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毁灭与狩猎
“怎么会这样……陛下，您是说，整个王都的王家巫师塔，都已经被……摧毁了？”
亚托莉·高尔多安·剑咏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怎么可能？每一座王家巫师塔，都有着强大的二阶巫师坐镇，王都的十六座巫师塔联合施法形成的大阵，即使是黑炎龙群的袭击都能抵挡啊！
高尔多·拉迪安·剑咏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此刻更显无力。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百感交集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高等巫师学徒亚托莉王女。
“我曾经无数次地猜测过「噩兆」之术的预言究竟会以怎样的形式应验……”老国王咳嗽两声，“但没想到啊。居然会是以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
王宫内彻底乱成了一团。十六座王都巫师塔全灭的消息，让大臣们完全不知该如何接受。已经有一打的信使通报了“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巨兽”在街道上肆意破坏、掠食的消息，但还有不少大臣直到现在还认为是情报传递出了岔子。
毕竟……真相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开什么玩笑？剑咏王国数百年来的积累，十六座王家巫师塔的强大战斗力，就这样在几分钟里……全灭了？
“听着，亚托莉。”老国王苍老的瞳孔中流露出斩钉截铁般的决绝，“王宫的防御，由克莱德·曼特导师负责。这层最后的堡垒，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你是我的儿女之中，唯一一名有着巫师资质的人才。只要你能够活下来……”
“陛下，您难道要……”亚托莉惊骇道，“不可能！我绝不会抛下您和您的臣属，子民们，独自一人苟且偷生！”
“这是剑咏之王的旨意！”老国王怒吼道，“听着！王宫地下室内，有着通向外界的……”
话音未落，一声仿佛天地初开般的爆响在王宫外响起。
大臣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
“那个怪物开始攻击了！”
“曼特导师是三阶巫师！他的防御没那么容易被攻破……”
刚过了几秒，那来自怪物的攻击就再度来到。王宫外的光幕原本只是微微泛起涟漪，此时在接连不断的魔能冲击下，波动却如同暴风雨来临的海面般剧烈。
“这种可怕的攻击居然不止一次，而是连续的吗？主神在上啊！”
“快撤！快点离开这里！”
“蠢蛋！离开王宫？你打算逃到没有防护阵保护的空地上去吗？”
“以剑咏的名义！假如你们这些猪猡还有一点点效忠陛下的信念在，那就随我一同去王宫巫师塔加强防御！”
“奥术弩炮呢？弩炮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在发射了……但是没用的！那种怪物！根本战胜不了！”
亚托莉深呼吸，年轻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眼角渗出一丝不甘的泪水。
“我还是太弱小了……”
拭去泪水，亚托莉冷静下来，用平淡而坚定的眼神看向父王。
“我明白了。”她长呼一口气，将最后一丝少女的多愁善感从体内排空，“我这就去。”
“好。近卫骑士团的一支分队会保护你……虽说不知道能有多少用处。”
老国王从腰间拔出佩剑。这柄由巫师塔中的塑能巫师锻造的巫器寄宿着强大的魔法，即使高尔多本人并非巫师，也能够发挥出几分威力。
“至于我这么个老头子嘛，就留在这里好了。”高尔多微笑道。
伴随着这具老朽的身躯久违地再度运转骑士呼吸法，荣勋骑士级别的生命能量顿时被唤醒，欢快地流动起来。
“近卫团！随我来！”
身披银白色全身板甲的骑士们跟随着他们的君主，离开了宫殿，向着必死的战场进发。
“王女殿下。”另一位近卫骑士向着亚托莉行礼道，“请随我来吧，时间紧迫。”
“嗯。”亚托莉望着父亲因骑士呼吸法而力量而再次挺拔起来的背影，微微点头。
现在，活下去就是我的责任。
与此同时，在星界航船之上。
“魔能炮的装填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啊……”
凯恩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仿佛下方的惨状和他全无关系一般。
依靠解析核心，他对他连接的这门魔能炮的状况一清二楚。
将流出的鼻血擦掉，他仔细研读着魔能炮的解析结果。
这门炮主脑的大部分，当前都正处在休眠状态。调用魔力，调整射角之类的工作，倒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由凯恩本人在神经线的强制刺激下进行的。
除了主脑以外，魔能炮体内最大的器官，就是负责汲取星界航船的魔力，将其转化为具有强大破坏力的魔力冲击的法阵腔体。
之前那次两成威力的发射，对于腔体的压力并不大。仅仅冷却了十几秒，魔力便是再次开始凝结，眼看着就能够发射出第二轮两成威力的齐射。
“那个防护法阵，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了，恐怕撑不了多久。”
虽说凯恩某种意义上可算是宫殿遭受攻击的直接原因，但他却衷心地希望宫殿内的人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宫殿内墙上似乎有些弩炮一样的东西。但那玩意的射程，似乎连够到星界航船都勉强……”凯恩表情凝重，“没有更强大的反击力量吗？”
既然能造出抵抗一轮齐射的防护法阵，那想必多少也能发出对星界航船有点威胁的攻击吧？
就在这时，魔能炮充能完毕，第二轮齐射开始。
尽管只有两成威力，但数门魔能炮接连不断的射击，依旧让庞大的防护法阵不堪重负。一阵剧烈的闪光过后，原本规整的半球形护罩却像被揉成一团的纸一样剧烈地变形，发出一声泡沫破裂般的巨响，顿时消弭于无形。
而随后而来的一击，则在宫殿上方的半空中提前爆开。
宏伟的石柱像威化饼干般碎裂，彰显王家气度的华丽浮雕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国王的带领下心怀必死之志冲向城墙的骑士们，在涌动的纯粹魔能下人仰马翻。
原本已经酝酿到极限的塑能复合法术，在干扰下瞬间崩溃而去。宫殿巫师塔的反击，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魔能掀起的冲击波在内墙上凿出触目惊心的裂缝，城墙上铁木制造的庞大弩机和弩手一同被掀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王都中心区的路面上。
两成威力的一炮，几乎毁灭了小半座宫殿。
失去护罩的阻挡，星界航船毫无阻拦地缓缓下降。触须探向地面，开始了一场盛宴。
整座宫殿，都将成为这道盛宴中的一道佳肴。
凯恩沉默地望向地面上幸存者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他的视角，他们看起来只有蚂蚁般大，无比的渺小。
我也和他们一样，是这艘巨舰的猎物。
能够依靠的，只有超维解析核心，不屈的求生意志……还有运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