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枚符文
“行了,可以开始了。”
——这句话从格雷德口中说出之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这三个月时间里格雷德已经尝试了很多次魔药,与寻常巫师学徒不同,别人往往只有一次,最多两次机会,而他……
有无数次。
所以,计划变得很简单。
他不用费劲力气只为提高一丝微不足道的成功率,只要情况大致允许,他便可以尝试吞服。
如此操作,简单但行之有效。
短短三个月时间,格雷德就已经深度把控住了突破中阶巫师学徒的关键之处。
最首要的因素……
没有任何意外。
正是配置魔药的过程。
但在《盗火之徒》中没有提到的是,这个过程越是繁琐,越是细节全面而深入,越是“原始”,效果也就越好。
比如。
从原料开始。
买来大块的树皮,小心地分割成小块,晒干,继续切碎,然后捣碎成为粉末。
放入玻璃容器,加入矿石酸(硫酸)和水,慢慢加热,用滤纸过滤掉树皮粉末和其他杂质。
最后。
雾气蒸腾,结晶凝成。
格雷德仿佛成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一名化学先驱者,将自己折腾得蓬头垢面。
好在效果显著。
而现在。
在忙碌了十几天之后。
格雷德终于从种种原料之中配置出了用来晋升的魔药,那玻璃瓶中半透明的琥珀色胶质状液体正是此物!
格雷德深吸了一口气。
低阶学徒位格回溯全身。
细腻的感知捕捉到了旁边房间里细微的鼾声,这是平时没有的,意味着妹妹今天在缝纫铺子里帮忙出了颇多的力气,因而疲倦之下睡得也更早。
收回心神。
格雷德将魔药吞下。
滑腻的液体流过喉咙,没有给他吞咽的机会就自行经由咽喉下滑到了胃囊之中。
本就敏锐的感觉进一步放大,大到了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程度,混乱涌入的信息相互交错,令他汗毛耸立。
身体无处不传来痛感。
格雷德的视觉也遭到了扭曲。
空气中不可见的微小尘埃仿若变成了晶莹剔透还发着荧光的晶粉,他正冲着它们傻笑。
不过。
笑得像个傻子并不妨碍他消化这些力量,相反,他正以其他学徒可能无法理解的速度快速将之容纳。
在洋流鳞片的箓文更深处。
血肉与无形之源混合、纠缠、固化!
第一个符文形成。
接着是第二个。
最后一个符文迟迟没有落下。
但格雷德知道,这就是最后一个符文的特性——它生成的最慢,但也最为重要。
格雷德所需要做的是……
什么都不做,保持耐心。
于是。
理所当然的,第三个符文也没有意外的凝聚出来,组成了中阶学徒的最后一部分。
傻笑散去。
格雷德露出了真挚开怀的笑容。
三个符文彻底凝成。
这意味着他已经成功晋升中阶……
突然间。
格雷德面色一变。
肺腑深处突兀地生出了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息,它飞速流转,快速与其他气息混合,然后壮大自身。
胸廓难以遏制地扩张。
它的体积很快就超出格雷德的承受范围,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张开口以释放。
苍白的荧光流从口中吐出。
所过之处,无物不化成焦灰!
格雷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就这一下,差点就烧毁了宝贵的《盗火之徒》!
“不能再继续了!”
格雷德不敢犹豫,赶紧闭嘴。
但气息继续膨胀。
在某一刻,他的身体就像是撑破了的气球一样,苍白荧光从每一个毛孔中溢散出来。
于是。
格雷德几乎是眨眼间就变得赤条。
毛发也不例外,瞬息被烧去。
飞速扩散的苍白荧光流眼见着还要继续向外扩散,下一刻就要覆盖距离他只有一臂之遥的床。
“停下!”
在理应最惊慌的时刻,格雷德漆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到了极为冷静的状态。
意志深入箓文之中。
无形的联系涌出,像是化作了坚韧的缰绳,牢牢捆束住了那匹野性难驯的野马。
它十分不甘,仍然在尝试突破束缚。
但格雷德的念头没有动摇。
源自意志力的控制也是纹丝不动。
不。
与其说是“不动”。
不如说是在束缚的同时还在坚定地、一点一点地施加引导。
苍白荧光流渐渐转变。
最终。
它旋绕在了格雷德身周。
随着意志下达,它也越来越收敛,直至彻底收归体内。
这便是格雷德中阶学徒的天赋箓文:
炙热气息
显然。
直观的来看。
这是一个比洋流鳞片更加强大的能力,在恰当的距离之内,已经超出了普通枪炮的威力!
格雷德松了口气。
泰然镇定的双眸也流露出一丝喜色。
紧接着。
他看向白斩鸡似的自己。
不禁觉得好笑,也庆幸没人看见。
格雷德随手从床上散落的衣服中抽出几件睡衣换上,心中同时也在想:
‘看样子。’
‘我还得抽出时间来,偶尔回溯到中阶学徒的状态让毛发生成出来。’
他总不可能每一到了要使用炙热气息的时候就以光头无眉的面貌出现吧?未免也太过奇怪?
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格雷德苦笑着摇了摇头。
位格回溯,直至降至最低。
随着状态的切换,毛发也再次换回。
倏忽间。
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砰!”
这是一声急促的撞门声。
来自旁侧的房间。
“啊!不、不!”
格雷德面色微变。
这是妹妹的声音,嗓音中满是恐惧。
格雷德眸光一凝,转眼就冲出了门。
目光飞速扫了过去。
妹妹琼正跌坐在地上,眼含泪光,恐惧地看着门内,漆黑的阴影之中没有光亮,像是有可怖之物蠕动。
格雷德扫视一眼。
一步踏入房间。
但。
他没有继续进去,停顿了一息之后又收了回来,转过身抱紧小小一个的妹妹,轻拍着背,格外放轻了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噩梦。”
妹妹将头埋入了格雷德的怀抱,令他意外的是琼竟然没有哭……哦不,原来还是哭了,只是倔强地没有出声。
湿润的暖意在肩头逐渐晕开。
格雷德体会着,笑了笑,抱得更紧。
“是、是……是噩梦对吧?”
良久。
琼终于回过了劲,小心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