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李白，中国人的青春故乡

近些年，一个被频繁提及的词叫“乘风破浪”。我们不禁想起李白的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1

在中国历史上，李白是最具个人主义的诗人。他个性鲜明，把个人的能量、个人的解放都发挥到了极致。在李白前后，我们曾见过多少发光的生命因为地位、权力、名利，以及自己身处的环境等因素，萎缩成一个悲哀的老人。但李白不是。

在李白的诗歌中，永远有一个大写的“我”的形象，那是他自己。他可以“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2。他可以蔑视权贵，平交王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3他对自己非常自信，“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4。他还可以上天入地，来往古今，“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学者李长之5在《李白传》里说：

倘若说在屈原6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理想而奋斗的，在陶潜7的诗里是表现着为自由而奋斗的，在杜甫8的诗里是表现着为人性而奋斗的，在李商隐9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爱、为美而奋斗的，那么，在李白的诗里，却也有同样表现着的奋斗的对象了，这就是生命和生活。

我们为什么喜爱李白呢？大概就是因为我们从李白身上看到了生命本来的模样。他那么真实，不污浊，不委曲，充满活力、朝气，身上流动着少年和青年活泼的情感和新鲜的血液。而这也是整个盛唐的模样。

没有李白的盛唐，还能叫盛唐吗？

为了解答这一浩问，本书通过八章内容，从月亮、少年、行旅、英雄、道教、酒等八个侧面，揭示李白身上雄奇、瑰丽的生命之力，还集中品鉴了李白近百首流传千古的诗文。

李白一生热爱月亮。不夸张地说，缺少了李白的描述，中国人对月亮会少很多独特的体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10“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11“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12“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13……没有哪个诗人，会像李白这样如此频繁地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和人生经历都写进月亮里。因此，第一章为大家带来——“月亮：李白的另一个名字”。

有人说，如果杜甫代表中年，苏轼14代表青年，那李白就代表少年。“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15这是李白作为一个少年的天真。“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16这是李白作为一个少年的无畏。因此，第二章是“李白：归去仍是少年”。

让李白停止旅行是不可能的。家庭、婚姻、故乡都不能让他停止旅行。他是一个在路上的人。因此，第三章聊一聊“在路上：迎着风，迎向远方的天空”。

李白崇拜英雄，也渴望实践英雄的事业，希望自己成为英雄。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腐儒相比，李白更喜欢成为一个侠客，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赢得不朽功业，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17。因此，第四章是别致的“英雄：李白的侠客梦”。

李白深受道教影响，道教的思想，以及观察、看待世界的方法深刻地影响了他，也无不体现在他的诗歌中，成为他诗歌的一大特色。如果想真正地理解李白，就不能不对他的道教思想进行了解。因此，第五章走进李白的“道”——“道教徒：李白的快乐和痛苦”。

李白还爱喝酒，他离不开酒，酒仿佛成了他的信仰。酒，是李白的慰藉，是他对生命的肯定和辩护，是他身上巨大而原始生命力的体现，是个人主义的狂欢，是他与这个世界、自然融为一体的方式。因此，第六章不醉不休，“喝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是一个英雄，也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他的很多诗，都是在孤独寂寞中写下的。因此，第七章遥望李白的孤独，“独坐敬亭山：孤独，是天才的宿命”。

有人说李白薄情，因为于家庭他似乎付出得很少。李白其实很深情，他对妻子、儿女、朋友、普通人都如此。但和杜甫的深情不同，李白的深情是作为一个浪子的多情，多情不能妨碍他浪子的自由。因此，第八章讲讲李白的“情”，“浪子：多情却似总无情”。

李白晚年，遭遇了一系列重大人生变故，处境险恶。杜甫疼惜李白，说：“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18但李白还是一个大写的李白，他在生命弥留时刻创作的最后一首诗《临路歌》19仍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终其一生，李白以大鹏自比。临死之际，他还是高蹈飞翔的大鹏，所余之风可以激荡万世！

在今天，我们自问，我们还有生命力吗？活着的每一天，我们还有激情吗？我们是胆小的后浪，还是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而李白，就像一个站在巨浪之前面不改色的少年，他“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让我们和李白一起，乘风破浪，走进生命，走进“中国人的青春故乡”。

揽月阁

1.“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出自《行路难三首（其一）》。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行路难三首（其一）

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金杯里盛满了清醇的美酒，一斗价值十千。玉盘里装满了珍贵的菜肴，一盘价值万钱。

但是这些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我停下酒杯，放下筷子，拔剑出鞘，四顾茫然。

我想要渡过黄河，奈何河水冰封。我想要攀登太行，奈何大雪纷飞，雪满山间。

闲暇时，我学姜太公垂钓于碧溪之上，又忽然像伊尹一样，梦见自己乘舟绕行于日边。

行路难啊，行路难，歧路这么多，前途在哪里？

总有一天我会像宗悫所说的那样，乘长风破万里浪，直升起云帆，渡过沧海，将宏大的抱负施展。

2.“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出自《饮中八仙歌》。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饮中八仙歌

