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019. 人情世故和人情事故的差距
“今天第一次登门拜访，给您带了些保健品，这个综合果仁，是给奶奶的，营养健康，吃了对身体好。”
蒋家老洋房里，章安仁正襟危坐地向蒋鹏飞介绍着自己带来的礼物。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不过这并不是他自愿，而是被蒋鹏飞叫过来的。
蒋鹏飞整个背斜靠在沙发上，随意地瞥了眼桌子上的良品铺子综合果仁，发出了一声略带轻蔑的笑声，然后不置可否。
“先生啊，可以吃饭了。”
这时，保姆贾阿姨适时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再等一下，还有贵客没来。”
蒋鹏飞揉着眼睛，向贾阿姨吩咐道。
“还有谁要来啊？”
蒋南孙本以为今天父亲会专门招待自己男朋友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贵客要来，这让她略微有点不高兴。
“叮咚”
“来了，南孙去开一下门吧。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说着，蒋鹏飞就急匆匆地跑去开门了。
相比蒋鹏飞对待“贵客”的态度，章安仁愈发觉得尴尬，有种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的感觉。
“蒋叔，我又来打扰啦。上次在您家吃的正宗沪菜，我回去后还是念念不忘，这不，今天又不请自来了。”
蒋鹏飞刚出大厅没多久，蒋南孙和章安仁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爽朗的男声。
镜头转到门口处，原来按响门铃的正是郑经和朱锁锁，而蒋鹏飞嘴中所说的贵客自然就是郑经了。
中午出门逛街前，郑经就打过电话询问蒋鹏飞了，毕竟去人家里做客，尤其是临近吃饭时间，肯定是要提前打招呼的，这是礼貌。
听说郑经要来，蒋鹏飞也是求之不得。
对于一心扑在股市的蒋鹏飞来说，没有人比郑经更加适合“贵客”二字。
“叔叔，这是郑经特意买来送你们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锁锁，怎么你跟小郑……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是的叔叔，我们正在谈恋爱。”
朱锁锁牵起郑经的手放闪，大秀恩爱。
“那叔叔祝福你们啊！诶，你说你们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搞得那么生分。”
说着，蒋鹏飞接过朱锁锁递来的几个礼物袋，随意瞥了眼，发现里面有珍贵茶叶、名贵燕窝、大品牌化妆品以及电子用品等，价格怎么也要大几万。
这一看，蒋鹏飞笑得更加灿烂了，连忙与郑经把着臂，一同走进屋内。
“贾阿姨，快来，小郑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一进屋，蒋鹏飞就兴高采烈地大声嚷嚷，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等贾阿姨从厨房出来，他就代替郑经把礼物送了出去。
给贾阿姨的，是一把筋膜枪，价格不贵，但非常实用，让贾阿姨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南孙，你也有哦。”
贾阿姨收完礼物，朱锁锁就悄悄地拉了拉蒋南孙的袖子，从包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
“你看，这是从米希亚买的守护天使系列手链，我的这条跟你的这条刚好一对，以后我们做彼此的天使。”
听到朱锁锁的话，蒋南孙也特别喜欢，立马拿出来戴上。
“谢谢郑先生，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跟你很搭。对了，以后直接叫我郑经吧。毕竟你跟锁锁感情那么好，都可以算是我的小姨子了，实在不用那么客气。”
“什么呀？明明我比锁锁大，以后你得叫我大姨子。”
从这次互动来看，郑经之前与蒋南孙的那丝不快，应该烟消云散，甚至有点向融洽的趋势发展。
“南孙，虽然出钱的是郑经，但负责挑选的可是我，你怎么不谢谢我？”
“那我就谢谢你啦，锁锁妹妹。”
两姐妹说着说着，便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成了客厅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那么善良的大姨子，这位应该就是你上次提到章安仁，你的男朋友吧？果然有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郑经明知故问地说道。
“你好，我是章安仁。”
见郑经提到了自己，章安仁礼貌地走上前来握手道。
“你好，郑经。这次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你的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你太客气了，我也什么都没有准备。”
说实话，虽然郑经已经面面俱到，但章安仁心里还是不大喜欢他。
一方面是蒋鹏飞对待两人的态度差别太大，让章安仁心里不平衡。另一方面是跟郑经比起来，章安仁相形见绌，自卑心作祟。
反正不管怎么样，此刻的章安仁，就是公式化的客套，让郑经感觉有点假。
“好了，客气话说完了，准备吃饭吧。贾阿姨，去把老太太请下来。”
蒋鹏飞也见不得章安仁的虚伪，直接宣布结束客套环节。
众人上桌，蒋奶奶坐在主位，蒋鹏飞和郑经分别坐在她的两边，蒋鹏飞居左，郑经居右。
郑经右手边是朱锁锁，依次过去是蒋南孙，章安仁，再然后就又回到蒋鹏飞处，形成一个圆。
