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祖奶奶
站在门口的女人，深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耸立着，长长的刘海将面容遮掩住大半，只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
她身着一件很保守的白色棉毛衫，深色的长袍垂落到地板上，略显臃肿的服饰显然没能够完全遮掩住她姣好的身材，可以明显看到衣物隆起的美好曲线。
眼光透过这个外表有些邋遢的女人，朝房间里看去，成堆的书籍散乱在地面上，几乎要将整个房间所有落脚的地方堆满，写满涂鸦的手稿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地上。
书架上的书横七竖八的倒着，似乎并不甘心被整齐排列。
屋子里的窗户紧闭着，还拉着窗帘，以致于阳光根本照不进这间略显晦暗的屋子。
书籍特有的纸墨香将整个房间充满，从屋子里流淌出来。
她先是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莎娜，最后看了看卢奥与背上的阿菲亚。
卢奥尚在惊讶这位祖奶奶看起来过于年轻的时刻，对方已经开口道：
“莎娜？”
她的语气慵懒中带着迟疑，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叫错了名字。
她的一生太长太长，太多的记忆如同水滴般落入她人生的长河中，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祖奶奶，是我。”莎娜无奈地回应道，“您这是昨晚睡在客厅了？”
她没有接话，而是端着下巴端详一阵，随后轻笑一声，说道：
“怎么忽然间长这么大了。”
“我还记得你刚到这里的时候，整天沉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你百八十万似的。”
莎娜脸色变幻莫名，她刚被同族带到这个聚落的时间，就是老雷蒙德被陷害，自己侥幸在大火中活下来之后的那段时间。
现在想来，也算是一段黑历史了。
卢奥看向莎娜，他显然没有想到莎娜竟然有这样一段时光。
“哦？你看起来不是很相信我的话。”祖奶奶看向卢奥，笑容竟然带着些玩味，她抬手，一本厚厚的书从地上的书籍里挣扎出来，如同一只蝴蝶般落到她的身上。
她翻开一页，那是一页彩色的插图。
插画上，一个女孩面容忧郁地坐在湖边，双手撑着膝盖，拖着腮帮子，看着月光流泻的湖面。
女孩虽然与现在的莎娜形象有些出入，但细看之下能够轻易辨别出，两者是同一个人。
“你看看，她当时就这副表情。”
她指了指插图上的女孩，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莎娜一个劈手将书夺了过来，啪的将书合上，扔进了书堆之中，随后竖起了眉头，语气不满道：“祖奶奶，你画下来干嘛呀。”
祖奶奶摊了摊手，既没有在意莎娜不满的语气，也没有将书重新捡起来，而是开口招呼道：
“亡灵法师和精灵？倒是稀奇的组合。”
卢奥正打算开口说什么，祖奶奶却摆了摆手。
“你也叫我祖奶奶就可以了，先进来吧。”
卢奥心中有些别扭，要叫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位祖奶奶，总感觉心中有些别扭，心里甚至有几分被人占了便宜的不舒服感。
但一想到对方的实际年龄已经恐怕已经能够做自己祖奶奶的祖奶奶了，旋即又释然了。
见人已经送到，小男孩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去找自己先前的玩伴了。
卢奥跟在莎娜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书籍和稿纸间的空隙，走进屋内的一个房间之中。
相较于外面的凌乱，这里要显得整洁得多，只单调着摆放着沙发和茶几。
显然这里是议事的地方。
然而茶几和地面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示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风。”
祖奶奶呢喃着，一阵清爽的风便将席卷着灰尘从房间的窗户里跑了出去，随后窗户复又关闭起来。
这个房间的采光相对好些，时宜的光线铺满了房间。
祖奶奶示意卢奥等人坐下。
卢奥这才将阿菲亚靠着沙发安置下来，随后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臂。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过度劳累的肌肉会有多痛了。
“这种法术可不适合多用啊，对于一个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这种术式的代价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祖奶奶坐在卢奥和莎娜的对面，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若有似无的视线，显然是看着卢奥的满头白发。
卢奥苦笑一声。
“我当时没有其他办法了。”
莎娜接话道：
“祖奶奶，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借用月亮井的力量来...”
祖奶奶摆摆手，打断了莎娜的话：
“那个精灵女孩是我们的同族，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救。”
“但是对于这个人类，我们并没有义务帮助他。”
莎娜焦急道：
“祖奶奶，他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他吧。”
祖奶奶淡淡地回答道：
“能让他进入这里，已经是给了你面子了。”
“莎娜，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聚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人类只是没有发现这里，也没有认识到这里的价值而已。”
“你的行为很有可能导致我们一整个部落陷入危险之中。”
“我们为什么要隐居在这里？你应该知晓其中的意义所在。”
她的语气算不上严厉，但内容足以让莎娜陷入了沉默之中。
卢奥此时平静地开口道：
“祖...祖奶奶，如你所说，帮助我并不是您的义务，我只求您治疗我这位昏迷的同伴。”
“那是自然。”祖奶奶随意地回应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万事无绝对，我并不是不能帮你。”
卢奥顿时有些愕然，谁又嫌自己活得长呢，如果能够将遗失的寿命补上，显然是最好的，反应过来后，便明白了祖奶奶的言外之意。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尽力而为。”
祖奶奶点了点头：
“但是，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即使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我也不一定能够补全你的寿命。”
“寿命这东西玄之又玄，古往今来多少求长生的人前仆后继，多少炼金术士竭尽毕生所学的研究，成功者寥寥。”
“但你这次是后天所伤，我还是有机会试着补上这个窟窿而已...”
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般从屋外炸响，卢奥和莎娜等人心中一紧，一股心悸感戛然而止，地面开始剧烈地抖动，明显的震感摇晃着众人，茶几上的摆设摔在地面上，啪嚓一声摔了粉碎。
不多时，这震动的幅度开始渐渐变小，最终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