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之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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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京都总捕

京城,无论何时,都只有帝王住的地方才能叫做京城。

既然是帝王住的地方,那一定就是最好的,这个当然勿用置疑。能住在京城的人都是幸运的,龙威普罩之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可以沾得一点儿福气。近水楼台可以使那些稍有才华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做官,同时庞大的府衙建制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位子。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享受着其它地方百姓不可能有的待遇,最基本的他们不会没有饭吃。人都是重脸面的,无论如何,天子脚下的百姓是不能不安居乐业的。否则,君王的荣耀何在?地方官的乌纱帽还可以戴在头上吗?

但其它地方就不一样了,天子看不到,文武百官也看不到,他们见到的只能是奏折,听到的只有汇报,而这些与实情又有多少相符之处呢?谁又会报忧不报喜呢?不是明君圣主,皇恩浩荡;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众官员自然治理有方,加官进禄,喜气洋洋。

在天子的庇佑之下,京城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沈无痕,的确已经很满足了,能坐上京城总捕头的位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他现在却很不开心,充满了忧虑,这倒不是因为其它地方的民生之苦令他感到担忧,那不是他所管辖的事情,他也没有屈老夫子那种强烈的忧国忧民之心。他只是在为一件事烦恼,这件事非常地棘手,却恰恰是他所必须要管的,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

因为京城有人被杀了。出了命案,当然是巡捕的事情,京城巡捕成千上万,难道死一个人就要惊动总捕头?死一个平常的人当然是不需要惊动总捕头的,但这次死的人不一样,他是御史,朝中的大官,而且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他却在自己家中被杀了,凶手大模大样的进去,又大模大样的出来,等要找这个人时,却发现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在皇上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简直是对朝廷的莫大污辱,若不即时缉拿凶手归案,朝廷的颜面何在?

可沈无痕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你说他能不忧虑吗?而让他更忧虑的是这样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发生了两起!又一个同样的重臣死于同样的原因,“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无痕的头想不大都不行了。

沈无痕独自走在街上,刚才张大人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沈捕头,皇上已经动怒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应该清楚,若再没有结果,恐怕我也不能再为你说情了,你要好自为之啊!”

沈无痕开始时对这件事并不太放在心上,他一直很有信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远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而这个人是他全部的希望,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那日,陆小凤恰好与他在一起,他就把陆小凤也拽到了案发现场,凶手可能是太过于自信,一击中的后就离去,没有料到刘贤虽被刺穿了咽喉,却还是有一口气可以在地上写下了“长安”两个字,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陆小凤做事有两个特点,一是朋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二是对稀奇古怪的事他的好奇心总是非常的强。这件案子可以说两者兼而有之,他又怎会无动于衷?所以他去了长安。

既然陆小凤去做这件事了,沈无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无痕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确实是不放心了,他不是不相信陆小凤,陆小凤肯定不会临阵脱逃,这一点他是坚信不疑。那直到今天还没有消息,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陆小凤遇到了麻烦。这对自己来说是要命的事情,多少年来,经历了多少危险,忍受了多少痛苦,他才有了今天总捕头这个不大也不小的官职,来之不易的东西总是让人格外珍惜,谁又会看着它轻易地失去呢?

沈无痕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地想骂人,真是可恶!死的人为什么偏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凶手是不是疯了?竟然大模大样地去刺杀朝廷重臣,到底是什么目的?到哪去找这个凶手呢?普通的青衣人,却可以一剑封喉,死者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刘贤和萧国瑞虽然算不上高手,但即使在他们完全没有防范的情况下,也很少有人可以一招致他们于死地,自己似乎都没有这个把握,但凶手却做到了,那凶手的武功岂不是高得惊人?

想到这儿,沈无痕心里不由地一阵恐惧,如果真的找到了凶手,自己能是他的对手吗?到底是谁抓谁呢?与其这样,还真不如不找到的好,这又岂不是在自相矛盾?

事情有时就是这样难以理解。

好在还有陆小凤,想到这儿,沈无痕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份,交上了陆小凤这样一个朋友,那天也是佛祖保佑,他无意识地把陆小凤拽了去,简直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有陆小凤在,再厉害的凶手他也不会害怕,就算真的找不到凶手,他也有了很好的托辞,连陆小凤都无能为力的案子,我沈无痕即使破不了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儿,沈无痕的心中又平静了许多。他忽然想起这些天忙的手忙脚乱,竟然有许多天没到小桃红那儿去了,这个小妖精不知会不会又跑到别人怀里去?其实不用看,答案是绝对肯定的,在她们眼中,认识的东西只有一种,但绝不会是情义。

一位老者,确切地说是一位老僧,突然叫住了沈无痕。

“施主,请留步,老讷有几句话,不知施主是否想听?”

