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迟来的救美
杨一形身为道家之人，当然也明白所谓的“业”究竟是什么。
那是人类，完全堕落了的人类。被自身的执念所束缚，只剩下单纯的欲望的存在。“业”就仿佛单纯的机器一般，只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而活。为了自己，可以做出任何事。身为人类时的一切都可以抛弃，情感也好，良知也好，全部都是无意义的东西。
那是何等悲哀的存在。可是这样的存在，在生物学上依然是人类，产生了异变的仅仅是他们的心灵以及灵魂而已。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是在杨一形看来，“业”是绝对无法被允许存在的异端。
如果正统是人类的话，那么人类堕落变成的“业”就与那些妖怪厉鬼一样，成为了异端。
想要产生“业”，需要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事件。换言之，产生一个业的几率是十分低的。一般而言，一万人当中也未必会有一个业存在。
可是在立新市却不同，因为“天命”的轨迹落于这座城市，所以这里成为了那极其特殊的环境。
而杨一形的心底，有着无比深沉的执着，那对阮绪的恨意，成为了他的动力，他的唯一愿望。
其实，在那个时候，那个少年出现的时候，杨一形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其实早已经堕落成为了“业”，他最无法容忍的存在。
……
此时此刻，杨一形被阮绪所设下伏兵所阻拦，完全失去希望的他脑海中的某个开关被按下……
“……”
自己是业，没错。自己是业，堕落的人类，绝对的异端。但是，即使是这样，自己也绝对要杀死阮绪！
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即是杀戮。只针对阮绪一人的怨恨。
身后的少女，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阻碍。那么杀了她就好。
即使身为人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避免无辜者的死亡，只敢拿那些只懂得花天酒地的社会败类制作灵化傀儡，在放下了一些心理包袱之后，他也不再考虑多余的事了。他只想除掉阮绪，为了这最深处的愿望，他不会介意让自己的手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
殷晴也感觉到了这名服务生的异变。仅仅是一瞬而已，他周围的气场就瞬间变了个样。她作为阴阳家的大小姐，绝非常人想象中那般娇生惯养，实际上她从小就接受着堪称斯巴达式的训练，为了对付厉鬼妖怪，她的童年完全与玩耍绝缘。而这换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她，通阴阳，晓五行，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沉着冷静。只是，纵使她捉鬼降妖的经验丰富，却还是第一次面对“业”，更不用说道士化成的“业”了。
原本她的打算只凭借单纯的擒拿技巧就解决这名服务生的，不过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巽！”
殷晴单掌推出，顿时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周围的路人无不眯起了眼睛，趁着这个空隙，她一把拽起了服务生，别看她是个女生，在使用出了阴阳术的情况下，借着风力，她竟然将一个成年男子直接扔到了空中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和对方了。
“不要阻挠我！！”
杨一形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吼叫，作为“业”的一面，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道术压制，而现在限制解除，他的脾气也难免有些暴躁，而且他长久抑制的灵力也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其实很强，单从灵力上来看，如果说没有成为“业”的他距离阮绪的实力还是有点距离的话，那么成为了“业”之后，他的实力已经凌驾于阮绪之上了。
“业”是异类，是能够与厉鬼妖怪等同的存在，而且还没有这样那样的弱点。因为“业”其实是人，但是却能够使用非人的力量罢了。
杨一形的能力就是飞行，在空中，他如履平地，重力也好，狂风也好，完全无法影响到他的动作。虽说被突然扔到空中让他在第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在意识到自己能够御风飞行之后，他顿时安心了下来。
“切，你这家伙真的不是妖怪吗？”殷晴使用“巽”的力量才能够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在建筑物上来回跳跃，追逐着杨一形，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及不上能够御风飞行的对方。
“住嘴！”即使已经承认了自己已经不是人类，杨一形还是无法允许别人那么说他，在听见“妖怪”这个词语的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他早已经决定杀死殷晴，所以在殷晴说话的功夫，他已经从怀中拿出了数张红符。
这原本是为阮绪准备的爆炎符，现在就全部送给你好了！
杨一形想着，调动起体内的灵力。解放了业的力量之后，不只是身体素质，就连灵力也是翻倍增长。他已经变得无比强大。而他脑海中关于道术的记忆也是无比清晰，这样的他，是不会败的。
杀了她，接着就是阮绪。哪怕传说中阮绪有多么可怕，在自己的力量面前，也绝对会死！
……
在夜晚，空中进行着追逐战的少女和青年，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而在下方的那些路人则都是忙于自己，绝对不会抬头去关注夜空，因而就没有发现那怪异的景象。
“想用符咒么？”殷晴一点也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主修符咒的道士都是最愚蠢的，因为一旦没有了符咒那么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了。
“离！”
只是从指间飞出的小火苗，即使对方想要躲避，却还是无法避免符咒被提前燃尽的结局。
“这样子，你就没办法攻击了吧？”
殷晴可以确信，对方没有任何反击手段，接下来只要用最强的攻击字诀就可以搞定了。她轻轻一蹬路边的招牌，飞跃着追赶杨一形。
“是这样吗？”杨一形的笑容无比狰狞，“自大的小鬼，死吧！”
“三昧真火，赤炎！”
不知何时，一张小小的红符从后方飞到了殷晴的身边，她无法理解，自己明明一直在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她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丢出符咒的动作，这张红符又是何时来到她的身边的？而且还是从后方！
没有多余的考虑时间，殷晴只来得及用“坎字诀”做出一面水盾，那张红符就瞬间燃烧，深红色的火焰如同猛兽一般吞噬了水盾，没有丝毫阻碍地压向殷晴……
到此为止了吗？怎么会如此之强……
殷晴在心中哀叹，自己的“坎字诀”竟然挡不住这火焰，难道说她会就这样被烧死么？如此可笑的死法，她绝对不要。
明明能够轻易打倒那些妖怪厉鬼，却没办法胜过这个道士……
……
“大家快看啊，空中有UFO！！”
下方，一名青年大声嚷嚷着，听了他的话，突然抬起头的人不在少数，许许多多的人都看见了在空中，漂浮着一名男子和一名少女，一团火焰正在靠近少女……
突兀地被这么多人看见，杨一形竟然产生了一丝慌乱。他确实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业”这个事实，然而若是他人说出这个事实，他也还是感觉到难受，感觉到气愤。所以，当他御风飞行的状态被许许多多的人看到之后，就等于说是许许多多的人知道了他不再是人类这个事实，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瞬间混乱了，由他的灵力操纵着的火焰也瞬间消散。
……
得救了！
殷晴唯一的想法，不过她此刻还在空中，而且她不会飞行，所以接下来她接受了大地的召唤，下落……
她根本来不及尖叫，因为她下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眼看着她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一双结实的手臂接住了她的身体……
“喂喂，这么想让我公主抱么？”紧接着的，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的话语，“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对付那个家伙。是我搞错了他的实力了。”
殷晴顿时有些无法理解，那个自己看来只是一个单纯的小白脸，像个草包一样，而且又喜欢逛夜店的青年，此刻居然看起来如此可靠。她打心底地感觉到了安心。
“阮绪……”殷晴不自觉地轻声喊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