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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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只奶牛

陈则的思绪被拉回,一口喝干了杯中剩余的可乐,拍了拍驾驶位上的石壮壮。

“醒醒,来了。”

石壮壮身子晃了晃,用手抹了抹脸才清醒过来些,然后眯着眼看向窗外,果然是监控视频里的那辆车。

“嘿!这个小瘪犊子,可算让爷爷我等到了!”

石壮壮一下就兴奋起来,高亢的嗓门把后座上打呼的游子也给叫醒了,若非车子距离还远,石壮壮这声音足够隔着车把人吓跑了。

他们看着车子打了个弯开到了花坛边的停车位,然后熄火,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短发青年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看起来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身形与监控视频中的颇为相似。

陈则看向他的脚,“你们看鞋子,是一个人!”

“走!”

石壮壮直接开门下车,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别看前两天在西辞过夜时,石壮壮胆子不大,但其实他人如其名,整个人又高又壮,当他刻意抬头挺胸打开身板时,就像是一座石墙。

这货怕鬼。

但不怕人,但凡是面对他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他就特别勇。

陈则不由想起与石壮壮初中刚相识的时候,两人是同桌,因为一本《龙珠》的漫画书臭味相投,结果上课偷看被老师发现没收了。

当着全班四十个人的面,石壮壮对着老师放龟派气功。

然后石壮壮他爸就被叫来了,本以为这样这货就蔫吧了吧,结果石壮壮在办公室,当着全年级主课老师的面,对着他老师和他爸放元气斩。

这事儿当时在整个学校都传疯了,没有人听了不笑的,但别说,这种行为在当时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眼里,还是有些酷的。

这不是犯傻,而是对家长和学校的强权的反抗!

但这也足以证明,石壮壮这小子的勇,是从小便具备的,骨子里带的。

只见石壮壮往那人面前一横,下巴昂了昂,“姓孔的是吧?”

样子多少带了些流氓气。

“你谁?”短发青年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和石壮壮保持安全距离,手有些不安地伸到了口袋里,应该是在找手机。

“这个你见过吧。”石壮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蝴蝶结丝带,在青年面前晃了晃。

青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然后摇摇头道,“没见过,你找错人了。”

说着,就想要从车屁股的方向绕走,但刚好陈则这时候走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他认知这个蝴蝶结丝带,他就是陈则他们要找的人。

“你、你们想干什么?”对方显然没见过这种阵势,颤着手拿出手机,惊慌道,“我、我报警了啊。”

“要报也是我们报吧,你虐杀这么多猫,然后放在我们店门口,报警你自己不心虚么?”

陈则淡定回复,那人果然一僵,连手机屏幕都没划开。

“我、我没虐那些猫。”

“没虐?”陈则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他拍下的那些照片细节,“这叫没虐?”

“没、没有!”青年的脸更白了,嗓音也不自觉拉高了几分,“我只是把它们送过去,但我没有虐待它们!”

陈则和石壮壮以及游子交换了眼色,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和困惑。

短发青年知道陈则他们的来意后,也知道自己不说清楚走不了了,长叹了口气在花坛边坐了下来,说出了故事的经过。

短发青年名叫孔海,今年二十九岁,在一家民营企业做财务,虽然工作看起来挺体面的,但毕竟财务不是什么有提成的工作,拿着一份死工资,上限难破,但图一个安稳。

他现在租住在桉康花苑,虽然地段好,但是房子偏老旧了,还没有电梯,他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房租还算低的一室户。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每个月工资付完租金、付完车贷,再加上月度开销,其实每个月还是存不下什么钱。

生活紧巴巴,过得小心翼翼,连病都不敢生,因为一生病就要请假,请假就要扣钱,更不谈还要有额外的药钱。

孔海很喜欢桉康花苑,不仅是因为山桉路的人文气质给他种很小资的感觉,还因为这里绿化很好,有时推开窗看着楼下小区一片片绿树成荫的,就会觉得心情非常愉悦。

也因为花苑里的绿化不错,这里的生态也非常不错,小鸟会停在阳台的栏杆上,松鼠会沿着树梢爬上窗台,而最多的,就是流浪猫了。

什么大橘、奶牛、狸花……品种很丰富,最高级的,孔海还见过一些英短之类的品种,估计是小区里人家走丢的。

这些小猫都是很亲人的,哪怕你不给它们吃的,它们看到人都会过来蹭蹭你的裤子腿,就想让你摸它两下。

晚上还经常会在小区的一些车顶睡,等到车主要用车过来赶了,它们才会伸着懒腰懒懒地走开。

“以前有只奶牛很爱睡我的车顶的,总是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毛很软,很好撸。”

“它会用它的脑袋来蹭我的掌心,你弄它烦了,它也只是轻轻咬你一口。”

“它们睡在你车顶的时候,你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它们好像是在帮你守着你的车一样,你喂它吃的,它替你守护。”

……

说着说着,孔海突然顿住了,就像是喉咙里哽了快鱼骨头似的,陈则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些悲伤,“所以那只奶牛……”

“去年走了。”

起初,孔海只是有几天没在车顶上见到奶牛,但他想那就是流浪猫性子,肯定是去哪浪,或者交到女朋友了。

直到他在草丛里,看到了奶牛的尸体。

它被用某种很细的绳索捆在一棵树上,绳子捆得很紧,已经完全勒到肉里。

身上浑身是伤,浑身是血,眼睛都没有闭上。

孔海对这段回忆似乎感到很痛苦,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看到有一根竹签从、从、从它的眼睛……”

“别说了。”

陈则几人也握紧了拳头,他们不敢想这样鲜血淋漓的画面。

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