沈无痕停下了脚步,转身打量着这位老僧,老僧慈眉善目,隐约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沈无痕不解地问:“大师有何指教?”

老僧道:“老讷见施主面相,似有血光之灾,故想为施主略指迷津,不知施主是否想听?”

沈无痕一楞,心想,这老和尚果然厉害,不妨听他怎么说?遂拱手道:“请大师指点。”

老僧道:“世事无常,不可强求。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一切还是随遇而安吧!以施主之慧质,定能参悟玄机,永保平安。”

沈无痕低声地重复着老僧的话,似有不解,忙问道:“晚生愚昧,请大师明示。”

老僧微微一笑说:“不可说,不可说,施主好自为之吧!”

沈无痕还想再说几句,老僧已转身离去,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好再去追问。这老僧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指点自己呢?沈无痕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心情再去想其它的事,于是就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还是回去静一静吧!

这段路,他记不清走过了多少次,每一天,他都意气风发地朝去暮归。今天,他忽然发现这一路的风景竟是那么的美丽。而以往他竟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是不是这些风景或许他很快就再也欣赏不到的缘故?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拥有时从来都不会去珍惜,要失去了,才发现一切竟那么珍贵,可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周围的人还像往常一样的平凡普通,他们脸上带着一陈不变的笑容。沈无痕突然有些羡慕他们,他们的生活虽然很辛苦,或许很清贫,但他们有自己人生的乐趣。而自己这一生,出生入死,有了名,有了利,但到底又得到了多少乐趣呢?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了。沈无痕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摘掉乌纱,流放塞外甚至是押赴刑场的样子。

“大人,有人求见。”捕快来报。

“是哪位大人来了吗?”沈无痕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是,是个…”捕快的话还没说完,沈无痕就摆着手不耐烦地说:“不见,不见,你没见我正烦着呢?”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保证你一见到我就不会再觉得烦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小凤!”沈无痕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把捕快吓得打了个哆嗦。

不是陆小凤还是谁?除了陆小凤,还有谁能这样直接走进总捕头的房间?

陆小凤已站在了沈无痕面前,笑嘻嘻地说:“沈大人,你现在的心情是否好些了?”

“好极了,简直是好极了!”沈无痕笑容满面地说。

陆小凤道:“可是我不能保证,你的好心情会持续多长时间。”

沈无痕一楞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什么也没发现吧?”

陆小凤道:“其实我就想告诉你,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沈无痕又坐在了椅子上,绝对比刚才站起来的速度要快,失望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陷在泥潭中的人,刚刚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绳子,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一棵浮在水上的稻草而已。

陆小凤笑道:“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多少还是有点儿收获的。”

“你发现了什么?”沈无痕颓废的眼神中又重新闪出了希望的光芒。

“至少我可以肯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朝廷官员的活动,而且这其中与一个叫易天飞的人有关。”陆小凤道。

“易天飞是什么人?”沈无痕马上问。

“他是玉罗刹的师弟,已入中原多年,至今杳无音信,但最近他的东西却在王金成的房中出现。”陆小凤道。

“什么东西?”沈无痕正了正身子,露出了关切的神态。

陆小凤拿出了令牌,沈无痕看来看去,他当然也不认识。

“你当然不会认识,这是罗刹教的法王牌,一共有四块,它们应该是易天飞的贴身之物才对,可王金成却有一块,据说凶手也好像有一块,而且王金成一见到它,似乎特别放心,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在书房中被杀。”陆小凤道。

“王金成被杀?他隐居在长安?”沈无痕吃惊地说。

“你也认识他,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躲得过。”陆小凤道。

“他们为什么会同时被杀呢?”沈无痕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刘贤在临死时才会写下‘长安’二字,因为他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王金成,只可惜他没能写完全部。”陆小凤道。

“一定是这样!”沈无痕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金成当年弃官归隐就有些莫明其妙,一直没有人知道他隐居在何处,这一次若不是他在长安被杀,我还真不知道他在长安。”沈无痕道。

陆小凤道:“可惜他也死了,我们还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们到底和什么人有这么大的仇恨呢?”沈无痕在沉默,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在想什么。

陆小凤又问:“在其它人的遗物中,有没有发现这样的玉牌?”

“没有发现,也没有听人说起过。”沈无痕回答。

“那凶手是怎么进入他们府中的?”陆小凤问。

“据事后调查,凶手是以献宝为名进入刘府的,而后下人都被支走了,而萧国瑞是半夜莫明其妙被杀的。”沈无痕道。

陆小凤又陷入了沉思,看来凶手对他们的习惯特点了如指掌,计划的十分周详,但凶手为什么没有出示令牌呢?

陆小凤很快就想通了,一定是凶手并不知有令牌这个信物,是刘贤或萧国瑞吐露了秘密,所以凶手找到了王金成,而且用令牌这个信物取得了王金成的信任。对的,一定是这样。

王金成不远千里躲在长安,到底在躲什么呢?

