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欧阳纪
顾樊林看着顾馨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盘吃得差不多的茄子，不仅自嘲地笑了两声。
一直以来他对于味蕾的感觉都很敏感而且执着，他甚至坚信作为一个厨师，对于任何味道都必须有自己的坚持。
可是，面对这一盘顾馨欢欣鼓舞地为他做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的茄子，他却竟然真的一口一口地给吃下去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眼下，就在这个静谧如水的夜里，他却心甘情愿地为她改变了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护着她脸上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笑还有自己不想让她觉出挫败的心思。
他微微抬头，看向二楼顾馨的房间，见到里头的灯被打开了，他愣愣地盯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顾樊林忙着在网上订购冬至学校活动的各类物品。
他把自己需要的各类原材料列了清单出来，很期待地把清单放在了顾馨的书桌上，想让她回来看一眼，然后给他提点建议。
只是他等了她一天，直到入夜了都没有见她回来。
顾馨告诉他，今天没有外出调研的任务，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晚还没回来，顶多就是在李主任的办公室里研究研究数据罢了。
在院子里来回跺步的顾樊林看着餐桌上全都盖上盖子的一桌菜，最后还是禁不住拿起电话打给了顾馨。
打了好几个，系统里都是提示“用户已关机”。
顾樊林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拨通了李主任的电话。
“李主任您好，我是顾樊林。”
“哦，小顾啊！你好啊！”李主任对于他的来电有些意外，但还是十分客气的回了回。
“您好！那个……我想问问顾馨还跟您在一块儿么？”
“你说顾分析师啊，她已经回去了，我们今天提早结束了数据分析，她早就走了。”
“这样啊，”顾樊林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可我还没见着她回来，打她电话她也没接，不知道她……”
“她刚和欧阳纪吃完饭去了，应该就在小洲百货旁边那家店，你不如过去找找看。”
“欧阳纪？吃饭？”顾樊林有些懵，这个人又是谁？吃饭的事儿也没听她说起过。
“欧阳纪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我们下午就是因为他来了所以才提前结束研讨的，我还以为她跟你说了呢。”
顾樊林尴尬地笑了两声，继续道：“估计是太忙了吧，我现在过去看看。谢谢你了！”
“不客气！倒是你，果真是个会疼人的，晚了点就担心起来，顾分析师还真是有福气啊！”
“……呵呵，是吧，那我这就找她去，咱们得空再聊。”
“嗯，好，去吧。”
挂了电话的顾樊林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这个欧阳纪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按照李主任的提示，顾樊林一路找到了这家开在“小州百货”旁边的川菜馆。
馆子不大，还没走近一眼就看到顾馨正和一个帅气的男人在碰杯对酌。
再定睛一看，顾馨满脸笑意。
看清了这一幕，顾樊林顿觉得心里的怒火被熊熊燃了起来。
想着自己做好了一桌菜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吃，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心里担心得不行，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原来她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喝酒吃饭聊人生！
这个女人到底是属什么的？难道没有心肝脾肺只剩下肾了？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喝酒陪聊，关键是在她喝酒陪聊的名单里竟然没有他顾樊林？！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十分挫败，眼前这一幕更是辣眼睛辣得厉害。
他快走两步上前，准备就这么直接走到他们面前问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才迈出了两步，他却冷静了下来，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对自己冲动的想法和行动充满了不解。
这是在干嘛？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个叫顾馨的女人和谁吃饭、干些什么似乎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如果真就这么贸贸然地、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质问，只消她一句“你是我什么人”，他就连最后的脸面都没有了。
顾樊林，你是痴了还是傻了，就算你喜欢她也不能这么不顾脸面吧？！
等等，什么？……喜……喜欢她……
这个突然跳进自己脑海的词让把他自己给吓着了。
原来这段时间来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有那些看上去匪夷所思的举动，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
怎么可能？
顾樊林自嘲地笑了笑，在心里来回盘算了许多：
“她年纪比我大、就是个实打实的御姐，从来就不是自己预期的类型，还有过前男友、害怕被欺负、还为情所困，又不够高挑、做菜还那么难吃……”
他从头到脚梳理了一遍自己和她过往的这些日子里对她的种种感觉，罗列了很多他不可能喜欢她的种种前提。
可就在他这样的心理暗示逐渐变得强烈起来，以至于他甚至觉得牢不可摧的时候，抬眼望见她对着欧阳纪盈盈微笑的面容时，所有的心理建设却只一瞬间的功夫就土崩瓦解般地从心里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喜欢上她了……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在他固有的意识里，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很郑重的过程，虽然不需要什么仪式，但至少也有一个跨越式的标志以示区分。
然而，现实不是教科书，很多事情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往往是毫无征兆地、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就好像他和顾馨之间的关系一样，就好像他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她的这件事情一样。
顾樊林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一路细想着回到了住处。
一大桌子菜依旧齐齐整整地摆在眼前。
顾樊林郁闷地坐了下来，看着这一大桌子菜心里更觉堵得慌。
一想到顾馨在那个男人面前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的心里头就越是不舒畅，顺势把自己兴致勃勃准备拿给顾馨参考的西点样式图揉了揉扔在了地上。
正愁得没法儿排解的时候，顾馨推开门进来了。
前脚刚迈进来，她后头就跟进来一个帅气的男生，定睛一看，他就是刚刚和顾馨一块儿吃饭那个男人，欧阳纪。
顾樊林转过头，和她正好对上了目光，又见她身后跟着这个男人，眼神里满是火花。
他猛地转过脸，愤愤不平地起身就要离开，顾馨叫住了他。
“怎么了？脸黑得跟炭似的，今天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顾樊林瞟了她一眼，冷冷道：“顺不顺心是我的事儿，你帮得上忙吗？”
顾馨被他这莫名其妙地钉子碰得一头雾水。
“干嘛？谁惹你了？”她凑近问了问。
“有谁惹我吗？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谁又能惹得着我呢？你说是不是，顾大分析师。”
“顾樊林，你干嘛？有事儿说事儿，别这么阴阳怪气的。”顾馨说着，看了一眼旁白的欧阳纪，压低声音道，“我这可还有朋友在。”
顾樊林顺势把目光投向了顾馨身后的那个高高的男人身上：“这是你朋友？我还以为是走错了过来问路的。”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准备上楼了。
“你……”顾馨被他的不可理喻惹得有些急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一天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欧阳纪见顾馨有些气竭，于是上前轻声安抚道：“顾馨，别动怒，刚喝了酒，这样对身体不好。”
说着便抬手抚了抚顾馨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顾樊林不过才迈出两步而已，他们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温柔地话落在顾馨耳朵里是安慰，落在顾樊林耳朵里却扎耳得很。
他转过身来，上前一步把欧阳纪抚在顾馨背上的手给拉开来。
“诶，我说这位……先生，你说归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吗？”
“顾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不过是……”
“我误会什么了？我就看见你把手放在她身上了，你敢说我看错了吗？”
欧阳纪无奈地笑了笑，道：“顾先生，馨馨刚刚是被你气到的，你非但没有跟她道歉，反而来质疑我的关心，这么做不怎么合适吧？”
“不合适？”顾樊林冷笑了一声，“顾馨有没有跟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是知道的话还会觉得我这样不合适吗？”
顾樊林的话让顾馨一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