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野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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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杀马特从良

面对一连炮的询问,她一向是跳着回答的——除非那人再问。

而丁粤恰好就是这类人,见祝嘉没回答自己的后两个问题,她就又问了遍:“你怎么没戴眼镜呀?是要出去吗?”

“懒得戴呀。”祝嘉理了理头发,随意挽了个丸子头在脑后,“只是去个理发店而已。”

一直没出声儿的丁懿忽然来了兴趣:“你又要染头发啦?这次换个什么色?”

祝嘉脚步微顿,回首淡淡一笑:“黑色。”

“黑色?!”丁粤大惊失色,立即从柔软的游戏椅上弹了起来:“是什么让一个杀马特少女从良了?!你终于被家人制裁了还是怎么?!”

祝嘉关上房门,有些僵硬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根本没那么夸张,她只是想染回原来的颜色罢了。

……

午后阳光毒辣,又恰好是高峰期。祝嘉穿了件宽松的白色polo衫与杏色短裤,白色薄棉袜拉得很高,露出一截细长又笔直的小腿。

她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推开了理发店的门。

“哎!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嘉嘉快过来——”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热情洋溢,伸手虚虚地掩在她身后,将她带到一个大妈面前。

里屋正在给客人洗头的黄毛少年抬头一看,脸上立即绽开笑容:“哟,稀客呀,好久没见到嘉嘉姐了。”

祝嘉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除了老板方瑞丰是黑发外,其他小弟的头发真是各色各样: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一只眼睛或是桀骜不驯的大背头、白黄杂交的颜色、一半炫酷飘逸的紫一半烈焰魔窟红……

这一群混社会的精神小伙,跟着方瑞丰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长胡子社会大哥,开了家高级宽敞的理发店。无论她来了多少次,总觉得还是有些辣眼睛。

“来,这个就是刚刚和您说的——我们的老顾客。”

方瑞丰捋了捋胡子,啧啧地感慨道:“您瞅瞅她这发色,都染大半年了也不见得掉色啊,而且我都说了我们的染发膏贵有贵的道理,再看看她这头发的光泽,发质多好呀……

“您现在再抬头看看这些照片!”他有些嘚瑟地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海报,“这红的蓝的紫的绿的她都染了,诺,毫不夸张,现实的真人就在您的面前……真人和照片有区别吗?没区别吧?”

大妈仰头往了往海报上染了各色头发的祝嘉自拍照,又望了往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祝嘉,连忙美滋滋地点头称是:“好好好!给我染个红的哈。”

趴栏杆上看戏的红毛立即趿着拖鞋从二楼跑下来:“好嘞阿姨,让我来帮你染!”

方瑞丰摸了摸胡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软椅,示意祝嘉坐。

他把那根皮筋取下来递给她,那一瞬间浓密的粉色长发散落,他挑起一缕发丝低头仔细看了看,很是欣慰地眯了眯眼睛:“好久不见你来了,发质保养的不错。这次是染发拉发烫发还是剪头发呢?”

“染发。”祝嘉嗤了一声,看向镜子里的海报,“广告费记得结一下啊,方老板?”

她总是隔断时间就换个颜色染,来的次数多了,方瑞丰也不知道犯什么病,直接给她单独开了个海报,里面贴着她顶着各种颜色头发的6寸自拍照。

甚至还美名其曰:“等你什么时候贴满了这张海报,以后来都免单。”

如果真要贴满那张海报,那她几乎还得染五六个发色。

“广告费?老样子,7.9折。”方瑞丰朗声大笑,给她围上理发围布,“你这发质呀,染来染去的,没成秃头真的是奇迹,居然还保养得这么好。”

他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卷在指尖旋转:“染什么色?”

祝嘉抬手摘掉银色的镜框眼镜,放在膝盖上,语气平稳得没一点波动:“染黑。”

“好嘞!”方瑞丰没半点意外,豪爽地侧身去一旁捣鼓着染发膏。红毛倒是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你居然要背叛组织!”

随后他一边手法熟稔的给大妈的头发均匀地涂上染发膏,一边打量着镜子里的祝嘉。

少顷,他眼睛亮了亮,倏而眼神又变得遥远了起来:“嗯……黑发挺好看的其实,我记得你当时第一次来我们这染头发的时候,丰哥还劝了你……说实话,我都有点怀念我的黑发了。”

方瑞丰已经捣鼓好染发膏,他抽空瞅了他一眼:“闭上小嘴,安心做你的事儿。”

他撩起祝嘉的长发,耐心地涂着染发膏:“这味道不错吧?”

毕竟用的是上好的染发膏,味道并不冲,甚至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祝嘉说:“还行。”

理发时的Tony老师总会主动挑起话题问东问西——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呢、是在读书还是工作、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好让顾客不觉得闷和尴尬。然而双方都太熟,好像除了问些近况外,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次祝嘉却赶在他问话之前先问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染黑?”

方瑞丰到底还是过来人,不以为意地从鼻腔里轻声哼了声:“‘染头发的最终归途还是黑色’你以为这句话没有道理吗?”

“而且这个问题的无聊程度不亚于假如你每次来染发时,我们问你为什么要染蓝色头发、为什么要染粉色头发一样。”

祝嘉弯了弯唇角,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高考完的那年盛夏,她第一次来染发时他确实是问了。他甚至还好心劝她:“你发质这么好,人又这么漂亮,没必要染。染头发很伤发质的。”

她不以为意,大学三年以来也接二连三地更换发色。只是这次突发奇想,想染回黑色的罢了。

染发所需时间较长,加之她头发又长又多,耗的时间难免会久些。

祝嘉摘了眼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加之昨晚睡得并不好,她垂着的那双眼睛简直无神又暗淡。

几分钟过去,她就已经昏昏欲睡。

三小时后。

店内的客人只剩下祝嘉。

红毛、黄毛、紫毛全围在她旁边,方瑞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放下吹风机:“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