桌上摆了十一道菜，冷热皆有，荤素俱全，异常丰盛，但贾阿姨却仍然还在忙活，为每一个座位添上一杯黄酒。
“先生，你的酒。”
“我不喝酒的，谢谢贾阿姨。”
当贾阿姨把酒端到章安仁面前时，他礼貌地表示婉拒。
“待会吃醉蟹寒气重，喝点热黄酒对身体好的。”
郑经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
“好的，那我也喝点吧。”
看到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的章安仁，蒋鹏飞不耐烦地翘起了手。
“阿姨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看着满桌子的菜，章安仁有点局促不安，尝试通过寻找话题来缓解。
“她去打牌了，晚点回来，贾阿姨再给她开个小灶。”
蒋南孙并没有理解章安仁的处境，解释过一句便不再说话。
这让章安仁只能继续没事找事，想要帮她倒酒。
“我帮你倒上。”
“等一下，奶奶动筷子了，才能轮到我们。”
见章安仁帮自己倒酒，蒋南孙悄悄制止，顺便把家里的一些规矩告诉对方。
“哦，我知道了。”
等章安仁终于安静了下来，蒋奶奶才微笑着让大家动筷。
“贾阿姨做的淮扬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口味？”
章安仁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淮扬菜，心里颇感温暖，觉得蒋家除了蒋鹏飞外，还是挺好的，于是他一如既往地谦逊回应。
“奶奶，我吃饭很随意的，您不必为了我，烧这么一大桌子的菜。”
“就加了一个狮子头，其他都没加。”
蒋奶奶失笑两声，开口解释道。
“我们家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见章安仁面色微楞，蒋南孙也在一旁解释。
“哦。”
章安仁了然地点了点头，面色讪讪地安静下来。
与章安仁画风完全相反的，是泰然自若的郑经，他仿佛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该吃啥吃啥，该喝啥喝啥，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看到行为处事如此大气的郑经，蒋奶奶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对郑经嘱咐道。
“小郑，你叔公是我多年的老友，按理来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现在看到你活得那么潇洒自在，跟老郑完全不一样，我就放心了。”
“那奶奶你真的放一百个心好了，我是不可能得社交恐惧症的，我最爱就是跟人聊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多跟人交流沟通，才能多交朋友，以后的路才能走得宽。”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以后一有空，我就多来陪奶奶聊聊天，让自己未来的路能越走越宽，越走越远。”
“好啊，只要你不嫌弃老人家啰嗦，奶奶随时欢迎你。”
郑经不愧是资深海王，下到三岁小女孩，上到八十老妇人，全都能哄得服服贴贴。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经勾起了蒋奶奶的兴头，她聊着聊着就开始转向朱锁锁。
“锁锁，你是奶奶看着长大的，现在看你找到像小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奶奶打心里为你高兴。人们常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现在这扇窗打开了，奶奶希望你好好珍惜，今后和和美美。”
“谢谢奶奶，我会的。”
看着慈祥的蒋奶奶，朱锁锁差点蚌埠住，又要泪失禁。
说完朱锁锁，老太太又把话头转向章安仁了。
“小章，你叫章什么？”
“奶奶，我叫章安仁。”
见蒋奶奶问到自己，章安仁连忙站起身子拘谨道。
“快坐坐坐，不用这么客气，你看小郑就一点都没有客气。”
蒋奶奶吩咐章安仁坐下后，笑着指了指正在吃蟹的郑经，让章安仁学学郑经的随遇而安。
接着，她又上下打量了两眼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章安仁，随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长得还是蛮好的，看你的长相啊，会是个有出息的人。”
说罢，她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蒋鹏飞，尝试规劝。
“诶，我说，能早结婚就早结婚吧，女孩子是留不住的。”
见自己母亲这样说，蒋鹏飞避而不答，只是看着面色欣喜的章安仁言不由衷。
“小章，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能在魔都买房子，虽然是在浦东外环，也挺不错的。”
“不敢，不敢，离叔叔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这是今天章安仁进入这个屋子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可以可以，你第一步算是走得很好。”
“谢谢叔叔，我敬您一杯。”
兴奋之下，基本不怎么喝酒的章安仁也想和蒋鹏飞来上这么一杯，毕竟俗话说得好，酒桌上是最能增进感情嘛。
可是乐极生悲，当他尝试鼓捣那套复杂的杯具时，不小心打撒了杯中酒，身前桌子上满是溢出的热水和黄酒，看着就异常狼狈。
“章兄没事吧？”
反应迅速的郑经立马抽出好几张抽纸，递给章安仁擦拭。
蒋鹏飞看了一眼世故的郑经，再看了一眼事故的章安仁，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