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案
初晨的光透过窗帘，房间渐明。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出现在视野前方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浅川信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渐渐转醒。
他如同往常一样的向着旁边伸去手，在床铺上摸索着他的手机，他想确认时间。
只是这样习以为常的动作，在今日触及的却并非手机坚硬且冰凉凉的触感，手指指尖处神经传来的信号相当明确地告诉他，这是某种被衣物的面料所包裹住的、柔软的、带有弹性的、微微温热的物体。
一个人真正睡醒，共有两个步骤。
第一步是身体的苏醒，第二步是「大脑.exe」开始运行。
在意识到指尖的触犯不对劲开始，浅川信才进入睡醒的第二阶段。
他愣了一下，凝滞的思绪在从这一刻恢复流转。
他意识到了什么，侧过脸。
就在他的枕边，神宫千早静静注视着他，依旧毫无波动的蓝色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脸。
浅川信的视线往下一瞥。
他犹豫一下，收回手。
“早安。”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说。
“早安。”神宫千早也说。
“你醒了？”
“嗯。”
“什么时候？”
“比浅川早一点。”
“哦。”
极为平淡的几句交流，浅川信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又开始找他的手机，翻找几下，最终在枕头底下寻觅到它的踪迹。
「7：32」
以假期来说，醒得相当早了。
床边忽然多了一个人，睡得的确不安稳。
“睡得怎么样？”浅川信随口问了一下身边的少女。
神宫千早也从床上坐起，银色的长发织成溪流，静谧地淌下。
“嗯。”她说。
「嗯」应该是在表达肯定吧？
“那就行。”浅川信点点头，放下手机，转过脸对神宫千早，“那接下来...”
他的话语忽然停住。
神宫千早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人讲话。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视线此刻正聚焦在别的地方。
“怎么了？”浅川信转而问，同时，他追随着她视线的方向，找寻着她目光的落点——
在他身上。
“......”
「你与神宫千早一同在床上苏醒，在互道早安后，你们从床上坐起。你决定...」
「A.向她解释，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B.当作没发生」
「C....」
浅川信觉得他被冒犯了。
他扯过旁边的被单，将身体盖住。
「战胜心中的恶魔」
「你做出了你的选择」
「获得20积分」
系统是和恶魔过不去了吗？
头疼。
刚睡醒的浅川信无力吐槽。
他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准备重新接上刚刚被这个意外的小插曲所打断的话题。
他想要和神宫千早简单讨论一下今天的安排。
但...今天的意外真的很多。
浅川信将被单扯到他的身上，神宫千早的身体自然也就因此暴露在了空气中。正欲开口的他，余光忽然瞥见身边少女的身下存在着一抹暗沉的血色。
血色凝结成斑，印染在少女的裤子上，床铺上。
浅川信眨了眨眼睛，确认数次过后才终于明白，他没有看错，这的的确确是血迹。
已经干涸的血迹。
......
共眠的男女，床上的血迹。
想必任谁看见了这副情景，第一时间都会认为是男女之间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浅川信第一时间都在内心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干什么了，总不能是他昨晚梦游对神宫千早做了什么吧？
当然不可能。
冷静下来思考后，浅川信明白了血迹的由来，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
神宫千早盯着她下身的血迹，虽然是疑问句，不过语气中却根本听不出她应该有的情绪波动，还是那样平淡。
“这个...怎么说呢...”浅川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神宫千早解释，“说法有很多，委婉一点的的话...「女子日」...什么的，直白的说...这是「月经」。”
“月经？”
“嗯...”
“什么？”
“就是指...伴随卵巢周期性变化而出现的子宫内膜周期性脱落及出血，规律月经的出现是生殖功能成熟的重要标志...我到底在说什么。”
浅川信叹了一口气，关掉手机的百科界面。
他这样解释，想来神宫千早也是听不懂的。
“总之，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必担心。”
神宫千早没说话。
好吧，她也并不会担心。
「共眠的男女，床上忽然出现的血迹。你很明白你昨晚什么都没做，所以显然，这只是少女初潮遗留的痕迹。你决定...」
「A.这是否意味着神宫千早已经可以孕育生命了呢？等到生理期过去后，试试吧」
「B.帮神宫千早处理一下吧」
浅川信没搭理系统，他翻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检查了一遍。
被单是幸存者，并没有沾染血迹。不过底下的床单，还有浅川信昨晚帮神宫千早换上的衣服，全部沦陷了，字面意义上的被「血洗」了。
这些自然是要清洗干净。
还有神宫千早。
浅川信看了少女一眼。
“神宫。”浅川信说。
“嗯。”神宫千早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处理一下吧。”
“处理？”
“先将血迹擦干净，还有...”说到一半，浅川信又不说了，因为他觉得神宫千早也不关心这个，还是先行动起来吧。
“请等我一下。”
浅川信走到书桌边，拿起他的水杯，随后又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今天是工作日，晴子已经出门，不过弥子和他一样，现在是春假期间，都在家中。
确认门外没有弥子的脚步声，浅川信才打开卧室门出去。出去后当然也没忘记随手关门。
他下楼去洗手间接了一杯温水，又回到卧室，来到神宫千早的身边。
“用水把纸巾打湿，然后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个应该会吧？”
神宫千早很小幅度地点下头。
“那就好。给。”
浅川信安心了。虽然是「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偶」，但是这种简单小事当然还是可以的。要是让他来帮忙擦拭血迹...画面有些不太能想象。
就算是浅川信也会尴尬的。
将水杯还有纸巾一同递给神宫千早，浅川信转过身去。
背后渐渐传来少女褪去衣物的窸窣声。
浅川信没管，又拿起手机。他开始搜索要怎么处理。
当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简单，只是擦一下就处理完成了。根据浅川信有限的关于这个方面的知识，流血会流好多次的吧？
还需要，嗯...卫生巾？
还有内裤...吧？
...现实的美少女养成和游戏中果然不一样。
这种剧情放在游戏里面，大概就是「不行哦，我的生理日到了，不能乱来」之类的，只有这时候才会出现一下，让人意识到原来二次元少女也有生理期。
完全涉及不到需要亲自照顾一名处于流血debuf状态中的少女...还要买卫生巾。
浅川信根本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接下来还是去商店买一下吧。
......
