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后的抉择
玄武门外，两名东厂番子刚刚冒头，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什么人？”
“别，我们是东厂的，自己人……”
话音未落，刷刷两道寒芒掠过，鲜血溅出。
两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盯住了，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来！”
守在玄武门的是中城兵马司指挥使汪瑛，同样是郕王朱祁钰的老丈人，而且是正妃汪氏之父。
今日之后，汪妃便是当朝皇后，汪瑛的身份就是国丈爷。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怎可能不卖命！
整个紫禁城已经被完全封锁，只等着军队来接收。
石亨率队从西直门进城，然后向南，一路来到长安街，穿过社稷坛和太庙，进入紫禁城。
整个长安街都被控制起来，围观的百姓更加兴奋，甚至已经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午门大开，石亨率军队进入皇宫，杭昱迎上来。
“锦衣卫千户杭昱，奉郕王令，在此恭候石总兵！”
石亨四下看了看，问道：“郕王在何处？是否脱离危险？”
杭昱回道：“郕王在文华殿，已经无恙。”
石亨点点头，又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只剩下一群东厂的番狗，守在奉天门内，干脆破门吧！”
“先不急，六部尚书是什么反应？”
“所有衙门已经全面封锁，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老顽固出来骂街，直接砍了，然后就安静了。”
石亨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吩咐道：“准备破门！”
奉天门高七丈，前后石阶各三出，左右阶各一出，根本不需要什么攻城器械，而且，当初修建紫禁城的时候，谁会想到，这道门还需要防守？
军士们寻来一根横木，准备撞门。
“等一下，等一下！”
这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正是东厂厂督曹吉祥。
石亨站在门前，高声问道：“曹吉祥，速速开门，迎新皇登基，可饶你一死！”
曹吉祥在里面说道：“石总兵，你可想好了，这是谋反！”
“你娘的，听不进好赖话是吧？来人，撞门！”
“等一下，等一下！”
“你有屁快放！”
“郕王殿下何在？”
“有什么话跟老子讲！”
“石总兵，咱家奉劝一句，有些事还是让郕王来处理比较合适……”
“撞门！”
“别，别……”
曹吉祥是真的怕了，只好说道：“太后娘娘懿旨，请郕王殿下接旨！”
石亨气得想笑，问道：“你是不是瞎了，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吗？”
“石总兵，听咱家一句劝，皇上和郕王是亲兄弟，人家之间有什么误会，轮不到我们外人做主。这道旨意也可以说是太后和郕王之间的家事，我等外人还是不要过多参与，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两人隔着大门交谈几句，石亨还真的被唬住了。
事到如今，双方都已没有退路，可是，曹吉祥有一句话说得对，毕竟人家才是血亲，自己权力再大也是外人，造反这么大的帽子，万万无福消受。
退一步说，若真的事后清算，找个人背锅的话……
曹吉祥听到外面许久没有声音，赶忙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已经同意郕王登基，大家都是为了大明朝廷，只是有些误会而已，没必要自相残杀，石总兵护驾有功，太后已经下旨，封石总兵为武清侯，加太子太师衔，恭喜啊！”
石亨听完，眉头紧蹙，脸色更加纠结。
他并不在乎这个武清侯，只要郕王顺利登基，自己从龙之功，封个侯不在话下，最大的问题在于，太后已经让步，郕王可以名正言顺登基，继承大统。
如果真是这样，还需要造反吗？
想当年，燕王靖难成功，纵观永乐一朝，不管有什么丰功伟绩，后世都会记载，燕王是造反夺得皇位，而非顺位继承。
因此，名正言顺四个字，成为太后手中最后的筹码。
如果站在郕王的位置上，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是名正言顺继位，一个是造反夺权，会怎么选？
“见过殿下！”
石亨还在犹豫着，听到后面声音传来，转头去看，赶忙俯身下拜。
朱祁钰穿着大红蟒袍，身后跟着礼部尚书杨善，北镇抚司镇抚使吴恒，还有太监成敬等人。
“石亨，你还在等什么？”
石亨低着头，说道：“太后有话跟殿下讲，臣不敢擅做主张，还请殿下定夺。”
曹吉祥听到门外的动静，赶忙道：“恭喜殿下，太后娘娘有懿旨，请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朱祁钰上前两步，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开门？”
曹吉祥说道：“殿下接了旨，奴婢就开门。”
朱祁钰脸色平淡，说道：“好，宣旨吧！”
曹吉祥赶忙拿出匆忙写好的懿旨，大声宣读：
“诏曰：承天之命，皇帝正统，孜孜求治，至矣尽矣。郕王祁钰，英勇忠烈，于国有功，当示恩宠。太祖皇帝建立大明，以忠孝治国，自即日起，郕王拜圣太后为母，以嫡身承袭大统。特颁此诏，昭告天下。”
朱祁钰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石亨等人却暗暗担心。
孙太后太阴险了，你不是要当皇帝吗，喊我一声母后，皇帝就是你的。
只需要一声母后，庶出变嫡出，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是，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事后必然清算，如果太后和郕王之间达成和解，那么问题来了，举兵冲击皇宫，究竟该清算谁？
石亨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好像都是郕王的亲戚，心里更凉了。
“殿下……”
朱祁钰缓缓抬起手，然后吐出两个字：“破门！”
“是！”
石亨陡然大喜，当即吩咐道：“殿下有令，破门！”
曹吉祥正把头贴在门板上聆听，突然一阵大力传来，将他掀飞出去。
奉天门应声而破，石亨退后两步，然后一撩衣摆，俯身跪拜。
“臣京营总兵官石亨，恭迎新皇登基！”
其他人纷纷跪拜，口中高呼：
“恭迎新皇登基！”
“恭迎新皇登基！”
“恭迎新皇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