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卡片女郎的名字土到掉渣

一觉睡醒天已黢黑，透过窗户肉眼可见的居民家尽数亮着灯，我在黑暗中摸索手机查看时间，9:23，屏幕上显示有一条卡片女郎的未读信息，发送时间8:00。

——合同、练习本、1万元现金都准备好了吗？11:30来人取。

准备现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立刻出去取应该来得及，我突然回忆起合同上写，免费提供相关用具，那这1万元不支付也可以吧？

回复：合同已签，练习本已补充，1万元现金没有。

卡片女郎秒回。

——请立刻准备1万元现金。

回复：没有钱，准备不了，合同上不是说明免费提供用具吗？为什么找我收钱？

——确实有免费一说，不过用具先免费到补习班，对你免不免费决定权在补习班，补习班也要生存呀，价值不止1万的电脑怎能说送就送呢？请谅解。

回复：可我没钱呀，反正电脑还没拆，要不还你？

——如果有资金方面的需求，可以向补习班借。

回复：不喜欢欠账。

——嗯，那就随合同、练习本一起交给他，记得合同自己留一份哦。对了，没有电脑没法工作呀，明天抽空来一趟补习班买点练习本回去吧。

回复：我有电脑。

——只能用补习班提供的用具哦，若用自己的电脑打字提供再多工作量都算0。

回复：吓唬谁？偏要用自己的电脑。

卡片女郎没回应。

继续躺床上在黑暗中呆了会儿，确定她不会再理我，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准备出门取钱，留下电脑敲字总比写到手指肿胀强。

与她初识到现在，我一步一步掉入陷阱，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时至今日，罢了罢了，199页的练习本乖乖写完，吭都没吭一声，1万就1万。心里到底不爽，绝不能让补习班的狗腿子顺利取到东西，11:30是吗？那好，我就在外面晃到11:40后再回家，来人至少罚他站10分钟！

10:10，出去吃个费时间的夜宵当晚饭，然后慢慢散步到远一点的地方取钱再回家，这样安排完美磨到11:40很容易。

“滴滴”，短信提示音，是卡片女郎。

——请暂时不要出门，取合同的人5分钟内到达。

回复：电脑我要了，马上出门取钱，不要提前来，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就好。

——人已经到了，开门迎客吧。

“砰砰砰”，搞什么呀？说到就到。

打开门，一张熟悉的面孔矗立在门外，来人居然是休闲装扮的1308，完全出乎意料，除了熟悉的那张脸，脱下制服的他浑然带着陌生的气质，“啊？是你？补习班派你来的？”

他满脸不可置信，疑惑地转头看看对面的门牌号，又看看我家的门牌号，“501？确定是你家？”

我侧身让开，说道：“请进，请进，501是我家没错。”

1308掏出纸条核对地址，犹豫不决地再次向我确认，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说道：“老板怎么说我不认识你呢？”

我耸耸肩，反向他再次确认：“我也没想到是你，哎，是补习班派你来的吗？取合同、练习本和电脑？先进来再说吧。”

1308点点头，随即踏入客厅，说道：“对，补习班派我来的，可老板为什么说我不认识你呢？听错了么？”

他摸着头，不知所措地四下打量。

1308竟然是补习班的人，那死党背后的神秘女人，号称穿及膝袜吃鱿鱼炒年糕的彩色少女，难道是卡片女郎？

“老板嘛，往往贵人多忘事。”我心里复盘着卡片女郎、死党和他的女神、天堂鸟大酒店，嘴上敷衍道。

“那倒是。”

“随便坐，我去拿你要的东西。”

“好的，请便。”

我回到卧室，取出两份合同、练习本和未开箱的“MacBook Pro”，放到1308面前的茶几上。

“你检查一下，东西对不对？”

他看了一眼练习本并未触碰，直接拿起合同确认两份都已签字，然后拍拍电脑说道：“老板吩咐，你愿意的话电脑可以留下，但明天得亲自把1万元现金送到补习班，如果决定不要，我就带走。”

“好的，电脑留下。”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文件袋，将两份合同和练习本同时装进去，问道：“你叫三辩？”

“笔名。”

“真好听。”

“谢谢，补习班给起的名，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工号1308，难怪老板说我不认识你呢，原来你有自己的名字。”1308说。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我们不是同事。”

“同事？”

“我和同事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把装了合同和练习本的文件袋放进背包，又指指背包里的另一只文件袋，“瞧，来了个新同事，我还得赶在12:00前把合同送到他手上呢。”

“新同事？”

“对呀，他也没有名字，编号2500。”

“编号是指同事数量吗？”

“大概是吧，不过感觉没有2500人。那好，今天就不打扰了，还有事呢。”

我看了眼时间，10:45，“行，我还没吃晚饭，出去随便对付一口，一起下楼吧。”

没搞清楚他老板是不是卡片女郎之前不能放他走，TMD，冷面王子和我被人耍的团团转呢。

“你老板和你也是同事关系吗？”

“算是吧。”

“女的？”

“对啊。”

“那她的编号应该很靠前吧？毕竟是老板嘛！”

“她没有编号，毕竟是老板嘛，当然有名字。”

“哦？叫什么呀？”

“合同上写着啊，金银花。”

“这么土？”

“土吗？”

我笃定地回答：“很土，土到掉渣。”

“是吗？不觉得土呢？可能因为她人还不错吧。”

1308嘴里还不错的女老板是叫金银花的卡片女郎吗？

“是吧？我也觉得她人不错呢。欸？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补习班那个24小时上班的年轻女郎？”

