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无稽仙人

艾一夺舍了诗茵的躯体之后……

商陆道：“神明大人，您终于肯夺舍这个女子的身体了，属下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艾一道：“神明？谁是神明，我是艾一。”

商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孩子确实看起来太过平凡，那眨现的神光像是不知去了何处。“确实是一点神明的痕迹也不留。”

但商陆依旧坚信，眼前这个人便是自己誓死守卫的神明大人。

艾一玩味回到，“世界哪来这么多巧合，当初救我的是你，现在醒来依旧看到你……何时，我也成了别人的棋子。很久以前我一直在守护一片家园，我相信我的善良仁爱，我身体里神明的力量可以有所作为，我可以改变你们，改变这一切。可我方才大梦初醒。从我夺舍诗茵的这一刻起，我将放下对众生的怜悯。”

此时的艾一似乎放弃了对人类的怜悯，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失望，她想要毁灭什么改变什么。艾一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却生出许多对这世间的厌恶。这一转变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

“韦瑶，瑶儿，该醒过来了吧。你还要让自己在迷茫中迟疑不决吗？”

她醒来，以手为眼，她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她听到心中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对自己道：韦瑶，人要依靠自己，人只能依靠自己。反求诸己，一切反求诸己。

她看不到，四下是一片的黑暗，她问自己，自己要去哪里。她对自己说：“我想追随神明大人。”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身影，她却认得这熟悉的声音，“宫……九宫……”

他知道她起身，看到她动作轻，她毕竟功夫了得，修行颇深，若是普通人恐无法察觉。他一边心疼她，一边悔恨恼怒自己。只得隐蔽自己更甚，悄悄跟着她。

她忽的听到一个声音接近自己，男子道：“他不是九宫，你不必刻意避开，我是黄泉的使者，待你穿过这里，在下自行离开。”

几日里韦瑶尝试着在四下的黑暗中判别方向，判断哪里是河流判断哪里有山洞，寻找危险来时可以隐蔽的地方，为此她的脚布满了伤痕，她的血低落在树叶上像是开着红艳的花。淡淡几个字，也知道苦不堪言。

男子道：她天资聪颖，不多日便学会了听声辨位，如今只是用着笨拙的木条为剑竟也可以激起无数道逼人退却的光芒。

雪娟蒙着眼睛，她靠着一隅，云淡风轻。

连日来极度疲惫，她眼睛已经失明，不知来人谓谁，只是周身无力瘫软。

骨羽道：“韦瑶，”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韦瑶道：“我如今是一个瞎子，对地君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

“我不在乎。”骨羽道，“我们成亲，不在是任何人的替代，我们重新来……”

“够了!”韦瑶不耐烦的说。“曾经年少无知才会喜欢一个自己只见过数面的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如今的我已然是不能再分辨了。我看似还是我，然而我已然不是自己。经历过了这么多，你地君……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陌路人。要说先前，可还会有些痛，有些懊悔的痛，为我腹中孩子感到不值，为自己的一片真心感到不值，可如今，我早已经看穿你们的摸样，在人间的几世轮回，我早已经明白，这便是人心，不值得一丝丝留恋。”

骨羽忽然收起来先前的姿态，露出冰冷的表情，“韦瑶，你说的很对，纵然我们不是凡夫俗子，可我们的心却不堪一击。我是地君，小情小爱对于我已然只是可有可无之物，我对你是有亏欠的，我想有所弥补，感念你曾对我的一片真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皆可以开口。”

韦瑶突然觉得自己委屈至极，道：“我要九宫还活着，你是地君，掌管着生死，你可能做到。”她心里知道就算他是掌管生死的地君，他也不可能让九宫复活。她只是在生气，要将心中的不满发泄。

是的，骨羽也将自己心藏了起来。

“我本有许多法子可以让她失去不美好的记忆，我也曾经这样做过，但是让她这样恨着我，然后慢慢释怀也是一种。至少偶尔，我也会消除她的记忆，让我们回到从前……”

