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万全准备,十面埋伏!
“这事嘛,仔细想想,还真没准……”
周老尚书含混不清嘟哝了一句。
他虽卸任已久,但余威尚在,朝廷上事情自有人向他汇报,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教坊司中事宜,自然也包括在其中。
准备这《秦香莲》时,九莲姑娘也奔走过一阵,很是上心。
“只不过……礼部之中,何时出了这样蛀虫?”
目光扫过台上薛九娘,周老尚书眉头微皱。
对于王北耀所说的九莲与戏本关联一事,周老尚书也没太过上心。
反正今天正统儒家来的不光他一个,诗会结束之后,这些情报自会有人带回,一个字都不会差。
他本来就是主动卸任,也无心和小辈们争夺功劳。
“赵员外郎么?好像是那个叫赵柱栋的……”
周老尚书嘟哝着,在脑海里对上了号。
他记得,在他还在任上时,这赵栋柱还仅仅只有从七品而已。
到了现在,却已经是正五品的礼部员外郎了?
他卸任至今,不过十几年而已。
十几年不短,但要说从从七品升到正五品,还是太快了些。
要按正常途径,除非立下重大功劳,否则几乎不可能。
但此人籍籍无名,他对此人也只是有个印象而已,没听说对方立过什么大功。
那就只能是走的其他路子了。
礼部要事不多,平日规矩行事即可,本来就没什么快速升迁一说。
再加上如今之事,事情就很明显了。
“看来,蛀虫不止一条啊,都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周老尚书双眼微眯。
九莲一事,旁人听来没什么,但他直管礼部几十年,却是知晓内情。
教坊司不比寻常风月场所,俸禄薪水不曾克扣。
教坊司中那些姑娘小姐,除了娼籍一事不可更改以外,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九莲这样,曾身为花魁,除非极度铺张浪费,攒下的积蓄不会少。
积蓄不少,又怎么会前脚刚脱去娼籍,后脚又签下奴籍?
这其中,怕是隐藏着些勾当!
而教坊司姑娘脱籍,非得礼部点头不可。
这一来二去,其中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周老尚书抬眼,看向台上。
台上,王北耀看着台下众人反应,颇为自得。
这条消息抛出,果然引起轰动!
“贾兄到底年长我几岁,虑事周全,我须多学些。”
他心头暗道。
原本,他没准备这么多彩头。
那些金银镇纸,以及文宝,都是贾骏苍觉得事情欠妥,后面让他补加上的。
还有刚才那段关于秦香莲的消息,也是出自对方。
“这一下,你该如何自处?”
王北耀志得意满,目光投向台下。
而在台下,李观棋则是目光一寒。
如今薛九娘亮相,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难怪他找不到人,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在贾府那个家丁来送请帖时,他就这么感觉。
这事背后,果然是王北耀在捣鬼!
‘沐匣,赵员外郎,王北耀……’
李观棋拳头紧了。
对方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恶心他。
现在直接暴起发难,人不一定能带走不说,反倒让对方奸计得逞。
略微思索,李观棋已经想到对策。
松开拳头,他面色如常,不悲不喜。
‘这李观棋,倒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台上,王北耀见李观棋不为所动,有些惊讶。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
他跟贾公子从小玩到大,这贾府诗会就是他的主场。
而且,他本来就是有备而来。
这几天功夫,他早就派人调查过这李观棋无数次。
虽然现在,对方在北镇抚司为官,有些信息不好直接查明。
但从其他方式,却也能够略知一二。
无论是在大乾学宫,还是国子监,乃至于其他有名气的书院,都是查无此人。
这一点,王北耀心里还是有底的。
这李观棋,就仅仅是在乡野书院读过两年书而已,没什么学识。
放到眼前这种层次的诗会上,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毕竟这诗会是贾府主办,请的人自然不一般。
就算最不济的,那些坐在最靠后的文人,也有不少是学宫出身,或是学宫学子。
学宫的学子,放到一般地方书院,当个先生都是绰绰有余。
这些人作出来的诗,哪怕只是仓促即兴,也足够碾压李观棋了!
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准备了一个后手。
台下宾客中,有几个是他专门安排的,专门作诗挤兑李观棋。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人,相貌极丑。
要是诗会上没有什么佳作问世,就由此人背出准备好的诗稿,牵得九莲归。
心中思索着,王北耀洋洋自得。
而在台下,众人受了这几轮彩头的刺激,一个个都对着自己面前案桌苦想。
先前议论声渐消之后,再无人说话。
一时间,这湖心凉亭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前排座次靠后,有一人出声。
“在下才疏学浅,聊作小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
那人哈哈笑道,没什么拘束。
李观棋抬眉看去,却是刚才敬过他酒那个吏部周旭。
“碧水潺湲润花林,莲池碎影古亭深。花开万瓣香如梦,倚栏凭览画中心。”
周旭环视一番,目光停在岸边,沉吟片刻,而后念道。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明白过来。
在这一方湖中,有水莲盛开,周旭就是以此作诗。
“七绝一首,献丑献丑。”
周旭吟完,朝着四周拱了拱手,笑着坐下。
而后,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叫好声。
“周兄这诗,可是名为咏莲?可谓传神,好诗!”
“哈哈哈,周兄才高,咏这莲花,惟妙惟肖。”
有几人开口恭维,大多座次比周旭靠后。
至于座次最前的那三位,则微微摇头。
他们三人饱读诗书,眼界比其他人高上太多。
周旭的诗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对仗也不算工整,勉强能说是中规中矩。
连同属礼部的郎中冯切,也并未夸赞什么。
这诗水平就那样,肚里稍微有点墨水都能看得出来,他也不会刻意去抬高。
同出儒家王脉,周旭有多少本领他一清二楚,本来也没指着靠对方去争夺名头。
而在台上,王北耀却是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