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门前一人侯景行
地上的积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不少外门和内门的人都会换成皮质的靴子,以防出去一趟,自己的鞋袜就被脚上温度融化的雪浸湿。对于飘渺宗而言,这段时间无疑是动荡不堪的,甚至于多少人都流离失所,或者对于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来说,他们是极为幸运的,毕竟除却他们,比他们更加不幸的人已经躺在某个地方,安静的闭上眼,再也起不来。
甚至于如今被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外门的人在这次伤痛之中该生活的人依旧需要继续生活下去,只是先前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生气,随着暗门的屠杀与破坏,大抵上又让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对飘渺宗产生了更加厚重古代动摇。
在外门的街道上,除却以往核心的街道没有被破坏外,大部分曾经稍加抵抗或者颇有微词的,大部分都已往生去了。
时间向前推进,转眼间又过去了数十天,一来二去,就已经到了十一月。
“你们说,这高积善和朱恒就有这么大的能力?”阁老堂内,端坐在上的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稚,他依旧身前摆着一个屏风,“我倒是真的想知道,这内门,外门,是一点也不能动是吗?”
“回禀宗主,非我等之过,实在是外门混乱不堪,底下人贱乎习惯了,我们也有心,但是下面的人不听劝,不配合,这.....我们也难办啊。”一个身穿红衣长袍的中年男人微微弯腰,随后直起身来娓娓道来,“一来这外门已经是欧阳逆贼根深蒂固,早些年在世的时候更是仰仗着宗主之威德,才拢聚外门,谁知他狼子野心,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不等下面中年男人说完,宗主萧稚不耐的摆了摆手:“江平春,我记得你进内门也有四十余年了吧?”
话音落,这个叫做江平春的人默然片刻,继续道:“禀宗主四十六年了。”
紧接着,屏风后面就是一声冷笑:“哼,四十年六年,那你倒是记得你跌身内门四十六年,可你是否还记得欧阳凤喈,韩巧绿,楚伟涛,姜慎独,乔知逸等人为了宗门前前后后又是多少年?当年你们前脚过来说羊旭的不是,后脚我也批了,结果羊旭现在哪?呵,你们不说,就以为我真不知道?我儿萧诚不知,你当我萧稚也好糊弄是吗?”
言罢,江平春一身冷汗。
紧接着,江平春身后之人颔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毅然上前:“宗主,平春素来耿直,且事由大小,皆是他入局太深,固然有些不明不白的情况。宗主之意,重在变法,自古以来宗门都没有过所谓的变法,如今赶上宗门动荡,外部不安,我等迫于无奈励精图治,寻求解救之法,万万不可过于苛责。”
末了,后者又重重地补了一句:“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萧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但屏风后面的声音却显得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懒洋洋道:“是了是了,正是用人之际,真就是你说的了,可我只见过天才消失一个就没了一个,还不见办事的没了就真没了。江平春也糊涂了,还是说这几家给你的东西太多了?”
江平春闻言猛然跪下,迅速伏地鸣冤。
萧稚不理。
一时间弄的阁老堂上的人,皆是人心惶惶。
其实江平春能进阁老堂,就已经够看出他在飘渺宗的地位了,只是对于余下的这些人来说,萧稚对他未免有些无妄之灾了,既然江平春如此,那这些人呢?
萧稚此番言语,不免狠狠地敲打了在场的众人。
萧稚动权贵的心已经不可挽回了。
按理来说,一代仙家对于所谓‘权贵’的处置看起来是与凡间王朝的改革阵痛好像并无差异,这真让一些凡间人士知晓了不免出言讥讽亦或者痛骂造谣者,一来是仙域自古以来的仙家威名,二来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一个仙家亦或者宗门的存在固然是有一个实力最强的存在,他们就像是凡间天子,一个拥有精神上的绝对实力,一个是对于物质上的绝对实力。
倘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同意仙家掌门人的意见,那恐怕真就是‘三棍打散真人魂,宗主我是您的人’,而这所谓的三棍,也绝对不是一个搞笑的数字,而是一个普通人一秒最多抽三棍。
并且对于一个凡间天子来说,他或许还要拉拢手下,发号施令。可对于宗门的老大来说,那真的就是自己操刀上阵,一个远程的飞剑等修士还能强装斯文,即便是一剑要人性命那也可以说是有风度。
可若是遇到一个以武道走上巅峰的主子,那可是肘击打开呼吸道,挥拳找回你心跳。
但不论怎么说,当今的仙域大多数的宗主也不愿意这样,他们大多数都是声称自己有道德有标准的。
当然,这些标准至于怎么落实,那么就取决于其下各个部门的执法大弟子们了。
至于这个执法的结局,在场的众人也是默契的你推我,我推你了,弄到最后竟然没一个人敢于直面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是真怕萧稚心中一把火烧起来把他们都扬了。
江平春沉默良久,竟是咬牙上前:“宗主,臣家中一切俱可捐出。族中子弟修炼一事由族中,家中各位长老前辈等去外门狩猎完成,这一切,还望宗主明鉴。”
江平春言罢,身后之人接连表态,大抵意思是‘俺也一样’,除此之外这些人也说不出话来。
萧稚对于这个结果,也是不置可否。他是想杀人,可是杀了这么多人了,真的有用吗?他心中渐渐沉闷,真当他飞升之后,萧诚能够掌控大局?