凶手无疑是一个剑法非常高强的人,这从死者的伤口上可以看出,这个人应该十分地可怕。

其实这件事和陆小凤并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却不辞辛苦地要查个清楚,其实就算知道了结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但他就是这个脾气,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陆小凤问:“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的仇人吗?”

沈无痕道:“作为朝廷官员,有仇人是不可避免的,但说共同的仇人却不好说,他们都是皇上面前的宠臣,就算有人对他们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又会有谁知道呢?”

陆小凤道:“这些人的地位这么高?”

沈无痕道:“不错,当年朝中四大重臣,就有他们三个。”

陆小凤问:“那另一个是谁?”

沈无痕道:“平南王爷杨升。”

陆小凤一听,显然吃了一惊,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他希望这不是真的,那就是平南王爷会不会是凶手的第四个目标呢?他觉得他应该马上到洛阳去。

陆小凤马上站起身朝外走去,沈无痕吃惊地问:“你要做什么去?”

“去洛阳。”陆小凤答道,他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你难道认为平南王爷也有危险?”沈无痕道。

“但愿我想错了。”陆小凤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行人匆匆,行色匆匆,刚才还急匆匆的陆小凤此时却走的很慢,他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很蠢,凶手如果要杀平南王爷,这几个月早就动手了,即使是现在动手,自己赶过去也来不及的。何况王金成的死平南王爷是知道的,他们之间如果真有什么秘密,他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根本用不着自己提醒,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难道是爱屋及乌?

陆小凤苦笑地摇了摇头,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雪晴那个小姑娘了?陆小凤心里在想着雪晴,却遇到了另外一个人。其实是这个人叫住陆小凤的。

是一位老僧,但不是老实和尚,这个人陆小凤并不认识。

老僧道:“施主请留步,老讷有些话要说。”

陆小凤疑惑地看着老僧,心想碰上和尚准没好事,嘴上却说:“大师有何指教?”

老僧道:“我看施主面相,双眼发黑,印堂发暗,似有凶兆。我劝施主还是避一避的好,闲事少管,闲事莫管。”

陆小凤道:“你的话似乎有所指?”

老僧道:“话已至此,请施主多多思量。”

老僧已经走了,和来时一样突然,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陆小凤没有再追问,如果对方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呢?何况这个老僧的话莫明其妙,也不知指的是什么,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不过,一些话还是说的不错,陆小凤倒真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但还没等陆小凤找到地方,老僧的话似乎就灵验了。陆小凤这才发觉这老僧简直成神仙了,自己刚才真应该与他多谈一会儿的,可惜已不可能了。

陆小凤确实来了凶兆,因为他看见杜变带着一群人向他走来。而他们怎么看也不象是来请他赴宴的。陆小凤知道麻烦真的来了,麻烦的不是杜变,也不是鬼斧门,而是一个红袍人,远远看去就像夕阳下的一片红霞,格外璀璨夺目。但陆小凤却没有一丝美好的感觉,他只感到了一股寒气,远远地就能感到的从红袍人身上发出的寒气。

红色本是暖色,应该给人一种温暖祥和的感觉,但红色的衣服穿在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个人会感到温暖。这个人的头发挽成了怪异的形状,黑黑的面孔,五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搭配起来却是怎么看都不舒服,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双耳上挂着的大铜环,和他那双虽不大却闪着光芒的眼睛。

陆小凤想不起来曾经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和杜变在一起呢?他是谁呢?陆小凤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人,虽未曾谋面,但一个名字还是浮现在他的脑中,“苗疆禅王刀泰”。

似乎也只有这一个人是这种形象,陆小凤想不出有第二个。他只是不明白,一向在苗疆的刀泰又怎么会与杜变在一起呢?而且到了京城。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在陆小凤面前停了下来。

“你就是陆小凤?”红袍人问道。

陆小凤向四周望了望,看着红袍人问:“你是在问我?”

红袍人面有愠色地说:“这里除了你哪儿还有个人影?我不问你问谁?”

陆小凤笑道:“这里除了我还有你们一群人,我知道人都是有影子的,难道你们没有影子?”

红袍人道:“果然是陆小凤,一口伶牙利齿。但你今天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让你一个牙齿也没有。”

陆小凤苦笑道:“难道我的牙齿得罪了你?至少你应该让我知道,想要我牙齿的人是谁吧?”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禅王’刀泰禅师。”杜变抢着说。

陆小凤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刀泰。他还是不解地问:“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刀泰道:“不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陆小凤道:“那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想要我的牙齿?”

刀泰道:“因为你杀了我的徒弟。”

陆小凤吃惊地说:“你的徒弟?我什么时候杀了你的徒弟?”

