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雇主和女魔头上头条新闻
“今早7:00，一名热心女市民致电本台新闻部，昨晚11:00在位于本市精鹰大厦的天台发生一场聚众斗殴，据爆料者称，参与斗殴人员共计10人，事后7人凭空消失，2人陈尸天台，1人幸存，幸存者即为本次事件的爆料者，历经8小时昏迷后幸存者第一时间将上述情况报告本台，本台已第一时间报警，现在本台记者和警察同步赶往事发地点，请观众持续关注本台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我在卧室听到电视新闻播报，立刻抢到客厅，相关新闻播报已结束。
记忆中的马尔克斯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目不转睛的继续观看下条新闻，自上次去补习班回来后一星期他一直呆在我家未曾离开，沙发俨然已成他的专属地盘，除吃饭会挪步到小餐桌外，睡觉、娱乐全靠沙发，娱乐方式单一，看年代久远的超厚老电视，所幸老师对电视有极大热情，否则真不知道他在沙发上如何坐得住，倒是那台老朽的电视机24小时工作还能坚持多久。
“精鹰大厦天台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暂时还不知道，请观众持续关注本台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记忆中的马尔克斯回答。
“一点现场画面都没有？”
“半点都没有，等等吧。”
“哦，哦，哦。”我使劲点头，挨着他坐下一起观看电视，总感觉事件的主角之一是前老板或IT老板。
记忆中的马尔克斯嫌弃地皱眉往旁边挪动身体，“真够邋遢！起床后为什么不洗漱？”
“甭嫌弃我，您的长袍穿了多久？自打我们认识没见您换过。”
“这种长袍我有三件，一模一样三件，你倒是提醒我了，下午得回去换换。”
“带一件过来吧，省的来回跑。”我提议道。
“生命在于运动，我已经很久没活动了。”记忆中的马尔克斯思索片刻，“嗯，我现在就回去换，中午你自己吃饭，我下午回来。”
“不看天台新闻后续么？”
“大致能猜到，你自己看。”
我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等着看吧，剧透没意义，我走了。”记忆中的马尔克斯一刻不耽误，话音未落便消失于空气中。
他到底是穿梭时空还是隐身穿墙呢？这能力让普通上班族学会得节省多少上下班时间和体力呀，睡眠质量也能直线上升，简直对身心健康再有利不过，摸鱼打浑谁都休想发现。
我将电视音量调高两度，然后开始洗漱做早饭，耳朵随时留意播报，五花八门的广告过后，电视里传来类似古偶连续剧的喁喁对白，我渐渐走神。
那天晚上不忍心叨扰卡片女郎睡眠，离开补习班前留下字条第二天电话联络。
回家后，记忆中的马尔克斯阻止道：“既然今天没把握住机会，明天打电话完全没必要，该发生的事照样依次发生，一件不会落下，观望即可。”
“可您明明说无需顾忌，想说什么说什么，为什么明天就没必要？”我特别不解。
“什么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无需顾忌就是无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任何时候都一样，没必要就是没必要，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必要，不是这样么？你想做什么，想做当然可以马上去做，可明明想着要这么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做成，错过就是错过，第二天再去做本就没必要只因冲动前一天非做不可又没做到的事，补救有必要么？”记忆中的马尔克斯真够饶舌，头一次听他以这种论调谈问题，绕的我头晕，但现世道理好像都以迂回的方式呈现。
“我给她留言，明天打电话，不打岂不失信于人？”
“多虑了，谁在意你的区区留言？”
电视画面突然一转，新闻主持人端坐于屏幕中央，“感谢广大市民对精鹰大厦天台事件的持续关注，由于该事件热度持续发酵，本台决定暂时关闭热线电话，请广大市民耐心等待，以相关部门发布的事件通报为准，本台现场记者已从现场撤回，不便参与警察办案，敬请各位观众谅解。”一瞬间电视画面再次回到古偶连续剧。
什么情况？既然不能引玉提前抛哪门子砖？电视台的骚操作令人胃口顿失，我丢下吃到一半的早饭，迫不及待地穿上外套，打车前往精鹰大厦。
但愿与我的或死党的前老板无关。冷面王子那小子音讯全无，卡片女郎找他干什么？他又干了什么？通通不清楚，记忆中的马尔克斯让我观望肯定有他的道理，可我总是无来由感到担心，死党那脾性，独自面对卡片女郎，如果老太婆也在的话，无法想象他的遭遇，暂时当我杞人忧天吧，先去精鹰大厦要紧，稍后主动联系死党就是。
精鹰大厦广场上围观群众挤的水泄不通，我拨开人群往前钻，写字楼前已拉起一圈警戒，警察层层把守，禁止无关人员进入写字楼。
“警官，我在里面上班，能进去吗？”我向离警戒带最近的警察询问。
警察打量我一眼，大声说：“不行！所有人今天不得入内，你们公司没通知吗？”
“我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公司，通融通融，我取了马上出来，耽误不了多久。”我故作着急地恳求。
“不行！退后！退后！所有人往后退！不要靠近警戒线！”警察大声呵斥往前挤的人。
在此纠缠于事无补，看样子苍蝇插翅也难飞进去，我挤出人群，慢慢绕到写字楼背后，果不其然背面虽拉了警戒线，但无人围观亦无人把守，通往写字楼的小保安室防盗门紧闭。
我抬手轻轻扣门。
“谁？”有人应声。
