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吉人自有天相
死党一直没跟我联系，昨晚睡觉前主动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由于放心不下一整晚没睡踏实。
早上不到7:00，我已收拾停当准备下楼直接去他家。
路过邻居大哥门前，想也没想举手就敲，一整晚打更来着，不得关心关心大哥的入睡体验？
刚敲一下，屋内便有人回应，这哥们的作息还真不赖，打开门他已穿戴齐整，看起来精神相当不错。
“小兄弟，出门啦？真早呀！”
“哥，你也很早，穿这么整齐是要去公司吗？昨晚睡得好吧？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嘛。”
邻居大哥点点头，愉快的说道：“嗯，睡得特别好，好久没睡这么踏实啦，这不想着下午请假，抓紧时间去公司把一天的活干完，自己的活自己干，没人能帮你，你说对不对？”
“是吧？特意为你打了一整晚更呢，哪有什么脚步声？之前是心理作用不是？”
“你守着天下太平呀！可是再年轻也禁不住天天熬，就别操心啦，这事交给房东老哥，他有办法，你嘛，好好睡觉好好忙正事，别总惦记。”
“好的，今天有劳你们费心，晚上见。”
临走前，他送给我硕大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说是自己做的刚蒸好，看起来非常诱人，可味道实在不咋的，馅还半生不熟，如果有幸继续做邻居，下次去他家千万避开饭点。
路上不停拨打死党手机，关机，关机，还是关机，这家伙干什么呢？昨天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即便突然有急事，好歹也给人回一条信息呀。
“本地新闻播报，一名25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今日凌晨3点左右在XX大道遭遇两名劫匪拦路抢劫，搏斗过程中被其中一名持刀劫匪刺伤，伤及肺部，目前已送往XX医院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提醒广大市民半夜出行尽量成群结队。下一条新闻播报……”
该不会出事了？
心下一惊，出了地铁拔腿就跑，暂时还不知道他新任职公司地址，XX大道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吗？
宁愿你被女神练成仙丹，也好过被人扎成窟窿眼啊！
幸好他住的小区有电梯，要不然我能比疑似躺在XX医院因不舍得身外物而赤手空拳和持刀歹徒搏斗的死党走得更快。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有没有人？开，开门！”，“砰砰砰，砰砰砰。”我一边大吼大叫一边手脚并用使劲砸门。
隔壁大嫂闻声撵到走廊，破口大骂：“要死啦？”
任她嘴巴削发如泥，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就是救命稻草，我扑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问道：“住这间房的小伙子昨晚回家了吗？”
“不，不知道。”她表情漠然，但总算不骂人了。
“帮帮我，行吗？”
“你是谁呀？凭什么帮你？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是他朋友，从昨天下午起就联系不到他。”
隔壁大嫂紧张地问道：“报警了吗？”
我恳求道：“请你继续敲门，好吗？我给医院打电话。”
“他生病了？”
我绝望地摇头，“恐怕已经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既然已经躺在医院，你赶紧去呀，还敲什么门？”
“早上新闻播报今日凌晨一名青年男子被劫匪刺伤，感觉和他有点像，但不能确定就是他！”
“对，有这回事，新闻我也看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确认？”
我再次恳求道：“姐姐，行行好吧，别问了，快敲门，使劲儿敲！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邻居大嫂不再废话，代替我开始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有人吗？开门！”
“喂，XX医院急救中心吗？今早新闻里遇刺的青年男子可能是我的朋友，你们知道他的姓名吗？”
“哎呀，总算有人打电话来啦，你是他什么人？好吵啊，说什么呢？听不清！”
“我是他朋友！”
“砰砰砰，砰砰砰”，“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先生，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吗？”
我拐进安全出口，大声说道：“我是他朋友，请问你们清楚他的姓名吗？”
“劫匪抢走了他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包括手机，您是第一个打电话来医院的人，所以先生，恳请您亲自来一趟好吗？”
“能大概描述一下他的外貌特征吗？”我问。
“很年轻，看起来25岁左右，身高估摸175㎝，体型偏瘦，面孔清秀。和你朋友像吗？”
“嗯，很像，那他现在情况乐观吗？”
“不太乐观，不过您放心，我们医院拼尽全力也要拯救这条年轻的生命！”
“谢谢，太感谢了，我马上来医院！”
“太好啦！终于找到家属了。”
我跑出安全出口，眼泪止不住地流，走廊上聚集了很多人，都在帮忙拼命敲门。
“谢谢你们，别敲了，医院里的人就是他，我现在去医院，谢谢大家，你们都回去吧。”我泣不成声，向大家鞠躬道谢。
有人帮我摁电梯。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死党身穿女神送的睡衣，衣服扣子挣脱一半，火炬吊坠用一条黄金链子吊着挂在胸前晃来晃去，衣衫不整、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恶。
“你们是谁？他家亲戚吗？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不关我事！”
“王八羔子！”我冲过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哎呦，谁踢我？神经病呀！”死党大叫。
众人一把拉住我，隔壁大嫂白他一眼：“活该！太不像话啦！走走走，我们都走，别管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点头哈腰向众人赔不是。
