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风化煞
陆知归不忍道:“我们把尸体烧了吧!别让他们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陈别云摇了摇头,“烧不得,这墓一看便是年代久远,这些阴物以邪法保存,但体内想必早已是阴潭煞海,纵是我也难不被侵蚀。”
就在几人谈话间,一阵阴风拂过。
三人具是眉头一皱,这洞内哪儿来的风?
紧接着,两道诡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只见殿后阴暗角落里,两道鲜红煞气呼啸而出,化作一男一女,皆不着衣物,只是以煞气裹住重要部位。
男子高大威猛披头散发,双目血红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而那女子正是在江宁城中兴风作浪的煞灵。
只是那女煞此时状态也不是特别好,灵体上还有惨烈的伤痕,那张脸更是被削了一块。
陈别云啧啧两声,“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个道士了,年纪不大,却能将如此阴物伤成这般,后生可畏啊!”
柳灵川点点头。
而陆知归盯着那女煞,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
那男煞朝女煞阴笑道:“娘子你看,这些人真好,知道你灵体受损,这不,争先恐后给你养身子来了!”
女煞朝着陆知归三人吼了一声。
男煞满脸歉意道:“抱歉!我家娘子被人打坏了脑子,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的意思是想要谢谢你们。”
说着还将女煞转身,露出了那被削掉剩下的半个脑袋。
陆知归冷笑一声,“昂,我晓得,打坏你娘子脑子的是我很重要的人,说起来他是因为许诺将你娘子的脑袋割下来给我当球踢,可惜才割下来一半。”
陈别云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你这娃子对我胃口!”
说罢脸色一变,狰狞道:“你们这俩老不死的老狗,害我女儿,老子要让你们日夜尝受炼魂之苦,方解我心头之恨!”
男煞脸色骤然一变,松开环在女煞腰间的手,朝着陆知归扑来,陈别云满脸不屑,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一人一煞在大殿内残影连连。
女煞自然是认得陆知归的,见自家夫君被缠住,便尖叫着朝陆知归而来。
最后自然是由柳灵川挡住。
陆知归无语,合着就自己好欺负是吧?
不过还好有这两人,否则以自己的实力,怕是…
就在陆知归暗暗庆幸之余,突然听到身旁有爪子抓石板的声音。
陆知归浑身汗毛一竖,她小心翼翼扭头望去,只见炉鼎里的尸童、以及姚家的尸体、棺中阴物齐齐有了动静,那尸童更是飞了出来。
连地上跪着的死物也在僵硬地扭动身体。
还没等陆知归反应过来,一块石碑突然从她身后砸来,刚好砸在她黄色布袋上,将她砸飞。
落地的陆知归赶忙打开布袋,所幸黄疝没有被拍扁,只是晕过去了。
陆知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面色一狰,从怀中取出七根白蜡烛拿火折子点燃,摆在身前。
“不就是比谁更邪吗?横竖都是一死,来啊!”她纤细的十指轻舞,口中念念有词:“四面八方显神灵,七星明灯引尸路!都给我来!”
赶尸匠的引尸法,脱胎于道法。
随着陆知归话音落下,周围破土而出声清晰可闻,她并不担心没有死尸前来助阵,城内还有诸多凶尸呢!
然而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动静,连陆知归自己都懵了。
眼见一只恐怖尸童飞扑而来,猝不及防之下陆知归的肩膀被咬到,尸毒与煞气快速侵入。
陆知归抬手费力将尸童扒开,连带着扯下一小块肉来。
她忍着疼痛抓起一把糯米就拍在伤口上,那剧烈的痛感让陆知归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形势远比这一口更加危急,那些棺材里的阴煞之物飘出,诡异人像也齐齐朝着陆知归而来。
而陈别云和柳灵川此时被绊住手脚根本来不及支援。
陆知归拆下身上布袋奋力朝最近的柳灵川扔去,布袋中黄疝依旧昏死。
柳灵川慌乱接住布袋一看,竟是他救助过的黄皮子。
他大急,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管这孽畜,正要朝着陆知归那边冲,却很快又被女煞挡下。
陆知归试着引动阴气,可五脏六腑的疼痛让她瞬间没了气力。
她苦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等着自己被分尸。
半响,等死的陆知归突然听到柳灵川不可思议的一声惊呼。
她睁开眼,只见一袭扎着长发的破烂道袍淡立于自己身前,手中握着一柄寻常桃木剑。
两行泪从陆知归眼中淌下,她想喊却喊不出口,好似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赵玉台一剑斩断飞来的尸童,使其身首分离,左手结印,降魔指一指断去石碑阴气。
那碑中阴气犹如困兽怒吼,却是始终无法突破那一指所设雷池半步。
然而尸童和阴物实在是多了些,连那些姚家的尸体也在这暗无天日的阴邪之地变成了凶尸。
赵玉台举起桃木剑,开口轻唤了声:师父!
忽而天地间雷声滚滚,古墓之上,天空裂出无数条曲径千折的雷电小蛇。
随着一声轰响,一条约莫五人合抱之粗的雷蛇炸穿了墓顶,直接在尸群中炸开。
三人两煞都惊异的看着那个手持桃木剑的道人。
“一直以来只听说天师府雷法至刚至阳,霸道非凡,为世间第一法,如今见识到了,果然传言不虚!”陈别云喃喃开口道。
赵玉台身体在雷电的加持下飘到空中,同时松开手中桃木剑。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神剑引雷决!
桃木剑带着凌厉无匹的威势刺下,恐怖的雷蛇瞬间蔓延开来,尸童凶尸阴物们齐齐失去了凶性。
“嗯?”陈别云疑惑道:“竟然没能让那些阴邪灰飞烟灭?不该如此威力才是啊?”
确实,赵玉台只是让那些阴物失去了抵抗力而已。
他转身笑道:“世间存善恶因果,此非贫道之力,过多杀孽,只会种因得果。”
陈别云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已经将赵玉台当成了与自己同等位置的存在,而不是原先嘴里那个后生可畏。
赵玉台笑了笑。
转身看着梨花带泪的陆知归,轻轻伸手拂去泪花,“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有什么好哭的?这一世有该死的命运,下一世,无需再借他人之力,定然也能护你周全。”
陆知归伸手,却没能触碰到赵玉台,但身体化作尘埃的赵玉台却是在散去之时,碰到了她。
陆知归哭着笑了笑。
随着赵玉台的消散,一股柔和的清风在大殿中回荡,拂过了凶尸、阴碑、以及那不知名手法炼成的人像。
这些人体内的阴邪怨气瞬间消散,身体也化为齑粉,尘归尘土归土。
陆知归的伤口的尸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风化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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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小村子,那棵枯树下,老道士牵着条大黄狗。
他蹲在地上,伸手抹了抹地上那掺着血迹的怪异符字。
“这么多年了,他想下山我不肯,想学道我不让,总是没让他做过一件舒心的事。临了,总该让他做完想做的吧?”
老道人摸了摸大黄,“你说对吧?”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