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兵发大同
巴伦特尔身负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晕倒在营地门口。
巡守的卫兵发现，立刻七手八脚将人抬着，送到也先的中军大帐。
然而，巴伦特尔实在受伤太重，全靠着意念在苦苦支撑，叙述完宣府发生的情况，便一命呜呼。
也先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将朱祁镇绑来大营。
“我好心给你机会，你却暗算我的人，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朱祁镇已经知道结果，吓的脸色惨白。
当晚张大川来到帐前献策之时，还觉得只是有些冒险，如今看来，不是有些，是真的很冒险！
除去喜宁也就罢了，你们为何要杀瓦剌人？
这不是明摆着让也先寻我这个皇帝的麻烦吗？
“我……朕不知情……”
没法子，咬死不承认吧！
反正你派去的人全都死了，死无对证，不服你就去宣府把杨洪、杨俊父子绑了来，咱们当场对质。
也先脸色铁青，沉声道：“若非你提前与宣府的人串通，他们怎会知道我派了人去？又怎会事先设下埋伏？”
朱祁镇把头一歪，说道：“朕终日不曾离开，也从未与外人接触，如何与别人串通？”
也先闻言，虽然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
是啊，没理由啊，他怎么跟外人串通的？
“巴伦特尔临死之前曾说过，宣府的杨洪自称奉旨锄奸，若非你这个大明天子，他奉了谁的旨？”
“这……”
朱祁镇心中急转，说道：“他又没说奉的是圣旨，可能是监国郕王，也可能是当朝太后，总之，朕不知情！”
也先顿了顿，说道：“你这个大明天子的话都不管用了，我还留着你有什么用？”
朱祁镇急忙道：“你要什么，朕都答应！要钱是不是？朕已经给你送来数十万两银子，你还想怎样？”
“你这个大明天子就值区区数十万两银子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被你们汉人抢走的万里江山，你肯给吗？”
朱祁镇泄了气，摇着头，说道：“就算朕答应你，朝中百官也不会答应，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也先冷继续问道：“你是一国之君，你说的话，他们敢不听？”
朱祁镇苦笑道：“如果朕答应了你，就不再是皇帝了，真的到了那一天，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望你见好就收。”
“什么意思？”
“朕能当上皇帝，全赖祖宗有幸，如果无休止索要，甚至将江山拱手让人，百官自会废去朕的帝位，到那时候，你一个铜板都要不到。”
也先思索片刻，说道：“那好，我要粮食一百万石，棉布一百万匹，生铁五百万斤，盐五十万斤，茶叶五十万斤，你若能拿出这些物资，我便放你回去，继续当你的皇帝！”
朱祁镇想了想，摇头道：“太多了，做不到。”
也先当即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凭什么放你？”
“朕在这边逗留越久，皇位越是不稳，你放了朕，一切都好谈，若真的有一天，朕丢了皇位，对你来说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那就把你杀了，用你的血来祭旗！”
朱祁镇额头冷汗直流，却还是坚持道：“你要的物资太多，朕只能答应你一半，但是，须得先让朕回京，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就算杀了朕也得不到，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也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眼下的局势愈发不利，先是断了财路，现在又杀了自己的士兵，如果就这么把人放了，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暂且不说这个皇帝回到京城，会不会信守承诺，眼下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若失了威信，那就严重了。
草原上从来都是拿实力说话，瓦剌能做大做强，力压鞑靼和兀良哈，靠的可不是什么黄金血脉，而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自己身后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盯着，比如阿剌知院，每次大规模出击都是分兵，让他单独带一路兵马，就是担心此人动机不纯，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
可是，面前这位大明天子的利用价值越来越少，万一明廷真的改立新君，那可真的要砸手里了。
“来人！”
两名亲兵身挎腰刀，走上前来。
朱祁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说道：“你……你要考虑清楚，杀了朕，便是大明的死敌，瓦剌与大明不死不休，朕奉劝一句，做事之前想想后果……”
也先伸手指着朱祁镇，冷冷道：“把他绑起来，明天一早进攻大同，让他们的皇帝做先锋！”
“是！”
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把朱祁镇绑起来，向帐外走去。
袁彬守在大帐门口，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放开皇上，你们要做什么？”
朱祁镇被人捆的结结实实，奋力喊道：“袁卿，救救朕……”
袁彬拼尽全力向前冲去，却被人打翻在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冲上前，再次被打倒……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袁彬已经筋疲力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喧哗，瓦剌士兵们纷纷在做着战前准备。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通明。
袁彬缓缓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瓦剌人要进攻了，是准备拿皇上祭旗吗？
这些天来，他不顾自己的生死，拼尽全力守护着大明天子的最后一份尊严，到头来却只是徒劳。
不甘心！
一队瓦剌兵匆匆而过，袁彬赶忙抓住其中一人。
“放了皇上……”
对方甚至都懒得去看他，一脚踹过来，袁彬再次摔倒。
他的眼中满是不甘，可是，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爬着向前行去。
“你们冲我来，放开皇上……”
没有人理会他，过往的瓦剌士兵自顾自地忙碌着，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袁彬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四周，营地里灯火通明，不知道朱祁镇被带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一个黑影悄悄靠近，来到袁彬身边。
“谁？”
袁彬立刻察觉，紧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出声，是我，张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