“没事，没事，人没事比啥都好，快进屋吧，走走走，我们都回屋。”
众人散去。
“刚才谁踢我？是不是你？”死党关上门，喋喋不休，“你怎么来了？刚才那群人都是邻居吗？哎，你哭什么？他们打你啦？”
我面色铁青，指着他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闭——嘴！不——要——跟——我——说——话！滚！”
他一脸懵，怯生生往后退，退到远离我的墙角站定。
屋内气氛顷刻间变得肃杀，这时，二胡音乐“赛马”不合时宜的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我接通电话。
“喂，您好，我是负责今早那起抢劫伤人案的XX警官，从医院方面得知了您的电话号码，请问您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吗？还有多久能到？”警官严肃地问。
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回答：“我，我，不来了。”
“怎么回事？”
“对不起，警官，伤者不是我朋友，我现在已经找到他了。”
“瞎胡闹！”警官生气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搞清楚状况，浪费医院和您的宝贵时间。”我连连道歉。
“确定伤者不是你朋友？”
“确定，我现在和他在一起，警官，要让他跟您说句话吗？”
“不用，如果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对不起。”
挂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
死党怯生生的从墙角踅到我身边坐下，“谁的电话？你们好像谈到我了，为什么？”
“警察。”
他不自然地咬牙，下颌微微抖动，“警察为什么找你？”
“警察在找你。”
他更加紧张，“为什么找我？我干了什么？”
我心里有气故意吓他：“是啊，想想吧，你干了什么？”
他蜷缩进沙发双手抱膝，默不作声。
“你躲在沙发里干嘛？还不去洗漱，8:30啦，不用上班吗？”哎，赶紧走吧，“你的手机呢？给我。”
“干嘛？”
“干嘛？干嘛？你说干嘛？从昨天下午起就关机，要不是找不到你，我能一大早往你家跑？我能被警察训话？”
“警察跟你说什么？”一提到警察，他警觉地问。
感觉他状态不对，我狐疑地问道：“你小子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你的手机呢？”
“我闯祸了。”
“咋回事？”
“警察跟你说什么？是不是找我的？”
“闯什么祸了？为什么警察要找你？”
他突然爆发脾气，“警察跟你说什么？你说呀？别老是问我！烦不烦？”
心可真大，关机睡觉啥也不管，刚才走廊里搞出那么大阵仗，好像无动于衷，这会儿提到警察终于回魂了？不知道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
“有个相貌酷似你的青年男人被劫匪扎得半死不活，送到医院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警察找我确认伤者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他连忙摇头。
“废话！”
“昨天下午我用电脑砸了同事的头。”
“啊？现在人家啥情况呀？严重吗？”我大吃一惊。
“电脑当场碎成两截，他流了好多血，我吓坏了，直接跑了，手机也不敢开机。”
“赶紧开机呀！打个电话问问人家在哪个医院，我们马上过去！”
“你去，我不去，行不行？”
“你说行不行？算了，手机给我，我先打电话。”
他跑回卧室取出手机交给我。
开机后，手机滴滴答答提示音不断，无数个未接来电、无数条短信。
公司电话、老板电话、一堆同事电话，还有几个陌生手机号来电，估计不乏伤者家属。
翻看未读短信时，几乎都是骂他、哄他现身、威胁要报警之类的内容，突然发现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三条短信内容迥异，貌似他的同伙。
——善什么后？
昨天15:01
——窝囊废！你以为躲起来就完了？
昨天16:13
——麻烦已替你解决，开机后第一时间联系你老板。
昨天19:30
19:30后，再无任何短信、电话找来，仿佛好戏散场，演员通通谢幕。
“你惹的麻烦有人帮你解决了，这人是谁？”我把手机短信拿给他看。
他反复确认，然后欣喜若狂。
“快快快，给老板打电话，你打，快，你就说是我哥。”
他拨通老板的电话递给我，不停示意我接听。
“混账小子，你终于舍得打电话啦？”听老板说话的语气，局面应该不算太遭。
“喂，老板，您好，我是他哥。”
“呃？这小子挺有福气啊，自己闯了祸不敢露面，昨天姐姐出面，今天哥哥出面，替他擦屁股。”
“姐姐？”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又来了个姐姐。
“你好像不清楚状况呀，是他家人吗？”老板怀疑道。
“我当然是他家人！老板，您别见怪，我们姐弟三人不住一起，有事才聚，昨天正巧有事找他，又一直联系不上，怕他出事，今天特意一大早上他家，这小子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关机原因，费了老大劲，他才告诉我惹了这么一摊子事，所以给您打电话，想问问受伤那位同事的情况。”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在医院呢，头上缝了十几针，幸好是笔记本电脑，如果换成台式机，脑袋非砸成两半不可！闹出人命的话，你姐赔再多钱也保不住他！”
“赔了多少钱？”
“这事问你姐去，对了，让那混小子抽空回公司办离职手续。”
“让他回公司办离职手续？”我故意重复老板的话。
死党拉着我胳膊，使劲摇头。
什么意思？不想离职还是不敢回公司？
“对，约个时间，这周内办妥最好。”
“他被公司开除了么？”
“你姐要求的。”
“好的，我告诉他，那个同事那边？”
“你们不用管，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反正钱也赔了，对方说自认倒霉，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有劳您费心了，实在对不住。”
今天出门前是不是应该看看黄历呀？怎么八方跟人赔不是？
“你哪位姐姐啊？”
我把电话扔到茶几上，好奇的问他。
“病急乱投医。”
他捡起手机，调出一条求助短信给我看。
——求你帮我善后，我在公司闯下大祸了！
“谁？”
“女神么。”
“找到啦？”
“没。”
“那为什么肯帮你？”
“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