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层

“哈哈哈哈。”源宗纯大乐，笑得像个一百公斤的孩子。

五眼水桶头的失败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更重要的是心境得到洗涤。

无欲则刚，他现在刚的不行。

笑声中夹杂三道奇异响声，动静听起来实在诡异。

当夜蛾正道推开门，目睹眼前一幕时，他甚至停顿了一下才走进阁楼。他打量了奇形怪状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向源宗纯，开门见山道：

“上面想和你谈一下。”

“好啊。”源宗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厉的牙齿。

夜蛾正道其实也属于上面，但是并没有那么上，还差了一点距离。有些活交给低级人员去做会显得不够牌面，所以像他这种半上不下的，就时常要干些跑腿的活儿。

夜师傅，你嘛时候是高专第一啊？

源宗纯望蛾成龙。

时经一月之久，高层终于按耐不住了。

源宗纯也不打算跟他们继续拖着，他跟着夜蛾正道一路走向高专深处。

夜蛾正道感觉这家伙态度越发随意，路上有意无意地提醒他，到时候注意一点，源宗纯自然是点头答应。

两人很快来到一座塔寺建筑前，周围只有这一栋建筑，也没什么人烟，所以显得非常安静。

源宗纯在外停驻片刻，上下观察塔寺一眼，才跟着走进里面，进到一间空旷房间。装潢很符合传统日式美学，木质地板、木质墙壁，墙壁上放有几盏铁质烛台，上面燃有蜡烛，映照得房间有些昏暗。场中唯有几扇障子门将空间隔成一间间，呈半弧架势包围正门，营造出一种压迫感。

源宗纯注意到，几扇障子后面有人影在随烛火摇曳。

夜蛾正道被支使出去，他走前，用眼神示意源宗纯，源宗纯看懂了，是叫他忍耐。

“源宗纯，拥有肉体掌控术式，疑是同时具备灵魂掌控能力。”其中有苍老声音传出，语气轻松，似在跟自家小辈说话，

“没想到源家都快到头啦，还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

“不过，为什么一直拒绝来高专呢？”

苍老声音语气中有些难以理解，允许你加入高专，哪有人不巴巴攀上来的。

“15岁，正处于叛逆期呗，这种小鬼最是麻烦。”又一道苍老声音回应，听着有些尖锐刺耳，犹如石头划过玻璃，

“星浆体一事也做的不好，不顾整个咒术界安危，保下星浆体……这就是小孩子的做事风格嘛，只凭感情用事，白添了这么多麻烦。”

“是啊，上千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还是年轻，不知道安安稳稳才是最重要的，太浮躁了。”

“有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

声音渐渐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唯二的共同点是苍老，透着暮气，还有则是对源宗纯的打压，先声夺人。

如此看来，门后之人竟都是些年老体衰之辈？

源宗纯站在障子包围中，听着这些人自顾自地说着话。本以为你提你的条件，我提我的条件，谈拢、谈不拢无非两种情况，没想到要浪费时间听他们扯这些东西，他开口了：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就是你们这些老家伙的行事风格？”

源宗纯打断这些人。

嘭——拍桌声应激响起。

“岂有此理，如果天元失控，整个国家都可能被摧毁！！”强势但同样苍老的声音，好像受到绝对不能容忍的侵犯。

“如果真变成那样，我自然会阻止这种事发生。事实上，我也确实解决了天元的进化问题。”源宗纯语调平缓，依然不紧不慢。

“……你别忘了，天元结界事关重大，你凭什么有这种自信？一个人做出那样的决定。要不是你成功解决了问题，处死你都不为过。”其中有声音威胁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让你去医疗部救助伤员，你怎敢拒绝？我们……”

“好啦好啦，火气都不要这么大嘛，大家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谈。”又一道声音语气缓和，开始扮红脸。

源宗纯冷眼打量这些人，虽然有障子阻隔，但障子这种东西，在他视线中与透明无异。他没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上去反击。这些人的话已经对他产生不了丝毫影响，就像路边蚂蚁，咬人一口，便得意洋洋，殊不知，人根本不在意，或许都没有被咬的感觉。

“你也好好想想嘛，我们又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谁都不能由着性子来，大家都是为了咒术界嘛。”声音又对源宗纯劝道。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走出障子，来到源宗纯面前，他想拍拍源宗纯的肩膀，发现身高远不够，脸色顿时一晦：

“去医疗部对你没什么影响的，反而能为咒术界贡献一份力量，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你的专属辅助，那个叫三岛什么的女人，和你关系不是很好吗？她一直在申请转为赏金术师，我们也能帮忙一路直开绿灯，要知道，她可不怎么符合要求。”

“好好想想吧，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源宗纯眼睛一眯，原来还有这层原因。怪不得三岛诗子之前提起转职，脸上笑容都快按捺不住，后来晋升成功却依然留下当辅助监督，还说什么时机未到，那家伙……

以她准1级的实力转不了职？不符合条件？什么条件？！

她在高专还真是处境艰难。

老者又伸手拍了拍源宗纯手臂，没听见回应，他眼神上抬，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面色惊骇：“你……”

一点殷红染上掌心，很快隐匿在他枯槁的皮肤之下，老者当场僵立不动。

“你敢！”障子后，几道苍老声音同时拍桌而起。

“别激动，气坏身体就不好了。刚开发的术式，失控是难免的嘛，谁让他手脚不干净呢。”源宗纯轻轻掸下衣袖，仿佛沾上什么脏东西，等衣服干净了，他才接着道：

“你们不是一直在调查我吗？这一招，我管它叫白骨树，”他指尖掠起一缕殷红，“什么意思呢？就是将大量骨骼凝聚于一点，结出一颗白骨树种，树种一经种下，就会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源宗纯话音刚落，似乎在应和他的话，老者发出惊悚惨叫，从他七窍冒出大量白色根须，另有枝干破体而出，最后他只剩一具枯髅，与根须不分彼此，骨树越长越高，撑开塔寺……

果然是一棵大树。

源宗纯已经闪现至塔外，来到夜蛾正道身旁。

眼看他塔寺崩塌，几道身影狼狈窜出。

可惜了。

一个不小心，把蚂蚁踩死了一只。

他心里稍作惋惜，生死面前，装什么清高啊。

源宗纯看着前方，目光幽深，原地再无塔寺，只留下一棵参天大树，即使在高专再远的地方，也能远远看见这棵精致、华丽的白骨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