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 青梅
“咕咻，咕咻咕咻......”
“完成啦~”
被擦得发亮的两个泥球在仲夏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空一定会很高兴的。”
......
小松莱月踮起脚尖，按响【矢野】家的门铃。
“是谁呀？”
对话机里传来年轻又温柔的女性声音。
“阿姨下午好！我是小松莱月，小空在家吗？”
“啊啦，是莱月酱呀，稍等呢。”
玄关传来脚步声，矢野家的门被打开，这是一名年轻又十分漂亮的阿姨，年幼的莱月只想得出用公主这样的词来形容她。
“外面这么热，先进来吹吹空调吧，女孩子要注意保养皮肤哦，小空她午休刚起床不久呢。”
小松莱月摇了摇头。
“我可以在这里等小空吗？我有惊喜要给她看~”
“原来如此。”
她朝客厅里轻声地呼唤：“小空？莱月酱来找你玩了。”
没过多久，一名黑发长长，脸蛋和阿姨一样漂亮，像白雪公主一样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本来皱着眉，看见门口可爱的小女孩之后，又马上笑了起来。
“莱月！”
“小空，跟我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小空转头去问妈妈：“妈妈，我可以和莱月一起出门玩吗？”
她宠溺地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莱月酱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两个女生一起出去玩，你也要穿得可爱才行呀，不如把昨天新买的那条裙子穿上吧，答应妈妈这个要求的话，就让小空和莱月酱玩哦，莱月酱你说是吗？”
小松莱月配合着点头。
小空妈妈还经常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真好啊。
矢野空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普通T恤和短裤，上楼换衣了。
“注意安全哦~两位小公主。”
年轻的母亲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朋友出门。
“还有啊，小空，注意那个。”
阳光太过刺眼，她看不清回过头的矢野空脸上的表情，但是听见了她应和的话：“知道了！”
“小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小松莱月可爱的脸上故作神秘，她和小空的面前摆着一个倒放的纸箱子。
她蹲下来，拿走纸盒子，可满怀期待的表情忽然变得惊讶起来：“我的泥球呢？”
箱子里，刚才放进去的两颗泥球裂成了四块。
“呜呜呜呜，好不容易才做好的，为什么会坏掉啊？”
小空捋了捋自己身上的白色小裙子，蹲下仔细帮莱月抹着眼泪，泪珠滴在坏掉的泥球上，干一块湿一块。
“天气太干啦，泥土水分干了之后就会裂开，我看书上说的。”
“呜呜呜呜呜。”
“没关系，谢谢莱月，莱月最好了，而且，漂亮的泥球，我已经看到喽。”
“在哪？”
“我刚刚穿越，回到了过去看见的。”
“小空好厉害！”
两位小公主拉着手，路过小镇边缘的桥。
听说码头边上的堤坝上经常有海鸥会停在那。
那是她们的秘密基地，偶尔会带着玉米粒去喂海鸥。
“小空，我想去上厕所，一起去吧？”
小空明媚洁白的脸上，笑容一点点减少。
“莱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可是一个人去公共厕所不安全，我怕......”
她挽着矢野空的手臂，脸上带着小小的委屈。
“那我在厕所门口等你，我不进去。”
“好！”
......