刀泰道:“胡幽是我的徒弟。”

陆小凤更吃惊了,“胡幽怎么会是你的徒弟?”

刀泰道:“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徒弟?”

陆小凤苦笑地摇摇头说:“以禅师的品德怎么会…”

刀泰道:“虽然他不成器,但他终究还是我的徒弟。”

陆小凤指着杜变道:“你应该知道,胡幽并不是我杀的。”

刀泰道:“我当然知道胡幽并不是你杀的。”

陆小凤道:“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刀泰道:“胡幽虽不是你亲手杀死的,但他的死是因你而起的,你始终难逃干系。”

陆小凤道:“错!错!错!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这怎么能怪我呢?”

刀泰道:“你休想推的一干二净,除非你把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小凤笑道:“凶手又不是我的徒弟,我如何去支使他?”

刀泰道:“那你就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什么事儿?”陆小凤问。

“把你的头送过来,我想这个权利你还是有的。”刀泰道。

一个人想要别人的头不容易,但要自己的,权利是绝对的。但这个权利也绝对没有人会去行使,陆小凤更不会。

刀泰在苗疆被奉为“禅王”,当然不会是徒有虚名,除了他的威望,武功自然也是一方面。只是他很少到中原来,江湖人对他的了解甚少,但陆小凤心中却有数,这个人的武功不会在自己之下。

陆小凤苦笑道:“看来我只有把人头送给你了。”

刀泰一愣,道:“难道你真的宁可自己送命也不交出凶手?”

陆小凤道:“我早就说过,凶手又不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交出来?”

刀泰道:“那你告诉我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陆小凤不解地说:“难道你不能问问他们?”说完用手指着杜变。

刀泰道:“如果这群笨蛋可以告诉我,我还用这么远来找你?”

陆小凤这才明白,那天在酒店,杜变并不认识莫紫衣的真正身份,而且胡幽死时他又不在现场,所以并没有人可以指出凶手是谁,他们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陆小凤了。他们知道只要找到陆小凤,就能找到凶手。

陆小凤这才体会到,人其实太有名气也不完全是件好事,至少现在他是这样认为。

“但我同样也不能告诉你他是谁?”陆小凤说。

“你真的想自己揽下来?”刀泰道。

陆小凤道:“胡幽本就该死,即使别人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别人只不过替我代劳而已。”

刀泰厉声道:“胡幽究竟与你有什么仇,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陆小凤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道:“难道这些人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什么会死的?”

刀泰道:“我只知道是你到处扬言要杀他。”

“什么?”陆小凤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什么世界?黑白混淆。明明他劫持了我的人,又用诡计来陷害我,却要说我要杀他,好像我是强盗,他在自卫。”

刀泰坚定地说:“一定是他在自卫。胡幽的为人我非常了解,没有比他再欺软怕硬的了,所以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主动去挑衅。除非你威胁到了他的安全,他不得已才会反击。”

陆小凤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即使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解释清楚,因为刀泰只信他自己。所以再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陆小凤闭上了嘴,他什么也不说。

刀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果然名不虚传,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带凶手来这里,我与他做一个公平的了断。不管怎么说,胡幽总是我的徒弟,即使他再不成器,再不令我喜欢,我也不能知道他被人杀了还无动于衷。这样以后我怎么在这个江湖上立足?”

刀泰始终是一方禅师,说的话,做的事,陆小凤提不出任何异议。胡幽终究是莫紫衣杀的,做师父的为徒弟讨个公道,也是天经地义,这个要求怎么说都不过分。但能让莫紫衣来与刀泰做个了断吗?绝对不可以。对于刀泰,不仅他对莫紫衣没有信心,就是对自己,他同样也没有把握。这样太危险了。

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办,陆小凤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不过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就等三个月后再说吧!想到这儿,陆小凤就走了,因为他已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刀泰也没有阻止,他同样也没有阻止的理由。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三个月后,你若失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陆小凤的笑声传来,“我从来不会失约,只是你不要失约哟!”

刀泰心里想:是你在躲我,到时你能赴约就不错了,我又怎么会失约呢?

陆小凤又独自走在了路上,回京城的路上。他怎么又掉头回去了?难道被刀泰给吓回去了?

这当然不是。只是他突然发现没有去洛阳的理由了,一件事没有了理由,又何必再去做呢?虽然去见见雪晴也可以勉强算是一个理由,但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马上去办。

倒不是因为刀泰,胡幽本就死有余辜,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只是多出个刀泰来,着实要费一番脑筋了,这个并不是紧急的,至少还有三个月时间。迫在眉睫的是另外一件事。

陆小凤忽然想到,要查清这件案子,刘贤等人的仇家是关键,虽然表面上没有人敢表示不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仇家。而且这几个人可以成为先朝重臣,一定是有许多故事的,或许从中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而要想知道这些事,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不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