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枪手

陆玖捂着胸口坐在为数不多没有被死亡之影掀翻的椅子上，翻出包里的黄色药片像倒糖豆般全部吞了下去，至于镇定剂……在比划了半天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该朝哪里下针，只能干脆作罢。

随着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生理上的疼痛已经转化成麻痹感，也许吃得太多了，他觉得脚趾头有点不听使唤。

那把鱼骨短匕已经从胸口处拔出来，看着陆玖不停的把那把短匕在胸口处拔出插进，依琳总算止住了眼中的洪水，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许自责……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把陆玖做掉。

“你那是什么……情况？魔法吗？还是什么……”陆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不妥，连忙说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倒不是一定要知道你的魔法……哎哎哎你别哭啊！”

看着又有洪水泛滥趋势的陆玖不得不一转攻势，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依琳右手手背上的那个特殊纹身。

“我……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擦了擦眼睛依琳指着手背上的纹身说道：“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做梦时都会梦到同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有很多的鲸鱼……”

“鲸鱼？你是在海底吗？”

依琳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不知道大海应该是怎么样的，我花了很长时间去图书馆才知道我梦见的是鲸鱼。”

“然后呢？”陆玖将注意力集中在依琳手背上的纹身上，压抑住使用侦察的欲望，前面的车厢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贸然在这里用掉最后一次侦察的机会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纹身确实与鲸鱼有几分神似，更准确的说，纹身上的动物有鲸鱼、章鱼、电鳗以及其他几种见过但说不上名字的海洋生物的特征，像是小孩子胡乱涂鸦后不负责的产物。

“在上个月的十八岁生日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不过这次梦里多出了另外一个男人……”讲到这里依琳的表情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他到底和我说了什么，不过在那之后我的手上就多出了这么一个纹身，一周以后，本地的几名政府官员和警察就找上我家了……”

“这是你第一次使用魔法……能力吗？”陆玖不确定的问道，他看到依琳几乎是被那把匕首拖拽着飞过来的。

“呐……对不起，实在是非常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插你的……”

“我们先不提这件事……你现在还能再用一次吗？”陆玖试探性询问。

依琳闭上眼睛，战战兢兢的双手握着匕首，陆玖看到一道紫光从那个纹身上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和之前看到的紫电完全不是一会儿事。

“抱歉……实在很抱歉……我……我不知道……怎么就……用不出来……”依琳又开始口吃，她尝试了好几遍才勉强把话说完。

魔法啊……陆玖看到了依琳眼中的抗拒，眼前这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也许压根就不想卷入进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吧。

“我想接下来应该不会再需要你用这招了，能不能再用出来问题都不大。”陆玖不在意的说道，桌上的灯火开始变得黯淡，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从那具无名尸体上搜到的灯油也快要耗尽，周围的黑暗也开始蠢蠢欲动。

死亡之影只能压制一时，在它死亡之后，黑暗中的蠕动阴影重新开始蔓延。

陆玖提着提灯走在前面，身上的伤势并没有继续困扰他，起码在止痛药效力结束以前，他都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工作。

在用钥匙打开车厢间的封锁门前，陆玖心血来潮的蹲下身查看着尸体。

死者是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男人，看得出来应该是和依琳一样被协会抓壮丁的倒霉蛋，不过他比依琳要倒霉一些又或者是幸运一些，神秘学遭遇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印记，陆玖在他的后脑勺处发现了他的真正死因。

后脑处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从伤口贯入，一击致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并不像是死亡之影的作风……况且按照陆玖推测死亡之影大概率就是这位倒霉蛋死后的产物。

蠕动阴影并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点陆玖可以作证，他们造成的伤害更多是作用在精神上，当然，已经凝聚成实体的死亡之影例外。

这也就意味着这是那位隐藏在暗中的南方调查员的“杰作”，那位敌对调查员多半有某种可以无视封锁门在车厢之间来回穿梭的能力，他正是借着这种能力在猎杀列车上落单的预备役，接下来只要确认哪节车厢上没有尸体基本就可以确认那节车厢上的调查员为敌对调查员。

陆玖心事重重的打开了下一道封印门，谨慎进入下一节车厢，这由不得他不谨慎，一名潜藏在暗处恶意满满的敌对调查员可比单纯的神秘学生物要恐怖多了，尤其是眼下这种密闭的环境和人为制造的落单……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协会内部也有来自南方的奸细。

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陆玖仔细的检查着第五节车厢的阴影。

这节车厢的蠕动阴影倒是存在着，不过它们像是等候狮子饱餐的秃鹫一般聚集在列车的某一处。

那里有一道微小的火光，小到像是湖边的萤火虫，在黑暗之中基本上只剩一个红色的光点。

陆玖刚想提着灯靠近，却看见黑暗中一道火光闪过，紧随而至的是回荡在车厢中的枪声，直到他握灯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枪击了。

子弹擦着他握着提灯的右手飞过，炙热的子弹在他手背上撩出一道血痕，最终打在一张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噗”。

“停在那里，不要过来！”从黑暗中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把那盏灯放在那里，然后给我滚回去，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我说……”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的子弹更加嚣张，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起的气浪让他的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别废话，放下那盏该死的灯！不然下一发子弹就在你的额头上。”黑暗中的声音越发狠厉，像是一匹穷途末路的孤狼。

陆玖看着瑟瑟发抖躲在一旁椅子上的依琳，将最后一发侦察扔向黑暗之中。

“你对陌生人使用侦察……”

“你的视野受阻，侦察难度将提高……”

“你骰出了‘1’（大成功）……你获得了陌生人当前的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