“小空小空！在吗？”
开门的是矢野空，她和莱月都长高了很多，而且她们也越来越漂亮了，长长的黑发衬托着她的脸像精致的瓷娃娃，矢野空完美地遗传到了她妈妈的优点。
“早上好，莱月酱。”
小空看上有点疲惫，但和莱月在一起还是带着笑容。
“小空，要去我家玩吗？今天爸爸妈妈不在，我可以弹钢琴给你听哦~”
“可是每天清晨都能听见诶。”
莱月漂亮的脸蛋忽然凑在矢野空的耳边，她微红着脸，在小空的耳边说悄悄话：“我想小空看着我弹钢琴啦，我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我有秘密曲子只给小空弹，这是我自己学的，要对所有人保密哦。”
“哦~我明白了，是莱月酱要在六年级毕业典礼上弹的曲子吧？”
小松莱月摇了摇头。
“不是哦，是专门为小空学的。”
“哦，那我们出门吧？”
莱月看了看矢野空身上的装扮。
“小空要换衣服吗？”
矢野空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啊......嗯，你等我。”
莱月去小空家时，总是打扮得很漂亮。
这不是矢野空第一次来小松莱月的家里，这样的小别墅总会给她不小的惊讶，她们来到小松莱月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公主住的房间，很大，充满了女孩子香香的味道，那是莱月身上的气息。
床头放着很多洋娃娃，大的，小的，可爱的，漂亮的。
窗边的柜子上摆着相框，不是莱月和家人的合照，而是她与小空的照片。
她们穿着小碎裙，戴着小草帽，站在海边的堤坝上，这是小空妈妈拍的照，现在是莱月的宝贝。
莱月把一张小板凳放在钢琴前，示意矢野空坐下。
“要上了哦。”
小空端正姿态，他侧头看了看莱月，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莱月捂住双眼。
“小空你......干嘛？”
“没干什么呀？”
矢野贴了过去，用自己的脸碰了碰莱月软软的脸颊。
“好啦，我要弹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莱月琴键下的钢琴声，有些青涩，还弹错了几个音，可她努力弹着，像是为了谁一样。
“怎么样？”
莱月弹完之后，紧张地看着小空。
“这是《月光》，一位我最喜欢的钢琴师的曲子。”
“这首曲子，很美哦，像莱月一样呢。”
“小空你说什么呢！”
莱月的脸蛋变得一片通红。
“这很普通啊？”
小空歪着头不解。
“小空，”
“嗯？”
“你可以做我的新娘吗？”
“啊？”
“谁娶了小空，一定会很幸福的，我不允许别人抢走你，臭男人一边去！”
“小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莱月酱。”
“我们的喜欢，不一样啊......”
莱月看着小空的脸，轻声呢喃。
......
“小空在家吗？”
今天在下雨，莱月打着透明伞，按响了矢野家的门铃。
迎接她的，是矢野空的妈妈抱歉的赔笑。
“是莱月酱啊，不好意思，今天小空可能没办法出门呢。”
“诶，为什么？”
小空妈妈今天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多，她的余光总是瞥向楼上，矢野空的房间。
“小空她……做错了事情。”
“做错了什么事情啊？”
“这个......”
小松莱月看着小空妈妈脸上缄默的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那阿姨，请问我可以上去见小空吗？”
“嗯……非常抱歉，小空需要接受惩罚，自己在房间里呆着，莱月酱明天来找她玩也可以的呀。”
阴云密布的天空上，从缝隙中不断有雨滴落下，淅淅沥沥。
十二岁的莱月看着挡在玄关门口，若有若无在阻挡她视线的矢野空妈妈，脸上仍然在保持着端庄而客气的微笑。
下一刻，小空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她的眼前，沾满雨珠的透明塑料伞掉在了满是雨水的地上，三边系着的白色小兔娃娃被雨水沾湿，脏掉了。
雨下得很大，只是几秒，小松莱月身上素白的短袖就被淋湿了一大半，雨水顺着黑色的发丝流进了她刚开始发育的胸间。
她笑着对小空的妈妈说：“阿姨，请问我现在可以借用您家的浴室吗？我刚刚不小心把伞弄掉了，被淋湿了。”
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她微微鞠躬：“谢谢您。”
“小空~”
矢野空的房间门被打开。
“莱月酱，你今天怎么......咦？你身上为什么是湿的？”
“我今天来的时候忘记带伞啦，阿姨叫我去先冲个澡，现在来找小空借衣服。”
小松莱月细细看着矢野空的脸，她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显得楚楚动人。
“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下。”
还没等莱月探头往小空的房间里看，她又把门关上了，一分钟之后，她再次打开门，怀中抱着衣服，和一条白色的毛巾。
“先擦一下头发啦。”
她把衣服放在莱月的手中，又把毛巾搭在莱月的头上，用双手轻轻揉搓着她黑色，柔顺的头发。
没有察觉到莱月躲闪的目光，还有升温的脸颊。
她们两个差不多高，抬头时，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眼眸。
“怎么了？”
小空歪头问。
“没什么啦，我去洗澡了。”
妈妈随后上来，抿着嘴，露出一丝笑，说：“莱月酱，还是真喜欢你呢。”
“怎么了？”
“惩罚，提前结束，不过你们今天还是只能在房间里玩，外面在下雨。”
“谢谢妈妈！”
“小空该谢莱月酱。”
小松莱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来到矢野空的房间。
“小空的房间好普通啊。”
她到处张望着，感到惊讶。
没有好看的装饰，没有洋娃娃，也没有公主床。
只有简单的一切。
“要不我把一些洋娃娃送给小空吧？”
矢野空摇摇头。
“家里太小啦，不用。”
她们一起坐在矢野空每天睡觉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雷与雨。
不知为何，莱月与小空的目光触碰时，会显得急促，显得紧张。
“呐，小空，你做了什么事惹阿姨生气吗？”
她右手的手指在床被上，触碰着矢野空的指尖。
见对方没有移开手，莱月慢慢将自己五根纤细的手指，覆盖在矢野空的指缝中。
就像一对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上次休息日时，出门没有换上小裙子。”
“可是我们出门不都是要穿这样的衣服吗？”
莱月看着她的脸问。
“普通的短袖短裤有时候更舒适吧。”
“哦......”