一日，骨羽刚照顾韦瑶睡下，便听人来报，说前些时日醉了酒，今早起来听问骨羽已经回了府邸，便齐齐前来道喜。一时间各色奇珍异宝，来不及放入藏宝阁，胡乱堆砌在园中。

“不是说去救三嫂？”泓琮满心期待地看着骨羽。

只见骨羽的嘴角微微上扬，泓琮暗叫不秒，忙扯开话题。对上邪使上一个眼色，见上邪不理他，只好扯出这么一句话。“这个凡间的府邸真真有趣的很啊。”

窗外是蒙蒙细雨。她想起骨羽的话，你若想出去走走又不想旁人跟着，便带着这玉蝶。韦瑶握着手中的玉骨，指间上下摩搓，若有所思。想了些许，她将玉蝶留在窗台上，径自出了门。蒙蒙细雨，她同往日一样，坐在树上。感受天地之间的那一丝凉意。

不远处忽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个心虚竟从树上往下掉，正好被他单手入怀。

“前些日，同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全然抛在脑后。”她任他将自己抱着回了小楼，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坏事，听他不说话，却也便不再提。默默忍受他用力过重的手。忒安静。原本全无血色的脸，被他搓的绯红。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如何不气？”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而后在她的耳边喃喃。

此一事后，他越发不苟言笑，白日里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她对着玉蝶同他报平安。这样接连了许多日，他这冷冷的性子才收了起来。

席间，同众兄弟下棋赏花，众人见他每过一时辰便蹙眉，而后把玩着玉骨在耳边不知道等什么，而后又舒展了眉头，独自浅浅一笑。

此番怪异举止，倒是让近日的花色景致全然暗淡了下去。听得席间一没见过世面的小辈如是说：“听闻，骨羽是个手段狠毒的大妖怪，不曾想，竟是这样长相俊朗的少年。”

那小辈的声音自然是同席间的另一人耳语，却不想此间有一人，耳朵极尖，听到他如是说，口中的一口茶喷了出去。连呛几声，大笑了起来。

“你可别被他的模样骗了，三哥凭着这长相不知骗了多少妙龄的女子。”上邪见他越讲越来了性质，还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但他怎么看他也是一副没长开的模样。他听泓琮又说：“倒时你可别怪做长辈的没提醒你，最好离我这哥哥远点，像他今天这般就更是要离的远远的。”

话音未落，上邪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边吹边说，“你三哥过来了。”

此话一出，还顾不得验一验真假，他自化作一朵桃花落在上邪的手上。

末了，还说上一句：“你且替我挡一挡。”

上邪哈哈一笑，便将桃花放在怀里。

“好你个上邪，是不是又骗我。”

“哪敢，只是你现在若出来，恐怕是要在小辈面前挂不住脸，你且在我怀里睡上一觉，等宴席散了，我再叫醒你。”

“我今日饮的是茶又不是酒，哪里是说困就困的。”

“哦？”

他吟嘘了一下，耍了个小法术，泓琮到是不再叫嚷，渐渐困乏睡下了。

几日命人送来了成婚时的各色服饰，沐浴而后方可更衣。

***

往昔的记忆涌现，结婚前一日，天雷滚滚而下。

那夜，九宫一身白衣绝倒，她抱住了他，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你对我更好，我不想你死。”

九宫道：“傻瓜，别哭，你哭我只会更痛。”

她不听，呜呜大哭，像个孩子。

九宫为了替韦瑶挡下雷劫，殒命。

韦瑶全都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九宫……对不起……”

她曾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的头发长及腰间，发尾微微卷曲，像是一个优美的弧线，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那些发丝如同画中的线条，时而流畅，时而顿挫，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她独特的个性与气质。最爱在她的头上戴一件精美的蓝色宝石首饰，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件首饰是由最纯净天痕打造，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她只是宁静的呆在一处，微微一回眸。眼眸仿佛是一块来自深海的瑰宝。泼墨一般的长发上宝石的表面闪烁着变幻莫测的光芒，时而深邃，时而明亮，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她是我的公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天痕，我只允许她可以佩戴！她是我高贵的公主！她本该纤尘未染……可是……可是骨羽！你也配！你伤害了她！这一次我要让我的公主成神！这四十一道天雷算什么！来啊！”

