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纪念你，我的祖母

今夜下起了雪

使我想起穿着查尔瓦

坐在火塘边的你

也想起了在心里咒骂过你的

句句难听

我骂你愚蠢，更骂你废话成堆

三年了，当我再次回去时

你的坟墓长满了野草

一群如你一样顽固

又可怜的野草

没人理会，也没人关心

就任它们自生自灭

在冬季时萎黄成一团

我可怜的野草，冷啊

你走的那一天

我看着你的再也无法

睁开的双眼

看着你的爬满皱纹的黑脸

看着你的干枯而脱落的霜发

看着你的伤痕遍布的双手

我的眼里饱含的泪水

压着，一直压着

我试着在每一个角落里呼唤你

我试着静下心听到你的脚步声

我试着到你的卧室里去找寻你

可是，真的再没有发现

一丁一点有关你的踪迹

同着七十多年的苦与累

同着路边二块五的白酒

同着舍不得穿过的新衣

离开了，都离开了人世间

我流着泪，东找西寻

我流着泪，忆回种种

我流着泪，彻夜难眠

凌晨时，我试图听到

你忙碌的声音

可，外面到处都是哭声

你活着时也没见那么多人来看你

你活着时也没见谁关心过你冷暖

你活着时也没见谁会为你流下泪

你冰冷的身躯，垂死的眼皮

和再也没有的呼吸

还有那句句让人心烦的恼人的话

连同很久很久以前就受过的伤

都走了，都消失在火堆里

从此真的不在了

从此真的听不到了

从此那一声称呼给谁喊去

我的祖母

我甚至都没有好好孝敬你

以后我的难过找谁倾诉

以后我的病痛找谁关心

以后我的乳名谁呼喊更亲切

你带着我的思念

在火堆里燃烧好吗

那些年，你哭诉过的累

我记得，我都记得

我听到过你偷哭时的声音

我看到过你病痛时的挣扎

我闻到过你受伤时的血腥

那一刻

我多么想现身去安慰你

我多么想为你流一次泪

我多么想为你担这一切

可我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走了，真的走了

我用什么才能挽回这一切

我敬爱的祖母

今天你的儿孙纪念你

纪念你的每一次劳累和委屈

纪念你的被冬风吹枯的瘦脸

纪念你的满是黑色斑的双手

在今夜，你成了过去的过去

在以后，没人再知道你来过

世界太大，太大

我们在天空下是如此的渺小

你的生命，我的生命

比天长地久又算什么

我敬爱的祖母

你能否知晓我的语言

我永远都记得你的曾经

以及脾气背后的慈祥

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任何有关你的了

202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