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吔*啦你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王前将已经变成薄片的院长“们”挨个送进了不同的空间门。
而院长那颗看起来就很不妙的畸形心脏，则被他细细地切成了臊子，混在一起分成三份，扔进了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个的空间里。
望着院长走过的那些空间门在粒子光辉的逐渐黯淡中消散，王前摇了摇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凡这几年我学点做菜的手艺，也不至于处理得这么糙。”
“下次换个手法。”
确认院长死透了之后，王前脚下一点，朝着燕老飘去。
多次在密室中腾挪和穿行后，他已经逐渐适应了无重力状态下的移动模式。而萌发的灵光也在不断地唤醒着肉体的潜能，为他的行动提供新的助力。
王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发生了变化。
精神上，无数被自己遗忘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大到物理课上老师提到的核弹原理，小到某天在沙发上刷过的短视频，那些片段一样的画面如流星般划过，等待着王前的重新阅读。
肉体上，模糊的视野重新明亮起来，细微的风声被耳朵捕捉，所有的信息借由飙升的神经反应速度，被传递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在灵觉示警之前，判断出障碍和危险，并利用身体姿态的变化调整飞行轨迹。
左侧胸口那枚不断闪烁着的金红光点，更是像心脏鼓动血液一样，将一股股暖流泵进王前的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进化的动力。
这种宛如天启的高速变化让王前有些飘飘然，他暂时地忘却了深陷困境的苦闷，心中甚至不由地蹦出四个大字——“天地助我”。
是错觉吗？
不，也许并不是错觉。
王前看着随手从半空中捞起的肢体，稍一辨认就确定，这正是自己断裂的左臂。
将失而复得的手臂揣进已经破烂的衬衫，王前自言自语道：
“看空间门里的景象，这里是个医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干冰，说不定还能把手保下来。”
“超凡世界应该有断肢接续手术吧？”
王前低头看了看右手，掌心处那肉眼无法观测的灵性聚散离合，在灵觉的下散发着朦胧的光彩。
“超凡……感觉还不赖。”
附着着灵性的右手伸出，往漂浮在空中的铁柜把手上一扣，王前就停靠在了这座不知怎么从哪扇门里掉出来的停尸柜上。
他随手将露出尸体半只脚的铁床推了回去，跟着做向心运动的停尸柜一起移动。
王前闭上一只眼，在心里计算发力的角度——脚下这座铁柜，是他与燕老之间最后的大型物品。一旦路线偏移，就只能等到撞上墙壁之后，才能重新找到借力点。
深吸一口气，王前连踏两步，朝着才认下不久的老师飞了过去。
院长已死，但奥比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难。
当务之急是先得把状态极差的燕老送出这个诡异的空间，至于奥比恩，等燕老暂且安全之后再作考虑。
王前一边思考着，一边观察周遭的空间门，试图找到一个安慰且没有食尸鬼出没的空间。
“嗯？”
王前注意到，在离燕老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即将关闭的空间门。它的“门框”在逐渐缩小，但是门对面的空间宽阔安静，既没有食尸鬼的嘶吼声，也不像处决院长时借用的那个房间一样堆满杂物。
同时他发现，门的那一边不断有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来，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上，王前依旧感觉到了自身的灵性在欢呼沸腾。
“好东西。”王前眼前一亮，灵觉感应之下并未发现危险，当即决定将燕老转移进那个空间。
可就当他即将接触到燕老时，异变陡生。
密室中央的光柱就像接触不良的手电筒一样，突然开始闪烁。密室中被扭曲的重力也在这明暗变化的闪光中间歇性回归。
一股狂风，正在以光柱中心为风眼，向着四周咆哮而去。被猝然打了个跟头的王前，失去了自己的平衡。
狂风像是暴怒的巨人，肆意地挥舞着密室里的一切。王前一边勉力闪躲着迎面而来的怪物，一边在不断加速的各处落脚点上来回腾跃。
他就像追逐火焰的飞蛾，盯着燕老身上残留的阵法光辉，逆着狂风的走向，紧紧追逐着那个相识不过一个小时的老人。
终于，在浪潮般汹涌的混乱风暴，王前一把薅住了燕老的衣领，感慨一句这面料真好之后，带着燕老艰难地往预定的空间门前进。
一路上磕磕绊绊，时隐时现的重力更是让王前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突然恢复的重力坑得浑身是伤了，只是观察着光柱闪烁的频率，尽量护住燕老而已。
飞起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食尸鬼，眼看王前就要到达那扇传来袅袅青烟的大门。
一声凄厉的猪叫突然自身后响起。
王前毫不意外地耸了耸肩，回头一看。
只见原本昏迷的奥比恩此刻浑身抽搐着，鞭炮一样的爆鸣声从他身上的各个角落响起，一只只或大或小的猪蹄从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中探出，猪蹄上往往还长着半只猪鼻子。
“别看了，那东西失控了。”虚弱的声音从王前手中传来，燕老苏醒了。
王前大喜过望，连忙问道：“燕老，身体可还要紧？”
燕行岳咳嗽两声，没好气地回道：“本来没事，你小子再扯久一点，老夫可就要断气了。”
王前尴尬一笑，赶忙将燕老扛在臂弯里：“事急从权，事急从权，燕老您担待着点儿。”
燕老却没搭理王前，他盯着王前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胸膛气得一鼓一鼓的，声音转瞬就高了十六个度：
“你手呢？！”
“谁敢动老夫徒弟的手？！”
还没等王前解释前因后果，燕老立马神色焦急地说道：“断下来的手在哪儿？”
王前只好耸耸肩膀，把怀里那只断臂拱出来给燕老看了看。
燕行岳这才放心地叹出一口气，语气庆幸地说道：
“手还在就好，手还在就好……”
“为师想办法给你再接上，不碍事，不碍事，一定能接上的，别怕……”
不知怎的，听着老人这么安慰自己，王前鼻子有些发酸，然后歉然一笑：
“老爷子，我这手，怕是要接不上了。”
“不可能！”燕老立马怒声吼道，“你是老夫的弟子，别说手还在，就是手不在了，老夫也能让你重新长出来，说甚丧气话。”
“老爷子，我没说丧气话，”王前无奈地对着前面努努嘴，“你看看那儿。”
燕老强压恼怒，循声望去，却看见奥比恩四肢着地，向着他二人冲了过来。原先断臂处的伤口已经被一只又一只畸形的猪蹄挤压取代，臃肿的左半身在奥比恩身后留下一串半透明的血。
燕行岳见状，只是一瞬间就理解了王前的意图，怒喝道：
“逆徒！把断臂留着！这是师命！”
“把老夫抛出去，老夫有自保的手段！”
王前摇摇头，对着燕老道了一句冒犯，便不再理会他的呵斥，将他固定在两腿之间。
接着从怀里取出自己的左臂，上下掂了掂，心中默默计算着光柱闪烁的频率和与之对应的重力变化。
一边是自己还有希望接上的断臂，一边是自己只叫过一遍的便宜老师。
该选哪边？
王前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
“一目了然吗。”
脱手而出的断臂让王前借助反作用力成功地带着燕老一同飞进了身后的空间门。
而裹挟着灵性与动能的断臂，则狠狠砸中了奥比恩前进路上的那座还飘在空中的停尸柜。
伴随着光柱的一个生灭，再次回归的重力拖曳着高速转动的停尸柜径直拍向了奥比恩。
那一瞬间，望着奥比恩怨毒的眼神和变形的身体，王前笑了。
他对着缓缓消散的空间门比出一个中指。
“吔屎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