可以看到天痕宝石周围还镶嵌着一些细小的钻石，它们的光芒与蓝宝石相互映衬，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

与此同时。

骨羽原是一条黑龙，带着满身的伤。他亦在黑夜的高空，在电闪雷鸣之间精疲力竭的直直摔下去。

看到成婚时的服饰，他已了然，一双眼，似满心欢喜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她还是逃了么。”历劫成功前世的记忆一找到，她果然无法原谅吗？

再然后他看到已死的九宫，还有在一旁昏厥的韦瑶。

**

后不知为何，变得迷迷糊糊，听到骨羽叫她：“别睡，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骨羽本就受了重伤，又强行替她疗伤，就剩下游丝的魂魄寄托在她体内，但看到她突然倒下，危在旦夕，他顾不上那么多，挣脱出层层束缚，幸得口里吞下她的天怨勿物，化成一条白色巨龙背着她冲破层层禁止，飞身上天，一转眼消失在天际。

骨羽道：“大师兄，求你救她性命。”

无稽仙人道：“我看你伤的比她还重，不如用这凡人的性命先度化了你。”

“她是我毕生所爱，先前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若她死了，这世间的悲伤，快乐，同我又有什么意义。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大师兄，我求你，我知道你素来最疼爱我，求你救救她。”

无稽仙人道：“你妄自改变凡人的命数中，又扰乱了这孩子的命数，如今这孩子依赖你的内丹活着，你又已然剩下这一道游魂，离不了她的躯体，我且将你封印起来，你可愿？”

骨羽叩首，含泪道：“谢大师兄成全。”

无稽仙人道：“前尘往事罢了，你早若放下，何至于此。”

无稽仙人了解了此事，便知改了这孩子的天命，大限降至。便在自己一息尚存之际，将自己的修为渡过了韦瑶，望自己的师弟能够在渡劫成功，回归仙位。命自己的白哲徒弟将一秘信亲手传给艾一，并嘱咐要将这孩子艾一好生照顾，待长成将乌阁嘱托于她。又命他将救下的韦瑶送往勿胥派精进武功。“乌阁灵气环绕适合疗浴，但她一身女子打扮恐有不妥，便化作男身！便入我门做最小一号弟子！”

**

迷迷糊糊中听到艾一叫她：“韦瑶，别睡，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韦瑶一时以为是骨羽，惊恐之余发现已经在了仙山，面前的人是艾一。一个小小的人儿。韦瑶见她缓缓转身，一头长发却俏皮的胡乱盘起，期间点缀着红宝石镶嵌的神秘首饰随之飘动。发丝如同漆黑的瀑布，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深邃的光泽。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在跳动，灵动而飘逸，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这是你婚礼的头饰，忘了摘了。”说着一抬手就变换了一身清雅的衣服。

艾一的头发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乱。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精心的梳理，呈现出一种严谨与精致。然而，在这份严谨之中，又不失一份随和与自然。时而安静如墨，时而狂放如风，无论何种形态，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与气质。那些在发丝间流淌的，不仅仅是墨色的光泽，更是她的独特韵味与风格。

文云石是入无稽山的弟子验身的一关，是否有这个机缘，全看石上因果循环。若是想偷入此中的妖怪，定会受天雷鞭刑，魂飞魄散。

艾一把韦瑶的身躯放在文云石前，石上竟然显现出字来。“圣！”一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圣灵说的肯定是这新入门的小师弟韦瑶。

艾一心道不好，硬生生将后面的字抹去了。

此中唯一无稽仙人的闭门弟子白哲看出此中的奥妙，暗暗惊叹，“没想到，她竟然是师傅苦苦命我寻找的圣灵神女。果然因果循环，世间的缘也好，劫也罢。”刚在想此中情景是否该拜见师祖。便听到艾一传音给他，叫他别声张！