小松莱月觉得很有道理，她独自出门时有时候也会穿得简便一些。
“小空妈妈为什么会要你每次出门都盛装打扮呢？”
“不知道......但我有点，不想这样。”
......
“空酱~起床了没，中学第一天上课，不要迟到哦。”
矢野空拿上黑色小巧的手提包，走出门时，小松莱月正站在门口，早樱盛开于春，粉色的花瓣在她脚下，铺满了整条街道。
莱月穿着中学一年级的深蓝色水手校服，身材窈窕，初具曲线，黑色长发在春风中拂动。
笑容甜美而端庄，像一朵盛开的花。
“中学，还请多多指教，莱月酱。”
她们挽着手，走在有春天的街道上。
“我们中学也会在一个班上吗？”
“不知道。”
矢野空摇头。
“我已经去神社祈福过啦，我们一定会在一个班上的，还是同桌哦~”
莱月想和矢野空在一起的想法，总是比所有人还要更加强烈。
“小空比我更漂亮呢，像辉夜姬一样。”
小松莱月幸福地眯着双眼，她将头靠在矢野空的臂膀上，像一只卧在主人臂弯里的小猫咪。
“小空小空，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嗯？”
“我的头都够不到你的肩膀上了呢。”
“啊......”
“没关系哦，怎样的小空，都是我最喜欢的。”
莱月的双眼一直注视着矢野空。
她又看了一下四周，她们向来起得早一些，现在的街道，除了彼此的声音，还是清静的。
”呐，小空，能让我......摸一下吗？就一下，作为交换，我的，也给你摸。“
“不可以。”
小空的视线从她的手转到脸上，似乎像是在羡慕。
“欸~为什么？这种事情在女生之间，嗯，不是很正常吗？”
“那，这样吧。”
矢野空忽然跑了起来，及膝的深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莱月能追得上我的话，我就给你摸。”
“啊......可恶，小空偷跑！”
但她从来没有跑赢过矢野空。
一次都没有过。
......
“小空~”
打开门，在小松莱月的身边，多了一位黑色中长发的可爱女生，她比莱月要爱一点，看起来像一只乖乖鸟。
她穿着和莱月，和矢野空一样的深色水手服加水蓝色领结。
“这是......”
“这是水无千叶，千叶酱，我们同年级的同学，之后和我们一起玩可以吗？”
似乎是莱月的朋友。
她看了看矢野空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有些羞怯地点点头。
“我.....我叫千叶，是莱月的朋友，之后请多多关照。”
她们是最近认识并成为朋友的，在去往学校的途中，矢野空察觉到，这位身材娇小的千叶同学，总是用很多的时间，很多的精力，把视线投在小松莱月的身上。
“千叶，很喜欢莱月酱呢，明明才刚认识不久。”
矢野空只是调侃着，没想到小松莱月却愣了一下，她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空脸上的神色。
一旁的水无千叶，表情很奇怪。
“那肯定是我更喜欢小空呢~”
进入中学的时光，矢野空与小松莱月的身边多出来一位女孩，突然到来的羁绊，矢野空也许爱屋及乌，和她成为了好朋友，但偶尔间，她也在怀疑，说不定，水无千叶并不如莱月所说的那样喜欢自己。
......
