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通天箓
“这……”
路明非抚摸剑身，摄人心魄的鸣响从其上游走，仿佛活物一样咆哮着回应握剑之人。
“哥哥，原来你现在就能驾驭这把傲慢了……祝你好运。”
路明非没有抬头回话，他在全神贯注地将炁送入手里的武器内。
御物，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喂养和熟练才能将一把武器挥舞自如的术法，在这把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剑上，这个过程被缩短到了数息。
“这是什么兵器？”路明非手一挥，傲慢围绕着他的手旋转着，如同飞鸟。
路明非体内的炁已然消耗了大半，但他有炁体源流源源不断地供养，先天之炁迅速充盈起来。
随手一指，汉剑轻盈而准确地飞进了黑伞。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拍击车门和车窗的声响不绝于耳。
楚子航捂着脑袋倒在后座，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儿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楚天骄喃喃低语着，他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了路明非手里忽然多出来的黑伞。
“明非，你怎么把我的伞……嗯？”
他匆忙中余光一瞥，装着佩刀村雨的黑伞好端端地插在原处。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想路明非的伞是哪来的。
迈巴赫此时已经达到了极速，275公里每小时，发动机转速表的指针跳入了危险的红区，可黑色的身影依旧包围着这辆飞驰的超跑。
楚天骄伸手拔刀，村雨出鞘，刃光清澈如水。
他右手青筋暴起，将村雨狠狠地刺入右边车门。这辆黑色的怪物露出了它的利齿，冲进斑驳的影群之中，漆黑血雨随着刀刃滑过溅射在车窗上。
楚子航双手捂着脑袋瑟瑟发抖，“那些……那些是什么人？打……打110！”
“没用的，你的手机大概没有信号。”楚天骄声音嘶哑，“别怕……这些死侍没有公民权的。他们不是人，所以法律不保护他们。”
楚天骄驾驶着迈巴赫如同镰刀收割一路黑色的小麦，拖行的血迹在大雨中绵延数百米。
“明非，你没事吧？还醒着吗？”
楚天骄看了眼后视镜，楚子航面色苍白地拿出手机试图报警，却低下头一脸的沮丧，显然是失败了。
而路明非却把黑伞横放在膝上，如同老道入定一样闭着眼。
“明非……没吓晕吧？”
“没。”
路明非开口了，楚子航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学弟，他的表情如此镇定，彷佛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老手。
楚天骄收回目光，此刻他对路明非身份的猜疑再次涌了上来。
这小子找到自己的方式，有点太突然了。
“秘党的人吗？”
楚天骄试探着问了一句。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楚子航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楚天骄叹了口气。
“应该到安全区域了。一会过了收费站你们就下车吧，那些东西会追着我的……”
迈巴赫的引擎轰鸣着穿过暗无天日的暴雨世界，如同漆黑荒野中跋涉的猎人。
收费站越来越近，炽烈的白光让人觉得温暖，楚子航和男人都热切地望向前方。
路明非突然大喝一声。
“停车！快停车！”
楚天骄从后视镜看到了路明非的表情。
双眼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方才镇定的神情全然消失。
不安的感觉猛然扩散，楚天骄心中警铃大作。
迈巴赫一个急刹停下，但距离那白色的光芒已然不远。
“……怎么发现的？”楚天骄问坐在后座的路明非。
“炁，那里有两团巨大的炁。”路明非的表情变得凝重，“那个巨大的白色炁团……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诡异……不，如果要形容的话，那不该是人会有的炁团！”
楚天骄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是祂。”
