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阴冷的黑色棋子
“吸收气运?”
云芊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显然有些陌生,不过她还是耐心道:“我从没有听过气运可以被吸收这么一说。”
裴麟无法和她解释什么,但自己早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
气运的吸收是存在的。
第一次棋盘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劫持了耶律天燕,而那时他也在棋盘上看到了耶律天燕本来耀眼的紫金色,渐渐变淡,起初他以为那是因为离开了辽国的缘故,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因为他。
第二次棋盘出现变化,多出蓝色棋子是因为接触到了三皇子,代表三皇子的那枚金色棋子,也因为裴麟和他有了第一场战争之后,变得暗淡了许多。
第三次棋盘出现变化,就是这一次,因为郎百年。
这一次让棋盘产生变化的原因或许并非是气运,而是郎百年身上代表辽国所拥有的天明神所谓的气息。
这种气息会在行军时,增强军队、增强将士的各项能力,和棋子本身就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裴麟开始确信,自己是可以收取旁人的气运,甚至……各种气息。
不!
他低下了头。
是自己的棋盘。
这诡异的棋盘到底还有多少神秘的力量没有被挖掘出来?
得专门去对它进行研究才行。
说不定还有什么已经出现的功能,裴麟还没有找到。
似乎看到自己表情平静,面前的云芊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只是细声细气继续道:“郎百年我们放回去了,但辽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有处死,他们不能一口咬定是我们三两下就把一个尊明使弄疯了,所以……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裴麟道:“这件事不重要,你说的杀手是什么意思?”
云芊道:“大理国有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叫天下谷,在天下谷里有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他们承接所有的杀人勾当,除了当世一国之君外,只要他们杀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会死。”
裴麟心里有些打鼓,“他们这么厉害?”
云芊道:“因为他们既不要脸,也不要命。”
裴麟眼睛一亮,“他们要钱?”
云芊道:“不错,但他们从不向目标要钱,所以当你出钱去找他们买一个人的命时,那个人无论做什么,在他们的眼里都已是一个死人了。”
裴麟道:“六万大军挡不住?”
云芊道:“如果那六万大军都知根知底,一定能够挡得住。”
裴麟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云芊道:“你昏迷的第一个晚上,若非是小琴警觉发现得早,一碗毒药就已经送到你的嘴里了。”
裴麟吞了吞口水,“他们竟然无孔不入?连韶阳的队伍里都有他们的人?”
云芊眉目微降,叹息道:“并非是他们的人,是我们的一个将士被暗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杀手,装做了将士的模样,这才混淆视听,混入其中。”
裴麟愕然,“他们已经杀了我们一人?”
云芊摇了摇头,“不止一人,因为那碗汤是从一个大锅里出来的。”
裴麟呆住了,“一共……死了多少人?”
云芊低声道:“八百。”
裴麟道:“因为要杀我,所以……”
云芊道:“这就是邪鸦,他们不择手段,曾经有一次,他们暗杀的目标是一个世家弟子,但那个世家弟子没有任何恶习,从不在外吃饭、喝酒,甚至十分节俭,只是一心读圣贤书。”
她仰起头,青黑的瞳仁震了震,“所以邪鸦杀了整个城池三万人,才将他也一并杀了。”
裴麟道:“大理怎么会允许……”
他明白了,或许并非是大理除不掉邪鸦,而是邪鸦和大理早已经成为了相辅相生的同一类。
但他还是斟酌了起来,心里明白,六万大军怎么都不可能随意混入一个杀手,很有可能在玄策军中早有暗探间谍,只是云芊作为他的谋士,不能轻易说出这句话罢了。
现在玄策已被放走,那么剩下的就是回京之后调查。
裴麟只能暂且不去管。
查处暗探这种事情,盘根错节,反复无常,一旦愿望人,就算那人不死也得死。
云芊道:“风将军得到圣旨,要班师回朝,但因为你的病情,所以玄策军必须先行回去,陛下指派你到云雾山庄修养,待病痊愈,再行回朝。”
裴麟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立刻转头去看虚空之中棋盘上的太原府。
轻点棋盘。
自己的金边黑棋就在云雾山庄之中,而此时……
身侧竟已出现了一枚灰色的棋子!
灰色?
邪鸦!
裴麟立刻左手持蓝子,右手持白子大叫道:“武封!”
武封立刻开门,“公子,我……”
话还没有说完,武封猛然感觉身体一震。
棋子落下。
他猛然回头,“什么人!”
一道火光直扑房间而来。
“危险!”
云芊一把抱住了裴麟向下压去。
但裴麟此时身体已完全恢复,单手一抓云芊就向后拉开,两人纷纷滚落在地,抬头一看,方才坐着的床榻已燃起大火。
火势凶猛,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油脂,一旦燃起,极难扑灭,顿时房间已烧着了大半。
“抓住他!”
裴麟一个翻身跃起,单手滑过云芊的臀部将她抱起来,对武封喝道:“能不能那行?”
武封漆黑的大脸上因为愤怒已涨得通红,此时一个健步,竟是直接从房间里破窗而出,跃入屋顶。
裴麟抱起云芊闪身出屋,左手一甩,棋盘出现。
将比例调至云雾山庄大小,确定了灰色棋子只有一枚。
心中稍有放心,想来武封一人足以对抗,这才放下了云芊,“这地方我来了几天?”
云芊脸色煞白,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已……已是第五日了。”
裴麟道:“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了?看来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太原府是待不了了,即刻就得出城。”
云芊道:“公子,风将军为你留了一队护卫军,有三十人,郑年带头,就在偏房休息。”
裴麟道:“我们去找他。”
二人穿屋过巷,到了偏房,一推开门。
哪儿还有人?
已是满地的尸体!
云芊捂住了嘴,眼睛已瞪出了血。
汗从额角缓缓流下,一把抓住了要冲入房间的裴麟,“不可!有……毒蛊……”
裴麟当然看到了地上血泊之中还在蠕动的虫子。
但他还是要进去。
郑年还没死,他靠在墙壁上,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裴麟绕过尸体和血液,蹲在了郑年身侧。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恐怕体内已经毒气攻心。
“殿……殿……殿下……有……有毒……你……你……别来……”
郑年每说一个字,口中都在渗出黑色粘稠的血液,他伸出手,却又怕裴麟染上蛊毒,又把手放下了。
他的眼里有血,却从未有泪。
他在等死,甚至怕传给裴麟,一直没有走出房间。
可在他看到裴麟时,这个强忍着疼痛的十三岁少年,终究还是流下了泪,“殿下……我娘……我娘还在等我……你……你帮我……告诉……告诉她……我,我不是……”
裴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面前的棋盘上。
那枚刚刚出现的黑色棋子。
在晃动。
在疯狂的晃动着。
他取出棋子,按在了郑年那微弱的红色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