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故梦清许1莲梦
初秋爽意渐起,早上还挂着水雾的时候,寺里的钟早已不知疲倦整整齐齐地响了三次。
上完早课的小和尚沈故梦的院中房前重重地拍了几下门板。
门上的雕花随着节奏剧烈晃动。
“故梦姐!快起来了!慧源师父回来了!”
沈故梦愤怒地把枕头从头扔到脚边,没好气地踢了一下被子,又犯了个白眼。
“知道了!”
她还是伸着懒腰起床洗漱,任命地整理易容了。
同样是富家小姐出身,于妆造一路上她却格外不拘泥世俗。
沈故梦今年已14岁,别家的小姐放眼望去都是顶着精致的发髻,步摇和簪子是有着柔情的美,她却是简单地用发带绑个高马尾,穿着比较中性的紫金长衫。
她的衣服一贯是深色的---黑金、紫金、枫叶红,样式看着简单,却一定要有暗纹或是刺绣,用料也极其讲究。
总之,总有得挑的地方。
一把拉开雕花门,沈故梦从闭眼状态中缓缓睁开眼睛。
“故梦姐!又在防备早上太阳偷袭喽!”小和尚笑嘻嘻。
“聒噪死了。”沈故梦耳边突然飙起的声调让她生理不适忍不住皱眉。
“师父在禅房吗?”沈故梦看向天边,她是奇了,太阳光不适刺眼,她便偏要看到眼睛的极限。
没一会眼泪就留下来,她也放弃以失去眼睛的代价去征服太阳了。
在小和尚尚溪点头屁颠走向禅房的时候,她也满眼发黑地循着记忆带来的熟悉感走去。
凭着腿长的优势,她一会就望其项背了。
“师父!可带了什么新奇物件回来?”沈故梦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自然是带了。”慧源淡淡地移开目光。
好似带了一丝嫌弃?
尚溪、沈故梦都是慧源座下弟子,但不同的是尚溪是实实在在的皈依佛门,要按寺里僧人作息和活动来的,而沈故梦就有些常年借宿讨清净修心性的意味了。
沈故梦从小就有些情绪不稳。
她有时张扬灵动,是个纯粹的大小姐。但有时一点小小的事就会把她整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已,甚至会间歇性厌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些空洞。
她母亲三代从商,主打一个雷厉风行,当家主母,父亲则是开诊行医,经营一家药堂,人嘛,善良温和,二人都很关心沈故梦,度又把握得很好,从小注重品性和为人处世。
他们有时就会培养沈故梦的行事能力。
而沈故梦情绪不稳自然行事也不稳了。
有时做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毛病,有时能自己抑郁七日都走不出来。
“防风一钱,防己两钱......”
本来吧,她的能力是没毛病的,能够一钱不差地寻好药并装点好送货上门细心嘱咐的。
偏偏这时候突然“犯病”,没由来地恐惧起来,怕配不对,缺斤短两的,又怕找不到巷子人家耽误时间。
如此云云下来,她的脑子便锈住了,她无比抗拒这种无力的感觉,又不想表现出来,就自暴自弃地一顿乱配。
“如果我一直害怕一件事情发生的话,我就会让它提前发生,我特别讨厌那种担忧焦虑的感觉。”
这是沈故梦的原话,当时询问情况的她爹沈周生听了更觉得担忧了。
他觉得事情好像比预计的严重了。
这也就为什么能解释去年冬天故梦买了个狐裘大氅美滋滋地摸着雪白顺滑的毛,穿得小心翼翼不想留下一丝褶皱也不想弄掉一根毛后几天就毫无征兆地薅秃了那个大氅。
“总是担心它会掉毛,会不好看,那不如提前落得这个结局,省的让我心生惶恐。”
所以她也很少繁琐的衣饰,为的就是少折磨自己。
“深色不容易脏,刺绣暗纹不易磨损。”
又好看又安心。
配错药后她被爹好说歹说地劝出了药堂。
之后七日,她最多的活动就是眼神忧郁地发呆,夹带几句自言自语和暴起的“h滚啊!““烦死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泪流满面地眼神空洞,整日说着没意思,感觉身体很疲惫像是沉入湖中了。
沈周生想到有着过命交情的慧源大师----沈周生说慧源来历不浅,不可与人说我们的交情。
那年沈周生药钱两济濒死的宋眠(大师化名前的名字),获得新生后决然去普陀寺出家了。
十几年蹉跎,当年濒死之人脱胎换骨,开了慧根,听说颇有佛缘,悟性极高,已然成了远近闻名的慧源大师。
这天,沈周生连夜赶马车去了普陀寺,想法子根治女儿的病。
沈周生一生行医,只是诊出女儿脉象紊乱,心率加快,有郁结之症,却无解。
那天,慧源不慌不忙:“小女可先借住小寺几日,容我观察。”
经此一役,沈故梦便在普陀寺有了个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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