“莱月酱，千叶呢？”
今天来找矢野空的，只有小松莱月一个人。
“啊......吵架了，我们在冷战呢。”
“欸？莱月酱也会吵架啊。”
“在小空眼里，我很温柔吗？”
“不是吗？”
“......嗯，知道了，我会去找千叶和好的。”
莱月她，总是这样，很听小空的话。
像这样只是两人步行去学校的时间，矢野空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那......莱月酱，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冷战呢？”
小松莱月抬头看她，眼角里深藏着矢野看不懂的笑意。
她竖起食指，当在自己温润的嘴唇边，说：“嘘，对小空来说，这是秘密。”
......
“莱月？”
门铃在空荡的小花园里回响了好一会儿，才在小松家的门口处看见莱月的身影。
仲夏的夜晚充满了蝉鸣声，门口的灯光下，莱月穿着纤薄的睡衣，抱着娃娃，等待着矢野空的到来。
“小空快来，很恐怖的啦！”
小松莱月把矢野空拉入门里，咔擦一声，关上了门。
“莱月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吗？”
“那当然啊，他们说是有重要的事，临时出门了，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回来。”
“那还真是相当可怕欸。”
“是吧！”
她们在莱月的房间里看着莱月爸爸给她前不久买的电脑。
在矢野空强烈的要求下，她们看了一部去年上映的恐怖电影。
深沉的夜晚，莱月依偎在小空的身边，瑟瑟发抖。
“呀啊，真是可怕呢。”
房间灯还没有打开，矢野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很晚啦，差不多该回家了。”
“别！”
抱着矢野手臂的莱月不肯松手。
“欸？”
“都，都怪小空，我.....我今晚怎么睡得着觉。”
“可是莱月酱刚开始不也很兴奋吗？”
“......”
她起身，又被莱月拉了回来。
“呐，小空，今天就陪我睡觉吧好不好？”
“我......”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把莱月吓了一跳。
门缝里有灯光透出。
“别紧张，也许是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爸......爸爸？”
打开灯，莱月跟着矢野空开门，往走廊张望，发现莱月爸爸的身影，刚刚好经过房间。
“还没睡吗？”
带着细框眼镜，面容秀气但表情刻板的中年男性看了她们一眼。
他认识矢野空。
没有再说话，继续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妈妈呢？”
“她走了。”
莱月收到了她父亲简短的回答。
“欸？”
“她不会再回来了。”
房间门慢慢合上，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
“原来，是这样啊。”
莱月轻声呢喃。
矢野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总是在小空面前活泼开朗，健谈的莱月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可没过多久，她又拾起笑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发生。
“小空，去你家吧。”
“啊......嗯，想和我一直呆在一起吗？”
“当然啦，我啊，最爱小空了。”
矢野空带着莱月回到自己家，小空的妈妈也没有问原因，从小到大的朋友在自己留宿，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起睡吧？”
莱月坐在床上，拍了拍床铺。
“......会不会有点挤？”
“没关系，会很温暖的。”
不知为何，‘温暖’这个词，让矢野空的内心有点刺痛，她慢慢点头，钻进了被子里。
矢野空面对着墙壁，莱月就躺在她的身边，轻微的呼吸声，在无声的夜晚里，第一次触动着她的心弦。
莱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靠得很近，渐渐地，莱月的右手轻轻搭在矢野空的腰间，轻轻拂动着手指。
没有哭声，连压抑的呜咽声都没有。
矢野空听着耳边温热的呼吸声，不敢打扰她。
如果，她可以哭泣的话......
“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哦。”
她的动作停住了，这是最后一句话。
自从那件事开始，莱月就不再相信爱，唯有与矢野空的羁绊，是她唯一的追求。
莱月还没穿上美丽的水手服时，就已经明白了爱的真谛。
莱月在父亲那里亲眼见到了，但他爱的对象，却不是自己的母亲。
“莱月，我有一个秘密，你想听吗？”
小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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