,晃眼看过去,或许会以为那只是房间中的精美摆件。
年纪约摸在十四五岁的少女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仿佛就像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玩偶,大了一号的黑色衣裙笼在她的身上,更加显得身姿娇小玲珑。
在少女的眼眶上缠着一圈黑色的锦缎,完全的蒙住了灵动的双眼,在此之上,一直端坐着的少女也没有别的动作,会被错认为人偶倒也不算奇怪。
事实上,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到少女呼吸时的微小起伏。
不过她也并非是除了呼吸完全的一动不动,在沐九歌回到房间时,卷进房间的一小阵冷风,以及熟悉的气息的移动,便让她的面向稍稍改动了一些许。
更加朝向了沐九歌的方向。
沐九歌看向房屋中的人偶般的少女,也感到头痛,这也是他疲惫的来源之一。
前些日子,他才通过药石之术,恢复了少女部分的知觉,大概是能够理解和执行简单的命令,例如吃饭、洗澡、换衣服之类的。
更早些的时候,的确是和人偶没有什么区别。
沐九歌从床上下来,活动着自己疲惫的筋骨,开始从牛皮纸袋中拿出种种药草和制药工具。
少女随着沐九歌的移动,微不可查地看了过去。
沐九歌在桌上倒出药材,摆上酒精灯、磨药碗、小称等等工具,便开始了在桌面上画出炼成阵等等活计。
沐九歌此时的状况相当凄惨,他的记忆中存在着多处恶意的扰动,时刻尝试着侵蚀他的心智,这也是沐九歌目前最大的困境。
那些强烈的魔染甚至影响到了他使用天剑的神通,强行使用只会导致他堕落成无智识的妖魔的存在。
明明我才穿越第二天啊。
明明才是穿越的第二天,便已经要和精神中的绝症争命,除此之外,还有要逃避官方的搜查,甚至还肩负着和怪物作战的重大使命!
沐九歌再次叹气,熟练地调制起了一种新的配合仪式使用的记忆清除药剂,他记得他在使用道术方面的才能很是低下,不过倒也不全是如此,像是记忆清除和封禁,沐九歌就像是久病成医了一般。
在武神祠的训练,和天剑记述的记录里,沐九歌具备相当多的使用该技术的经验和记忆。
将病变的记忆和精神封印或者去除,就像是将直接生病的患处切下并且放血一般,尽管有些粗暴,但这已经是对待记忆中的侵蚀最为有效的手段。
而且即便是这样和自残无异的手段,也只有在侵蚀的初期,能够有极小的可能抑制住魔染的扩大,更多的时候,这只是作为减缓无可阻挡的妖魔化的慢性自杀的手法。
白发的少女凭空显现在了沐九歌身侧,她有着宛如枝桠的奇异双角,如同融化的赤金般的竖瞳,种种非人异质为宛如美玉的少女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尊贵的色彩。
“这么晚了还在忙,真是勤勉的天剑使呢。”赤有些幸灾乐祸地取笑道。
“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真是没什么用的天剑仙灵呢。”沐九歌则是反唇相讥。
说话的同时,他摇晃着试管里的绿色液体使之变为澄清后,放到了炼成阵上,使之悬浮起来经历最后的祭炼。
沐九歌穿越的这个同名者,已经作为天剑使,为武神祠的伟业奋战了很多年,与无尽的妖魔作战,封印那魔染的源头——天剑。
见药剂的色泽已经精准地达到了要求,沐九歌将之从法阵上取了下来。
第二天穿越?
沐九歌心中觉得这种错觉属实不值一哂,他将试管中炼成的记忆清除药剂一饮而尽。
即使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
那个和妖魔作战的天剑使除沐九歌本人之外,绝无可能是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