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斩囚
这是想让我长期在大虞朝破案，给别人洗冤啊！
只是，只是……
大虞朝朝廷如此腐败，如果以后遇到的案件涉及权贵的话，我一介衙役，如何能撼动得了他们？
除了权贵犯法之外，大虞朝还有妖邪，神仙为祸人间，犯下天条。
我一介凡夫，如何动得了那些缥缈与超然的存在？
洗冤录上说了，妖邪奸佞伏法认诛。
这《洗冤录》图鉴，不容易开启。
……
就在杨峥郁闷的时候，张弘的犯罪影像，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出现在他脑海里。
张弘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骨子里有着大虞朝老百姓的憨厚，善良，和吃苦耐劳。
以及胆小怕事，和对权贵的敬畏。
对自己的老婆也是千依百顺，时常逗弄一对小儿享受天伦。
路遇到乞丐难民，也时常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粮食，接济后者一二。
然而就在前日，一神人突然降临张弘家中。
张弘看不清神人是何模样，只感觉到无边的威压，以及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神人用黄钟大吕一样的声音告诉他，只要他肯献出一对婴儿的血肉供其享用，便传授其一二成神之小道。
次日，张弘便犹如走火入魔了一般。
将妻子骗出，让他单独陪伴两个孩儿睡觉。
两孩儿还不足三岁，走路颤颤巍巍，却已能扑向其父寻求抱抱，并口喊‘爹爹’。
为了避免小儿发出声响惊动邻居及让神人享用不畅快，张弘拿起被褥，猛的捂住小儿口鼻。小儿不断挣扎，呜咽着却发不出哭声，渐渐小脸蛋酱紫。
“爹爹，抱抱……”
一旁小儿不懂人事，哥哥被捂死了，还在甜甜的叫着，向张弘伸出小手。
张弘放下哥哥，走过去，再次抱起了弟弟。
从这一刻起，城外乱葬岗上，狐狸叫出了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
叫了一整夜。
原来，此案的凶手，就是那对孩子的父亲。
当然，那神人也难辞其咎。
所以《洗冤录》只开启了一半，并没有给杨峥完整的奖励。
将两个孩儿捂死之后，张弘已经是满头大汗。
将两个孩子洗剥干净之后，放在盘中。
一个人虔诚的跪在堂屋，静候神人降临。
到了半夜，那股威压果然如期降临，神人再次出现。浑浑噩噩之中，张弘之感觉到一阵刺目的光华将其笼罩，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硕大的影子，
“就连神也要吃人！”
“仙也要吃人！”
杨峥心中说道：
大虞江山何廖哉，高呼九野声慷慨。
犹记世人多悲苦，清早出门暮不归。
“汝供奉婴孩血肉与本神，本神自当传汝一二成神之小道。”洪钟大吕一样的声音再次传入张弘耳中，紧接着一道学识传进来。
紧接着神光消失，神人不见。
家中堂屋恢复了黑暗。
除了地上的几根小儿骨之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张弘却心中狂喜，因为在刚才的神光之中，他得到了恩赏。
而且确确实实，学会了一种成神小道。
“这神人值得交，至少享用了美餐还能真传授修行之道给别人。”看到这里，杨峥心中戏谑的想道，“要是在前世，遇到一些人，拿了你的钱还不给你办事。”
“那才是真正的”
“这神人得到了好处，起码还给了别人实在的东西。”
造畜术！
张弘的脑海里响起了三个字。
神人传授他的，就是此成神小道。
类似于青囊书被焚烧的碎片，记载的阉猪阉牛等一二小术。
造畜术其咒语，乃至施行方法，已经被张弘牢记在心。
并且其肉身也因为沐浴在神人的神光之中一刻有余，而得以改造，拥有了半畜之力。
也就是说，其实张弘现在已经有很强力量了？看到这里杨峥心中一动，如果刚才他反抗的话，恐怕有能力从清河县县衙里逃出去。
逃脱是最基本的，甚至还有可能伤到衙役们。
然而被判决之后张弘却甘愿认罪，没有丝毫反抗，犹如泥塑木偶。
这来源于他内心深处对衙门的恐惧，来源于千百年来衙门在百姓心中竖立起的权威。
百姓们都觉得县太爷判他们罪是天经地义，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反抗。
当年几个倭寇就能奴役一个县的人。
一群双眼无神麻木不仁的人，可被屈指可数的几个异族赶鸭子一样赶去屠杀。
奴性极重。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
毕竟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儿。
千刀万剐在他身上，他心中的痛苦才会减轻一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感叹之余，张弘身上的学识和力量全部被剥离，然后进入杨峥体内。
和张弘一样，杨峥掌握了造畜术的咒语奥秘，和施展法门。
同时也有了他沐浴片刻神光的能力。
造畜术！
人面兽心！
感受人畜之变，造兽之秘。
造畜术，原本是魇昧之巫术。
来自江北的旁门左道，极其阴毒、妖诡。
有人能靠之成神。
成神之道千万条。
早年间有邪道中人以造畜术，将孩童变成猴，拉到街上卖艺乞讨。
又或是将妇人变成牛羊，当牲畜变卖。
这世道，人还不如牲畜值钱。
会造畜术之人被称为妖人，引得官府全力围剿。
抓到就是斩立决。
此术，冒天下之大不韪。会者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乡野百姓闻之亦会吐一口唾沫，并且深恶痛绝。
“会造畜术就代表邪祟吗？不尽然。”杨峥摇了摇头，“造畜术将人变畜，的确阴损，然则当今世道，又有多少畜生，只是披了一张人皮？”
庙堂之上，畜生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阡陌柳巷，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市井乡野，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与之相比，造畜术倒显得光明磊落，至少不会披着一张叫仁义道德的外皮。
甚至有将披着人皮，作奸犯科的畜生们，打回原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