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是阴影亦是光
清晨的公园划分区域刷新着晨练的老人，晨跑的运动装男女，以及叽叽喳喳、散步着前往市中心的女子高中生们。
神无光踏着清晨沾满白露的林荫小道，与青春洋溢的她们擦肩而过。
微冷的寒意袭来，少年往上裹了裹樱川高中的校服，听见身后传来少女们不加掩饰的惊呼。
“你看见了吗？刚刚过去的！”
“好帅！”
“真的？”少女连忙转头，但望见的只有神无光的背影，于是她露出沮丧的表情。
“好可惜！没看到正脸！不过光身材就赢过我们班男生太多啦。”
“我觉得他像某个演员诶，就是参演了大河剧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感觉不如……”
女生们的讨论声很快随着神无光加快的步伐渐行渐远。
又一个与恋爱模拟器模拟出的未来被证实。
神无光的心头灼热起来。
而下一次确认模拟出的未来是否能成为现实的机会，应该就是周一上学的时候了吧。
他的上泉麻衣老师，是否会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穿上细腻诱人的黑丝呢？
拜托了！上泉老师！
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
如果模拟的未来被证实不会改变的话。
神无光甚至想过在积攒下足够多的模拟次数以后，在一次模拟中使用自由模拟，让自己的意志自由地进入那个未来世界，开始活动。
接着只需要记录下当时的彩票号码，或者是别的什么能够快速获取金钱的情报，少年就可以轻易地成为亿万富翁了。
稍微死脑筋一点、选择有始有终的做法，也能通过模拟的方式参与东都大学的入学考试，记忆下试卷中全部的题目。
恋爱模拟？那是什么？
难道这不叫“成功人生模拟器”吗？
怀着“偷税”的心情，神无光加快了步伐，迈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熟悉的道路上，来到了清水琉璃独自居住的独栋别墅前。
别墅坐落之地，并非奢侈的富人区，但也与神无光租住公寓所在的经济适用区相距甚远。
看来清水琉璃是生在一个令人羡慕的中产阶级的家庭里呢，父亲与母亲一定在社会上从事着受人尊敬的职业。
所以他们才有能力让清水琉璃转学到樱川高校。
以及提供这栋只供清水琉璃独自静养使用的别墅，而自己则住在别处。
之所以神无光会这样推测，也是因为他给清水琉璃送过这么多次笔记，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少女的父母。
姑且便能推测，对方是拥有两套以上房产的富裕家庭，平常因为工作忙碌所以缺席对女儿的悉心照顾与教育。
另外，虽然神无光同样没有见到过清水琉璃。
但当他以此作为困惑向上泉老师提出时，上泉麻衣老师可是十分笃定地告诉他。
“清水同学就住在那里哦，兴许她只是害羞吧。”
害羞这种理由，只能用一次的。
依旧对他人的好意视而不见的话，那就只能归类于冷漠了。
神无光是这样认为的，并决定尝试融化这名冷漠少女的内心。
他快步向前，来到别墅门口。
抬起手，敲击门扉。
“叩叩！”
敲门声传来的瞬间，待在距离玄关只有一步之遥的轮椅上的少女，气息忽然变得紊乱。
她低垂下目光，首先看见的是胸脯、其次才是足尖。
并非抿紧，而是用银牙钉住的唇瓣在挤压下呈现出绚烂的嫣红色。
“你好，清水同学。”
“不知你是否能听见，也不知你是否期待。”
“但很可惜，又是我，神无光，你那不断遭遇忽视与冷落的同桌。”
少年每次来时，都说着相似的话。
唯独不同的是，他的自我介绍愈发的幽怨，但配合上少年俏皮的语气，又不至于散发出明显的恶意。
清水琉璃开始在脑海中构筑起少年的模样。
以转学时的惊鸿一瞥作为底稿，描绘出的神无光，是清水琉璃迄今为止看见过最好的风景。
美好在梦幻。
美好于，无法触摸。
而她大抵也不希望现实中真正的神无光，来打破她心中的完美。
门扉外，少年仍在喋喋不休。
“这里是这次份的笔记，希望它们能够给你带来些许的帮助。”
“另外，毕竟下周就是月考的时间了，我不知晓清水同学的打算。”
“但上泉老师那边一再要求我承担起同桌的责任来，帮你补习功课。”
“你知道，我很难拒绝上泉老师的黑……请求。”
“所以，拜托拜托！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让我与清水同学合一张影，往后就可以堵住上泉老师的嘴了！”
“我也……”
神无光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对于他的意思，清水琉璃却再清楚不过。
那样，你也可以解脱，不用再管我这种人了。
……是吗。
人偶少女平静的表情上弥生出一条裂隙，是她哀伤垂落的眼睫。
但她仍旧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仿佛不听不闻。
不存在于此。
神无光的一切努力，都不过付诸于虚无的空气。
“果然，还是一样的结果啊。”
神无光的音色染上颓然的失望，随后他尽可能活跃自己的语气。
“那就下次再见吧，拜拜！”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渐远。
房门外归于宁静，仿佛少年从未来过。
偶尔有在市区内开得快速的车辆路过，带来的风驰电掣声愈发衬托出那份无人之境。
十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
反正时间对于清水琉璃而言，只是一串即将归零的数字。
悲观者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
倘若一切都将结束，那么在那之前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但再不行动一下的话，手臂会有些麻。
而神无光偶尔在笔记上添加的注解，他的字体很赏心悦目。
受着一点点细微犹如萤火般期待的催促，少女推动自己的“坟墓”。
清水琉璃来到玄关前，抬起纤细苍白的指尖，触及防盗锁的门把，用上咬唇的力气。
“咔哒！”
门被缓缓的拉开。
随着漏进的阳光逐渐将少女的半身照亮，一股异常的感受弥漫在清水琉璃的心间。
她终于意识到那股违和感来源于何处。
但就在她内心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慌乱，试图将门扉合上的时刻。
“啪！”
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抓住了门框的边缘，使其纹丝不动。
出现在少女面前的五指，颀长而分明，只可能是属于少年。
“等待，会带来丰厚的奖赏~”
神无光的半张脸颊忽然出现在门后，一字一顿。
这一刻，他取代阳光，成为投落到清水琉璃身上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