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快乐祓灵

真正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后，就知道咒术师的处境算不上多好，不但外患有诅咒师、咒灵、甚至是普通人。

更重要的还是内忧。

咒术师没有精神正常的，只比诅咒师要稍微理智一些，但要知道，诅咒师往往在咒术师一念之间。

这是一群潜在的精神病患者，只是还没有发病罢了，作死才是他们的常态。等你能真正理解他们的脑回路，就说明自己也离病不远了。

家入硝子倒是挺正常，见多了死亡，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看待这些。

这些人中可能有她的前辈，有她的后辈，或者是朋友，前一天或许还在高专一起吃饭聊天，今天却只能在冰冷的停尸间看到对方的遗容遗表，脸色冰冷得和周围一样。

她只能内心毫无波动，沉稳地拉上裹尸袋拉链，将他们推进柜子，说一声“走好”。

这就是家入硝子的日常。

她带着源宗纯走过医疗部，在这所现代化医院，布局和外界的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分出人类区和咒灵区。一些手术室、重要设备器具、停尸间、咒灵的封印室等一一介绍而过，医疗手段自不必她多说，她已经从悟和杰那边听说过了。

最后她将源宗纯带到办公室专属工位，讲明一些注意事项。

大体意思就是：普通医疗事件有其他人负责。他们作为唯二的反转术式，只专门负责处理一些重要伤情，一般由两人轮流分配，谁正好有空，谁去顶上，都在忙则等下一轮。运气不好，伤员也可能直接进入人生的下一轮，倘若还有的话。

这就是反转术式的治疗现状。

家入硝子说完这些便离开了，任务很重，她也是抽的闲暇时间赶来介绍一番。

……

几天匆匆而过，源宗纯基本适应了这边的节奏。

他只管看病。口罩一戴，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右手手术刀，左手灵魂刀片，双倍治疗，愈合速度更快，体验过的术师都说好。

死掉的咒灵想必也是满意的，因为走得没有一丝痛苦。

在源宗纯第一次治疗时，家入硝子还是来了，不是放心不下，而是学习交流更有性价比。

恰好病人也不多，来参观观摩一下喽。

于是整个手术室，一个病人享受到三个医护人员，其中两个还是反转术式的超高级待遇。

这位伤势不算惨重，只是伤例有些特殊参考价值的术师，颤颤巍巍地躺在手术台上，他努力抬起上半身，哭丧着脸看向源宗纯：“医……医生，我是不是没救啦？”

源宗纯把他摁回床上，殷红披身，让他动弹不得。这不是同化，而是对术式顺转的一种细腻操作，对方身体会本能的对抗殷红，源宗纯则控制力量，保持两者平衡，对方自然会陷入僵直状态。

术师的惊恐面容被很好的保持下来，只有眼珠在轻微震颤，源宗纯加大一丝咒力注入，这下他连眼珠也动不了了。他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源宗纯。

此间平衡，恰到好处。

源宗纯开始动刀，平光眼镜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半片高光，他找好站位，将繁星之眼隐藏在高光之下，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正常医生手术时是不建议佩戴眼镜的，但术师就没有这种限制，尤其是掌握反转术式的术师。

源宗纯视界中映入对方的灵魂和身体，伤口、伤势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一点可以表明对方距离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

灵魂和肉体的状态会趋于同步，这中间需要一段缓冲时间，源宗纯可以根据两者的状态差，判断出对方的受伤时间以及其他诸多有用信息。

当然，前提是没有被外力干扰过。

他双手握刀。其他三人只能看到他右手的手术刀，但源宗纯的动作毫无掩饰，稍微敏锐一些的，都能发现他左手的异常，再结合他拥有看到灵魂的能力，就能判断出他同时也在对灵魂进行操刀。

源宗纯划开血肉，挑破灵魂表层，蔚蓝咒力一涌而上，直接与伤口附着的诅咒相互兑消，这层附骨之疽很快被除去。接下来的治疗就更加简单了，正极咒力的治愈效果得到体现，灵魂、肉体在蔚蓝的作用下开始恢复好转。

源宗纯最后撤销殷红，术师猛地发出剧烈喘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贞操不保，他盯了源宗纯一眼，眼神躲躲闪闪，也…也不是不行。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拖出去。”源宗纯招来护理人员，将虚弱的术师带出手术室。

家入硝子看着手术台上的斑驳血迹，显示出刚才的出血量极大。

整个治疗过程中，最显眼的就是各种颜色，以及源宗纯行云流水的操作。他好像一位优雅画师，手术台则是他的画板，从调色，到画出一副精美画像，最后连画板也被血色装点，写意、不拘一格，这是家入硝子对这场手术的评价。

源宗纯摘下口罩，对天内理子招招手：“来，把手术台清理一下。”

这段时间她就是专门干这些活儿的，新人学习过程中，总免不了要上手做些杂事。天内理子满脸抗拒，扭扭捏捏地走上前开始清理手术台。

“辛苦啦。”源宗纯拍拍少女的肩膀，明显感受到一颤，他顿时笑了，“这么久了，还怕见血？看来，你还要多多历练呀。”

库库库～

你这是放血吧，搞得这么血腥，天内理子气恼地拍开他的手。

画面感是会随心情变化的，在家入硝子看来是一种装点的血色，在天内理子眼中，则是一场恐怖画面。

源宗纯无所谓的笑笑，先一步回到办公室。

这段时间见过各种各样的伤患，有开发术式把自己炸伤的，修炼体术把自己练伤的，同伴之间相互训练捅伤的……反而被咒灵所伤的术师数量最少，送来的时候大都身体已经硬了，不需要治疗。

源宗纯只能感慨一声死法的千奇百怪。他们往往不是死于实力差距，高专的任务系统是比较合理的，任务分配下来强度不会超出太多，只要注意一点，生命还是有所保障的。

但你永远无法想象这些人在祓灵时会做出什么骚操作。

你也永远可以相信物种的多样性。

源宗纯对医疗部可真是太满意了。他在治疗的过程中，对术式的了解更加清晰，对人体构造、灵魂结构，咒力性质、存储位置，还有一些特殊咒灵的身体构成……

这里有他想要的一切。

由于源宗纯效率太高，家入硝子最近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果然把他拉进组织，是一件天大好事。

她点根烟，在窗口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