那白光照耀着，庄严宏大，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随着那光芒的接近，路明非这才看清，那是八足巨马的双眼！
披着沉重的青铜甲胄，白色的毛发流动着晶光，暗金色的马掌踩裂了高架路的地面。
马嘶如同雷鸣，细长的电弧环绕在威武的马头。
奥丁的坐骑，斯莱普尼尔。
马上的巨神穿着暗金色的铠甲，手提长枪，冰冷的目光平视着远方。
“奥丁！”
楚天骄一声怒吼猛踩油门，迈巴赫像一把利刃切割开黑影的包围，划破厚重的雨幕，一闪而过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雨夜！
无数黑色血痕被泼洒在车玻璃上，然而下一刻迈巴赫却被无形的雨幕挡住，难再进一寸。
“下车。”楚天骄低声说。
父子二人从迈巴赫上下来，路明非却依旧闭目端坐在车上，面色严肃却并不显慌乱。
楚天骄没有要求路明非做什么，留在车上，反倒有助于一会带他脱困。
楚天骄让自己的儿子从迈巴赫的后备箱提出来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皮面粗糙而坚韧，上面是一块银色的铭牌，刻着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提着手提箱，楚天骄的目光望向马上的奥丁。
“我准备好了。”
楚天骄面容平静。
“那么，人类，觐见吧。”
奥丁的回答低沉而不带任何感情。
“以前你很多次都不听话，但这次一定要听我的话，”楚天骄凑在楚子航的耳边低声说，“不要离开我，也不要靠太近。我说跑的时候，你开着车带路明非走……不要回头！明白吗？”
“嗯！”楚子航颤抖着。
黑影们围拢过来，楚天骄和楚子航被裹挟着前进。
“又见到人类了……”
“让人垂涎的鲜肉啊……”
“口渴……”
楚子航捂住耳朵，惊恐地四顾。
“你听到的，我也听到了。别怕，老爹在你身边。”楚天骄低声说。
父子二人缓缓向着奥丁靠近。
楚天骄耳边忽然传来了路明非低低的声音。
“叔，这些都是坏人吗？”
楚天骄愣了一下，试探着小声回答：“它们看起来像好人吗？”
“……叔，我再问一次，你身上的力量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有会修炼炁的异人吗？”
楚天骄脑中迅速组织语言回答：
“修炼炁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们的力量都来源于龙族之血……包括那个奥丁，都是龙血的受益者。”
“……原来祂不是真神仙，那我就放心了。”
路明非收回了听风吟，松了口气:
“……装神弄鬼，我还以为真是外国的神仙来了。”
父子二人来到奥丁面前，庞大的压迫感令楚子航感到呼吸困难。
“给你东西，能放了我们吗？”
楚天骄问骑在马上的奥丁。
“我将许诺你们生命。”奥丁说，“神，从不对凡人撒谎。”
“唉……”楚天骄扫视包围过来的黑影，“那就是说，我们会变成这些怪物咯？没得商量？”
奥丁沉默，目光忽然投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彷佛眼前的父子只是空气。
“儿子，谈判破裂了……”
楚天骄猛地一拍楚子航的后背，“跑！”
“轰！”
尖利的爆响从身后盛放，仿佛一架重炮被击发。
楚天骄错愕地转过身，看到被黑影包围的迈巴赫车顶，扭曲的银色雷电舞动如龙，愤怒而狰狞，横扫碰撞着大雨剧烈飞旋。
怒雷如同天神的重拳，轰击在试图撕开车顶的黑影身上，将其全身的血肉骨头爆碎溅落，黑血和大雨混杂在一起落于大地。
它们似乎察觉到这白雷的可怕，伏低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倒退，想要远远躲开。
但它们脚下的高架路突然蠕动起来，由混凝土变形而成的枷锁如同双手抓住了这些黑影的四肢。
“升天达地，出幽入冥！”车内传来一声低吼。
黑影转瞬间就用巨力突破了束缚，但这片刻的耽搁……非常致命。
炸响的雷圈扫过，它们如潮水一般倒下，浓烟带着奇臭的血肉焦糊味摇曳而起，如此大的雨也没有拦住这气味的扩散。
迈巴赫的车门缓缓打开，路明非背着黑伞迈步而出。
他双手在空中虚画，复杂的蓝色符文被他写出后抛在空中。
通天箓，不用设坛，不必行炁，可随手用出世间任意符箓。
方才地面的扭曲，正是这些符箓的效果。
楚天骄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扭头问呆在身边的楚子航:
“儿子……你们学校还教修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