杜甫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贺知章骑着马身体摇晃得好像乘船，醉眼蒙眬，掉到井里，竟然在井底睡着了。

汝阳王李琎饮酒三斗才上朝拜见天子，路上看到酒车竟然流起口水，恨不得把自己的封地迁到酒泉。

左丞相李适之日日饮酒，花费万钱，豪饮犹如鲸鱼吞吐百川之水。他自称举杯豪饮是为了让贤。

崔宗之是一个潇洒的美少年，举着杯子用白眼望着青天。喝醉后，好像玉树迎风摇曳，不能自持。

苏晋一面耽禅，长期斋戒，一面又嗜饮，经常醉酒。而最后，往往是酒战胜了禅。

李白喝一斗酒，就能写出百篇诗歌，常在长安酒家的店铺里醉眠。

天子叫他，他还不上船。自己说自己是酒中的神仙。

张旭喝上三杯酒，豪情奔放，绝妙的草书就从他笔下汩汩涌出，“草圣”的名声就万古流传。他无视权贵，在显赫的王公大人面前，脱下帽子，露出头顶，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字迹好像云烟般舒卷自如。

还有焦遂，喝酒五斗后，方显得神采飞扬，在酒席间高谈阔论，语惊四座。

3.“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出自《梦游天姥吟留别》。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梦游天姥吟留别

李白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航海的人谈起瀛洲仙岛，都说大海上烟波浩渺，确实不易寻求。

越地的人说起天姥山，说云霞忽明忽暗，或许还可以亲眼看见。

天姥山与天相连，似横断天空。它的山势高过五岳，遮掩了赤城山。

天台山虽然有四万八千丈之高，但面对这天姥山，却矮小得好像要拜倒在它的东南面一样。

我要因此梦游吴越之地，一夜之间飞渡月亮映照下的镜湖。

湖月照着我的影子，送我到达剡溪。

谢灵运（也就是谢公）住宿的地方今天还在，清澈的湖水荡漾，山中的猿猴叫起来是那么凄清。

脚穿着谢公登山时穿的那种木屐，攀登着直上云霄的山路。在半山腰，我看到了从海上升起的太阳，同时听到半空中天鸡的啼鸣。

这里有无数的山岩峭壁，道路不定，不知该走哪一条。迷恋着花，依倚着石，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熊在怒吼，龙在长鸣，岩泉在震荡，使得森林战栗，山峦惊颤。

云黑沉沉的，似乎要下雨。水波摇荡，腾起烟雾。

电闪雷鸣，山峦仿佛都要被劈开。仙府的石门，轰隆一声，从中间打开。

只见蔚蓝的天空广阔无垠，日月照耀着金银建造的宫殿。

以彩虹为衣服，以风为马匹，云中的神仙都纷纷下来。

老虎弹奏着瑟，鸾鸟驾驶着车，仙人们成群结队，密密麻麻。

忽然我的灵魂恐惧颤动，我猛然惊醒，不禁长叹。

醒来时，只见枕头和床席，之前梦中所见的烟雾云霞都不见了。

世间的行乐也是如此啊。自古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东流的水一样不能复返。

与诸君告别，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且让我把白鹿放在这青崖间，要远行时，就骑着它去探访名山。

岂能卑躬屈膝地去侍奉权贵？那将使我不再有开心的笑容！

4.“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出自《南陵别儿童入京》。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南陵别儿童入京

李白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白酒刚刚酿好，我从山中归来。黄鸡啄着谷物，秋天它长得正肥。

呼唤我的童仆把鸡烹了，再斟上白酒，儿女都嬉笑着，牵扯我的衣服。

我一边高歌，一边喝酒，无限快慰。站起身来舞剑，剑光闪闪，与落日争辉。

恨不在更早的时候见到皇帝，跨马扬鞭，一下子跑完遥远的路程。

朱买臣的妻子真是会稽愚蠢的妇人啊，她轻看了自己的丈夫。

我也要辞家一路向西，到长安去赢得功名。仰天大笑，我走出门去，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长久埋没在蓬蒿之中？

5.李长之（1910—1978），毕业于清华大学，师从金岳霖等人，曾与吴组缃、林庚、季羡林并称为“清华四剑客”。主要作品有《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司马迁之人格与风格》《陶渊明传论》《迎中国的文艺复兴》《中国文学史略稿》等。

6.屈原（约前340—约前278），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出生于楚国丹阳秭归（属今湖北宜昌）。少年时受过良好的教育，博闻强识，志向远大。早年受楚怀王信任，任左徒、三闾大夫，参与内政外交大事。因遭贵族子兰、靳尚等人排挤诽谤，先后被流放至汉北和沅湘流域。楚国郢都被秦军攻破后，屈原自沉于汨罗江，以身殉国。