“老哥，开门。”我回道。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道缝，保安老哥往外窥探，“呦，是你呀，进来吧，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好久没看到你小子。”
多亏我平日里嘴甜爱打招呼，写字楼里的保安、保洁通通和我相识。
“嗐，出差。”
“我说呢。”
“老哥，天台上发生啥事了？刚出差回家，就听到电视播报新闻，公司里也没人和我联系，这不放心不下吗？按理说今天我应该休息呢！”我故意喋喋不休地抱怨。
“嘘，小点声。”
我压低嗓子问道：“有人吗？”
保安老哥指指通往写字楼大厅的另一道门，“里面有很多警察。哎，可不是你们公司出事么？你老板和他情人死了。”
“情人？女魔头？”这倒是出乎意外。
“女魔头？”保安老哥一愣，随即捂嘴呲呲轻笑，“你说的女魔头是他夫人，哪是情人？出差出糊涂了？”
“女魔头不是他夫人，你搞错了。”
“错不了错不了，哎，怎么连自家老板娘都记不住啊？逗我玩呢？这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保安大哥面露不悦。
“老哥！你才开我玩笑呢！她根本不是老板娘，我在公司呆了五年，怎么可能不认识老板娘？”我直面保安老哥正色道。
他迟疑片刻，然后斩钉截铁说道：“她就是你老板娘，作反应测试呢？差点被你带进沟里。”
“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不争论，你刚才说老板和女魔头死了？”
保安老哥说：“你老板和另一个女人死了，女魔头活得好好的，要不是她打电话通知电视台，我们还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严重一桩案件呢。”
“怎么回事？”我追问。
“你不是看新闻了吗？2人死亡，7人失踪，幸存者就是女魔头。”
“我想知道他们因为什么斗殴？”
“警察刚开始调查，谁知道？”保安老哥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
“天台上啥情况？”
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绘声绘色描述他目睹的一切，“早上大概七点一刻，我刚起床，听到外面吵得厉害，开门一看，前门的两个保安正带着一群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往电梯厅跑，他们一边跑嘴里一边叫快快快，我想也没想赶紧跟上他们跑进电梯，反正肯定出事了，我们先坐电梯到达顶楼，然后跑楼梯上天台，这时我猜是不是又有人跳楼，这种装装样子吓人的把戏不是时有发生吗？以前都是警察过来处理，这次电视台的人倒是来得快，心里正这样想着，天台上的光景吓得我倒吸口凉气，你知道血流成河是什么样子吧？此刻的天台正是血流成河，还没来得及把吸进去的凉气吐出来，就看到距离稍远的地方有2个人横躺在血泊中，他们旁边盘腿坐着1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吓得所有人堵在天台入口不敢进去。”
说到此处，保安老哥停下开始喝水，然后得意的看着我，接着又继续小口喝水，故意吊胃口。
我急切地催促道：“然后呢？继续说啊，别卖关子。”
他缓缓放下水杯，神情更加得意，看得出来我的反应他很满意，于是接着往下说：“坐地上的女人听到动静，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像中邪一般，神情非常恍惚，她踩着血泊向我们走来，带起的鲜血沿着裤管往下直滴，每走一步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身后拖着一串红脚印，她越来越近，我的心咯噔咯噔越跳越快，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所有人齐刷刷慢慢往后退，直到抵到墙壁退无可退，这时冲在最前面那个扛摄像机的怂包一把将我推出去，我和他立刻调换了位置，我变成打头阵的领头羊，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他咋不把摄像机给我？我代替他去电视台上班得了！也不知道那个怂包跑来干什么？吓得连摄像机都没打开！这家伙回去肯定得挨骂，活该！说到哪里了？”
我提醒道：“披头散发的女人踩着鲜血一步一步向你们靠近。”
“对，所有人往后退不敢上前，我被推到前线，当她走得更近时，我才认出这不是你们公司的老板娘吗？妈呀，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壮着胆子大声问，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她不吱声，晃荡着身体离我越来越近，我吓得双腿哆嗦，不停往后退，身后这群怂包使劲推我，硬是不让我退，谢天谢地，警察及时赶到，来迟一步我都有可能吓破胆！你老板娘看到警察后直接瘫坐在地，指着天台中央说，他们死了，还有7个人，消失不见了。可以说警察救了所有人，不仅我，所有人都得救。扛摄像机那个怂包突然来劲了，一把推开我冲到前面打开摄像机要拍，警察不干，厉声喝斥他，不准拍！把你的摄像机关掉！所有人都下去！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保安老哥再次打住话头，我急忙又催促道：“然后呢？”
“完了，没有然后，警察让我们走，我们不敢逗留，全都下楼了。你老板娘说还有7个人失踪，去哪里了？”