在神宫千早暂时处理好身上残留的血迹的时候，浅川信走出了卧室。
弥子这时候也已经起床，正在洗手池前准备洗漱。
“兄长大人。”
“弥子。”
打过招呼，浅川信继续往前走，准备出门。不过走了两步，他又顿了顿，退回来。
弥子拿着毛巾，准备擦脸。见他回来，停住了，眼神带上一点疑惑，看着他。
“兄长大人，怎么了？”
“怎么说呢...”浅川信想了想，认真地问道，“弥子，你来过...就是...那个...”
“那个...？”
“来过月经了吗？”
“......”
一阵不短的沉默。
弥子慢慢将毛巾放下，转过来盯着他。许久后，她轻声问：“兄长大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呃...”浅川信不好解释。
“就算是兄长大人问...我也会觉得困扰的。”
“...也是。”浅川信点点头，“那请当我没问过吧。”
他转身欲走，不过，弥子却在这时候回答了他的问题。
“自然是来过。”
“来过了吗？这样啊...”
“所以兄长大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只是突然想到了...好像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从没发现过。”
“什么情况才会让兄长大人看见？”
“也是...”
浅川信又点点头。
“好了，没事了。”
弥子又充满不明意味地看了浅川信一眼，随后转过身去，重新将毛巾拿起，擦起小脸。
浅川信不再打扰她了，转身走向玄关。
“我出门一趟。”
“嗯。”
浅川信之所以会问这种问题，其实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先「借用」一下妹妹弥子的卫生巾...结果他回想一下，他才发现好像从没在家中见过卫生巾的存在。
所谓的「月经羞耻」吧？
是有这样的说法。
日常生活中提到的时候基本没有人会直呼「月经」，都是代指，隐喻之类的。
比如女子日，月假，再隐秘的还有用「那个日子」的。
......
浅川信去日用品店买了卫生巾。
他不知道怎么挑选，姑且就按价格买了个比较贵的了，毕竟他现在应该不是很缺钱。
而且事实证明，月经羞耻是的确存在的。
他拿着卫生巾去付款的时候果然还是带着一点点说不明白的气息，营业员小姐颇为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向他搭话。
浅川信下意识地回应了「帮妹妹买」。
在「真是个好哥哥呢...」这样浅川信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语气的声音中，他带着包装好的卫生巾走出了商店。
不纠结这个了，浅川信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女性内衣店。
嗯...
不管是出于卫生、健康还是任务上的「照顾好神宫千早」的考虑，给神宫千早买贴身衣物都是必要的。
不过，单身男性逛这种店果然还是有点引人注目的，而且他一眼就是帅气的青春男高中生。
不管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背后的导购员小姐的眼神，都让人稍微有些不自在。
好在浅川信心理素质优秀。
“这几条，帮我打包一下，拜托了。”
“对了，还有...内衣的话，请问要怎么挑选呢？”
“帮女友买的。”
“具体的尺寸？...比较小吧？至于多小...”
“算了，抱歉，还是等我了解以后再来吧。”
“那暂时就这些了，麻烦你了。”
浅川信拎着购物袋面不改色地走出女性内衣店，全然不顾背后导购员小姐的眼神。
不管内心如何，至少在外表上绝不能尴尬。
至于内衣...他是想着干脆一起买了，不过很遗憾的是，虽然在网络上经常能看见某些人拥有着这样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三围，之类的，但是这样的能力并不属于浅川信。
虽然看了好几眼，还不小心触碰过，可他完全不知道具体的尺寸。
他只知道小小的也很可爱。
还是等到之后再买好了。
......
浅川信回到卧室了。
神宫千早一直坐在床上等他。
接下的事情，就是让神宫千早将买来的物品用上了。
这方面，毫无经验的浅川信当然不足以指导她，他也不懂卫生巾怎么个用法。
所以说，生在互联网时代真是太好了，跟着网上的教学视频就可以了。
不然，总不能去问弥子吧？
找到教学后，将手机递给神宫千早，让这名少女自行学习。
总之最后还是穿好了。
「这就是现实的美少女养成游戏」
「你做出了你的选择」
「获得50积分」
系统的提示，也让浅川信明白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一个阶段。
至于下一个阶段，那就是...
浅川信看向沾染上了血迹的床单和衣服。
接下来自然就是清洗了。
如果只是清洗的话当然是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如何在不被弥子和晴子发现问题的情况下将这些清洗完成。
沾染了血迹的衣物和床单，被发现了会引起很多不太好的联想吧？
和女孩子发生关系因此在上面留下血迹，这是最可能的联想。
再差一点，甚至会以为他是不是触碰刑法了。
因此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衣物还好，大不了干脆直接扔掉。
床单...莫名丢掉总觉得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