7.陶潜（约365—427），即陶渊明，字元亮，别号五柳先生，江西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东晋末到刘宋初杰出的诗人、辞赋家、散文家。被誉为“隐逸诗人之宗”“田园诗派之鼻祖”。

8.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河南巩县（今河南巩义市）人。被世人尊为“诗圣”，其诗被称为“诗史”，与李白合称“李杜”。

9.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谿生，晚唐著名诗人，和杜牧合称“小李杜”。

10.“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出自《静夜思》。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静夜思

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皎洁的月光照在床前，真好像是地上铺了一层白皑皑的浓霜。

抬头看一轮明月正挂在窗前，低头思念我远方的故乡。

11.“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出自《月下独酌四首（其一）》。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月下独酌四首（其一）

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在花丛间摆上一壶美酒，身边没有相亲的人，我独斟独饮。举杯邀请明月，和我及我的影子一起对酌，便成了三人。

月亮不了解饮酒的快乐，影子只是徒然地跟随我。暂且以明月和影子为伴，趁此阳春，要及时行乐。

我唱起歌来，月亮跟着我一起徘徊；我跳舞，影子也一片零乱。醒时我们分享快乐；倘若醉了，我们就各自分散。

我们永久地结下这无情的交游，相约在邈远的银河再见。

12.“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出自《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李白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一个个弃我远去的昨日，不可挽留；一个个迎我而来的今日，又令我心绪烦忧。

长风吹过万里，送走秋天的大雁。对此我可以开怀畅饮，酣醉于高楼。

校书，您的文章颇具建安风骨；而我的诗，则像谢朓的诗作那般有着清新秀丽的风格。

我们都怀着雄心壮志，想飞到青天之上摘取明月。

拔刀断水，水流却更加急；举杯消愁，愁却有增无减。

人生在世不能够称心如意，不如明天披头散发去驾舟漂流。

13.“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出自《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二）》。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二）

李白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秋天夜晚的南湖水澄澈无烟。怎么可以乘着这流水直上青天呢？

洞庭湖的月色太美，姑且留下来，向它赊几分月色，驾着船到白云边的酒家买酒。

14.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著有《东坡七集》和《东坡乐府》等。

15.“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出自《古朗月行》。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古朗月行

李白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小时，我不知它是月亮，把它叫作“白玉盘”。又怀疑那是瑶台的镜子，飞到青云之上。

月亮初生时，先看见仙人垂着的两只脚，枝叶簇聚的桂树跟着出现。一轮圆月里，白兔在捣药。那白兔捣成的仙药，到底给谁吃了呢？

蟾蜍啃噬月亮，月亮由圆满变得残缺，变得晦暗不明。后羿当初射下了九个太阳，使得天上人间都免除灾难，得以安宁。

月亮既然已经沦没，还有什么好看的呢？忧伤来了是怎样的呢？它摧残我的心肝。

16.“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出自《上李邕》。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上李邕

李白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大鹏鸟一日随着风飞起来，能扶摇直上，直到九万里的高空。

假如在风歇时停下来，它的力量之大，仍然能将沧海的水一簸而干。

世人见我喜欢发奇谈怪论，听了我的大言都冷笑不已。

孔子还知道后生可畏，大丈夫可不能轻视年轻人啊！

17.“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出自《侠客行》。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侠客行

李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燕赵的侠士，头上系着侠士的冠缨。吴钩如霜雪般闪亮，系在侠士的腰间。雪白的宝马上，安置着银色的马鞍。侠士骑着它，如流星一样，疾驰而过。

他们武功高强，十步之内可以取走一个人的生命；横行千里，无人可以阻挡。事情做完了，拂衣而去，把自己的名字和行踪都深深隐藏。

想当年，侯嬴、朱亥与信陵君结交。他们解下剑横放在膝前，相谈甚欢，一起饮酒，一起大口吃肉。

三杯酒过后，就互相倾吐诺言，在他们眼中这些诺言比五岳还重。眼花耳热之后，意气勃发，如白虹现于天际。

朱亥帮助信陵君救了赵国，挥起金槌，使赵都邯郸上下都为之震惊。千秋之下，二位壮士的义举，仍然在大梁城口耳相传。

他们尽管已死，但侠骨犹香，不愧为盖世的英豪。谁会像扬雄一样，一辈子在书阁里写作《太玄经》呢？

18.“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出自《不见》。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不见

杜甫

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李白了，他佯为狂放真令人哀怜。

世上那些人都想杀他，我却怜惜他的天才。

他文思敏捷，一下笔就能写千首之多的好诗。飘零无所依的他，就靠一杯酒来化解惆怅。

他曾经读书的匡山还在，希望他发白之时，好好归来。

19.《临路歌》全诗及白话译文如下：

临路歌

李白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大鹏鸟飞起来，连遥远的八荒都感受到震动。如今，在半天中失败了，力量有所不济。

它落下来，余留的风还能激荡千秋万世。它挂破左翅，是因为游历扶桑。

后人得知大鹏半空坠落的消息，以此相传。如今，仲尼已亡，谁来为我这只大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