我哑然失笑，耸耸肩说道：“你24小时呆在这里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他点点头道：“那倒是，怪事哈？”
“你那几个同事怎么说？”
他撇撇嘴，“他们？靠不住！一问三不知，两个人守正门，连人什么时候上去的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清楚情况？”
“可不是吗？等着警察调查吧，估计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
我朝写字楼方向瞅瞅，“老哥，我想偷偷溜进去。”
保安老哥赶紧侧身挡住通往大厅的门，恼怒地轻声喊道：“别给我惹麻烦！外面全是警察，敢放你进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不去，不去，哎，跟你闹着玩，咋还急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站在门前犹豫不决，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身体后仰故作轻松靠坐于椅背，同时伸展双腿，“真不去，跟你开玩笑呢，紧张啥？过来坐吧。”
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门缝果然看见大厅里有很多警察，他随后轻手轻脚将门锁死，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看到没？确实有很多警察，我不骗你！”
“我当然相信你，哎，老板娘现在在哪里呢？”
“可能留在现场，也可能被警察带走了，我们下楼后没再见过她，电视台来的人都回去了，我们被命令呆在自己的地方不准随便出去，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除了警察谁也不清楚。”
“电视台待会儿应该会播放拍到的现场画面吧？”
保安老哥嗤之以鼻，“播什么播？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玩呢，明明警察来之前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摄像，他们吓的半死，啥也没干，等警察到了才想到该摄像，人家能让他拍？”
“啊？一点也没拍到？听你说警察阻止来着，还以为多多少少能拍几秒钟呢，这不闹着玩呢？”
“可不是么？”保安老哥满脸不屑。
“昨晚10个人聚集在天台，你们夜间巡视没发现？”
“晚上10:00巡视的时候，天台上哪有人？”
“有可能那些人10:00之后才进入写字楼，可是大晚上的一群人同时走进写字楼很引人注目啊，你们居然没看见？难道坐直升机空降？”我以开玩笑的口吻轻松地说。
保安老哥笑着说道：“可不是吗？居然没人注意到，要么我们保安都是白内障，要么他们长翅膀。”
“怎么不查查监控呢？”
“现在警察接手，我们不能进监控室，我猜他们应该正在调看监控，哎，平时呆在这间小小的保安室里觉得挺好，1小时出去巡查一次都嫌烦，现在不让出去反倒觉得不自在，就想出去巡查。”
“人不就这样么？让你干不想干，不让你干偏想对着干。对了，你说我们老板和他情人一起死了，他情人是谁呀？”
“嘿，你们这些白领对八卦新闻不是应该门清吗？整个精鹰大厦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八卦？”
我赶紧摆摆手澄清误解，“老哥，你说我老板有情人这事，我就是头一回听到，我们上班累得像条狗，哪还有时间管这些八卦新闻呀？”
保安老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不至于吧？你老板的情人不就是你们公司的大股东吗？你不认识？真是个好员工！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老员工呢！”
我记忆中公司股东只有两个，老板和他老婆，他老婆持股51%，应该算大股东吧？
于是我确认道：“实际年龄50岁出头，因为保养特别好所以看起来像40多岁，戴一副金边眼镜，头发盘的整整齐齐，喜欢穿黑色衣服，拎黑色小公文包，走起路来细高跟鞋踩的地面咚咚作响，你说的大股东是她吗？”
保安老哥头点得像捣蒜，“对，是她，就是她。”
这不是老板的夫人吗？
“嗐，我就说你们搞错了，她是我们老板的夫人，哪是情人？胡说八道造谣呢？”
保安老哥向我竖起大拇指，“好员工！我看你也不像装的，咋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们老板给你开多少工资呀？让你尽顾着替他卖命。”
这时写字楼大厅方向传来敲门声。
“谁啊？”保安老哥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觉地问道。
“开门，警察。”
他指指我来时的门，示意我赶紧离开，我迅速像做贼似的偷偷开溜，动作无比轻柔，不敢发出大响动。
回到精鹰大厦正面，广场上人山人海，围观的人比先前来的时候更多，看了眼手机，中午11:30，继续呆在这里也没用，索性避开人群去公交站台准备搭乘公交回家。
IT老板没事，说明这事与死党干系不大，但他卷进补习班后音讯全无始终让人放心不下，精鹰大厦天台事件是否与补习班有关暂时不得而知，借此打电话给他询问带提醒刻不容缓。
连续拨打三次他的手机，关机，该不会因为这小子口无遮拦得罪了补习班，真被卡片女郎或老太婆软禁了？或者杀了？
念及此，心下狂跳不止，当即改变主意决定马上去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