“嗯，是她，补习班就一个人，既是老板也是员工呢。”

不出意外，金银花就是卡片女郎没错。

我故作惊讶地说道：“哎，真的吗？她真累呀！你什么时候跟她签的合同呢？”

也许1308不拿我当陌生人，他毫不避讳地说道：“半年前签的，但不是跟她哦，金银花接手补习班刚好半年，呵呵，这半年她只签了3个人，你是第2个，所以你的合同编号是金银花-02嘛，老夫人嫌她工作效率低，挺生气，近段时间总插手补习班的事。”

“老夫人？”

“你可能没见过老夫人，补习班就是她老人家一手创建的，很厉害的人，对了，老夫人签下我之后就把补习班交给了金银花。”

挨了两拐杖的我，能不知道她厉害吗？

“你是1308，金银花签了3人，怎么编号突然跳到2500了呢？”

“不知道呀，所以觉得编号不太对嘛。”

和1308边走边聊，很快来到小区门口，芭莎艺术公交车停靠在路边等候。

“你坐这辆公交车去送合同？”我问。

“是啊。”

“嘿嘿，我和司机是老熟人，走，上去打个招呼。”

1308从前门上车，我跟在他身后也上了车。

“你朋友特意来跟你打招呼呢。”1308对公交司机说道，他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我。

公交司机面对车门，伸长脑袋，一见我露面便兴奋地说道：“嗨！早看见你啦！这么晚要去哪里呀？”

“出去找点东西吃，还没吃晚饭呢。”我回答道。

他撇着嘴说：“不爱惜身体可不行哦，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呢。”

我笑着回答：“啊，睡过头了，错过了饭点，现在饿的不行，好啦，和你打个照面就成，我就不耽误你们办正事了，咱们明天见。”

“咦？明天你要去补习班吗？”

“对呀，拜拜。”我朝他挥挥手，又转向坐在车厢里的1308挥手，“伙计，再见。”

1308挥手道：“再见。”

转身下车时，公交司机在我身后说：“明天在28号青山大院等你哦！”

正如公交司机所言，已经太晚了，我并不想长时间在外逗留，还有那个卡片女郎得好好聊聊呢，于是就近找了家夜宵店打包几个菜和米饭。

回家后，一边吃饭一边迫不及待给卡片女郎发信息。

——来人已取走两份合同和练习本，电脑我留下，明天亲自来送1万元现金，请约个确切时间吧。

回复：早上7:00、下午1:00、晚上8:00-12:00，你任选。

——晚上8:00。

回复：OK。

——往后我该干什么呢？

回复：每年提供作品量（纸质）不少于100万字，每月提供作品量（纸质）不少于7万字。

——在“MacBook Pro”上开文档打字保存就可以？

回复：暂时是。合同生效日期是昨天，24号，以后每个月24号有人会来取稿，请提前打印出来。

——简单，拿去影印店打印即可。

回复：不行哦，忘了告诉你，打印机、打印纸需在补习班购买。

——一分钱进账没有，要提前在你们补习班消费多少呢？你靠卖耗材赚钱么？扯淡！

回复：打印机3000元一台，墨汁200元一瓶，打印纸100元一箱，你打算订多少？

——有多少给我来多少，开心吗？

回复：补习班不是慈善机构，该收的钱一分不少，补习班不是批发店，不靠卖打印机、打印纸存活，2号客人，悉听尊便。

——我去厂家采购最便宜的。

回复：呦，瞧把你能的！有用么？别犯傻呦。

——金银花女士，让我考虑考虑，可好？

回复：金银花花语——温和、治愈、坚韧，寓意——友谊、亲情、和谐的人际关系、身体健康、心灵治愈、勇气和坚持、祝福与健康、忍耐和坚韧、温暖和关怀、纯洁和清新、希望和新生。很土是么？不要嘲笑别人的名字，本人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

1308的老板果然是她！原来早就盯上那个250了，最可气的是，那个250对40万的陷阱竟然浑然不觉，暗戳戳地和幻想中的彩色少女谈起了恋爱！

——别误会，偶然得知你的大名，想逗逗你罢了，不土不土，不仅不土，还很特别呢。

回复：明天见，晚安。

——等等，打印机、打印纸暂时赊购可行？

回复：要多少？

——一台打印机，一瓶墨汁，两箱打印纸。

回复：好的，月底给你寄借款条，后附账单。

——明天我来补习班的时候顺便带走打印机和打印纸吗？

回复：邮寄给你。

——“MacBook Pro”也赊购，可行？

回复：没问题，那取消明晚8:00见面，账单本月底寄送。

——还款期限呢？

回复：再议。

——不能再议，借贷相关事宜，尤其关乎自身，得做到心里有数，明晚8:00我会准时到补习班和你商定还款期限。

回复：有必要么？

——呵呵，金银花女士，你真豪气呀，天堂鸟大酒店，1308，40万。

回复：？？？

——别忘了明晚我们8:00的约会，见面细谈，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找上我朋友的，今晚您就好好休息，不必再回复信息，晚安！

那个250被卡片女郎约去补习班，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补习班想干什么？他知道他幻想中的穿及膝袜吃鱿鱼炒年糕的彩色少女是卡片女郎吗？

12:10，算了，太晚了，明天睡醒必须给死党打个电话。

“小爱同学。”

“在。”

“明天早上9:00提醒我给250打电话。”

“好的，明天早上9:00我会提醒你给250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