这一件事情后，突然有了一个传闻，在四海八荒传开了。

“传说中圣灵真的存在于世？”

“据说这圣灵在凡间历劫，现在历劫圆满了。”

“我久闻古籍记载在仙境中，有一位佳人，其美貌让日月都为之失色，天地都为之动容。她那秀美的面容，如同春风中的桃花，含苞待放，婀娜多姿。双眸清澈如山泉水，明亮照人，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与神韵。鼻梁高耸，下巴削尖，犹如雕刻般的完美。她的嘴唇如樱桃般鲜艳，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流淌，顺滑而亮泽，披在肩头，犹如一匹细腻的丝绸。身着仙裙，轻盈飘逸，仿佛云朵从天而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举止优雅，婉约柔美，如同山涧的清泉，静静流淌。每一次动作都如同舞蹈中的旋律，让人为之沉醉。她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让人听之忘俗。这位佳人不仅外表秀美，更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女，令人心驰神往，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你们这消息都差远了，我听说那圣灵其实就是勿胥新进的小弟子韦瑶！”

“你这谣言会不会有些偏颇。”

“无稽仙人将自己的修为渡过了韦瑶，才助她渡劫成功。我见过她一面，确实看到她周身紫光环绕，那一缕神魂是圣灵的不会有误！”

一时间韦瑶就是圣灵的谣言被坐实了。

大家看到韦瑶的时候定会立足拜上一拜。

****

此间，白皙和艾一演了一出，师傅无稽仙人本在闭关，而又出的戏码。这样众人便以为无稽仙人并未殒命。从这一天开始，艾一以无稽仙人的身份游走在此，嫌少露面。

“师傅怎得突然出关了。”三师兄凌云常年守在师傅闭关的门外，这百年来头一次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三师兄神色紧张，生怕出了什么事故。

恰恰，大师兄桐华赶到。

“师傅……”大师兄还未开口，艾一就从他手中接过了艾一。

“怎把自己伤成了这样。”

末了，避退了左右，替她疗伤。

“这小子是什么来历，竟如此得师傅的意。从未听过，师傅亲自给过什么弟子疗过伤。”五师兄陶冶恰恰途径，见了，便露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大师兄，你从哪里寻来的小师弟，长得倒是很好看。”和一只白孔雀一并飞了过来的是二师兄姚君。

“可身为男子，要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五师兄陶冶拉长着脸。

“师傅面前也敢没规矩。”三师兄凌云一把治住五师兄陶冶，众人都老实了起来。

***

韦瑶自从经历了种种性子便冷了下来，连眼神中有时也透着一丝幽郁。和艾一相处的近了，似乎更有了几分上神之姿。

此中故事很难被世人理解，故此艾一被迫扮演起了无稽仙人的样子。巧合的是无稽仙人是艾一千年前捡的徒弟。

艾一扮演起无稽仙人来，倒是有模有样。他学着无稽仙人的样子，带着慈祥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走向众人。他开口说道：“各位弟子，今日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欢迎一位新入门的弟子——韦瑶。”

众人见艾一扮演的无稽仙人出现，都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喊道：“弟子参见师父。”

艾一微微点头，然后转向韦瑶，微笑着说道：“韦瑶，你从此便是我们无稽派的弟子了，你要好好修行，不可辜负了师门的期望。”

韦瑶见艾一扮演的无稽仙人如此逼真，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知道艾一是在尽力帮助她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学着其他弟子一样，向艾一恭敬地行礼道：“弟子参见师父。”

艾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众弟子说道：“好了，既然韦瑶已经加入了我们无稽派，那么我们就要好好照顾她。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成为她的朋友，帮助她适应这里的生活。”

众弟子齐声答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艾一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向远处走去。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要让韦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慢慢成长起来。

无稽仙人本是百年前，身为神明的艾一收留的一孩童。要真算起来，艾一也对得上师祖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