“呵呵,且不说你们的家产有多少,真给了我,那大头也还没收回来......宗内日益高涨的物价总得需要有个由头,不能没理由的上涨下去,来年开春,该战就战,你们有何意见?”
江平春闻言浑身一颤,他是想咬牙劝谏,可是这位权势滔天的宗主大人越是这样,好像他们越是全歼不了。一时间的苦涩,江平春也只好打碎牙齿咽进肚子里。
其实不止江平春如此,多少人都是如此。
就如同宗主所言的欧阳凤喈,韩巧绿,楚伟涛,姜慎独,乔知逸等人。欧阳凤喈尚且不论,功过相抵,但是偏偏着韩巧绿楚伟涛,姜慎独,乔知逸四人,那不可不谓是飘渺宗当今时代一等一的功臣,虽不说公开至全宗门的人都知道,但就光是内门,阁老堂内部的人,无一不是对这几人心服口服,但结果呢?
还不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地步。
其中以姜慎独最为凄惨。
用凡间宰相大臣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天威难测’。
即便如此,这些人依旧得战战兢兢地去试探......而这位主子也是最喜欢底下人试探。
你们不是喜欢猜吗?那就让你们猜个够!
先不说之前那些人都如何如何,但是上一个赵家和胡家,没有按时给出萧稚想要的答案,如今的赵胡两家已经是苟延残喘了。
“宗主,物价上涨总归是任务的报酬太低了,不如我们适当调整一番报酬,对宗内大小商铺下明文通告,让他们不日便涨薪调资。另外宗内差距,实在与凡间不一样.......”这时说话的是站在人群中间的一个,却见他身形有些佝偻,显然是年事已高。
“弓慕岚,谁人不知你家基业最多,倘若你真的有心,那你就应该自觉的上涨,而不是在这里说说!”这时一个人弹劾道。
“.......”
“........”
“若不是......”
“哼!你以为你是谁!”
一时间阁老堂内炸开了锅,宗主萧稚端坐在上面安静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稚突然开口说道:“依我看,先派遣数支小队,收援周边几个县郡......而此去路线,不得走传送阵,皆是徒步穿梭护林(外门那片森林),以锻炼弟子们的能力。”
“不可......!”
下面的人刚想拒绝,萧稚继续打断开口道:“我与你们这些人,时间长的有五十多年,短的也有十几年,今天倒是想和你们这些人公开布诚地说些心里话,且一旦今天过了这个门,你们他日再提出相反的意见,别怪我萧稚不留情面。”
“.......”
“宗主但讲无妨。”
“我们宗门立宗以来,无数英雄豪杰趋之若鹜,他们要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啊?呵呵,一群土鸡瓦狗之辈,再后来天下大变,魔雾来袭,弄的灵草野兽尽变异,此番于你们说,倒也不是说指望你们分担分担什么,真要分担,以为降降税负就可以解决的吗?以为涨涨他们那些人的工资高也是可以解决的吗?”萧稚冷笑一声,“他们不会反了的,也不敢反。不仅如此,我要你们工资大幅度下调.......”
话音未落,以江平春为首的众人猛然跪下。
“宗主!不可,一旦此番行事,恐失信于天下人。”
“呵呵,天下人?”萧稚闻言一掌拍在身下的椅子上,带着愤怒的声音于阁老堂内回荡,“那也是他们先失信于我的!历来造反的都是些一无所有的人,如今的他们......呵呵,还不配!先把外面的那些郡县都归拢回来,余下的,待日后.......”
“咳咳咳.....咳咳咳!”
萧稚的咳嗽让众人肃穆。
而这一次的谈话,也标志着飘渺宗的一重大改革与决策。
此外,在阁老堂散会之后,每天江平春与数个参与过这次会议的人都是按时出现在阁老堂,静候那一人的出现。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官方正式的消息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而以朱恒为首,高积善次之的凤阁也被尽数拆除。这也意味着所谓‘凤阁’在外门的标志性,和他的传承性以及合法性都不得到宗门的承认,这无疑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同时,以江东江西来划分的八大家族也都尚存一口气,彼此之间也没有真被陈瑶一股脑的都给清剿掉,传闻是陈瑶去的时候,罗榻遣人手持令牌,信符二物才堪堪拦下。
虽说陈瑶见到后不置可否,跟着来人走了后但其身后善房的人依旧是第一时间对八大家族进行了一次伤筋动骨的清剿。
而常灿之在消失匿迹许久之后,如今俨然有一副外门新星之象。其中大多数的人是以常灿之的修为能力为主,其次是以他曾经是高景行亲自教导的存在,不免将他奉为座上宾。
“高哥和朱哥都还还没有大碍。”常灿之呵出一口热气,拿了个勺子挖了挖院内的雪,倒入瓷壶中,里面的沸腾的水瞬间安静了下来,“里面的人都怎么说?善房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问朱哥和老高也没用,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事到如今除了善房的陈瑶,往下亦或者平级的,恐怕难有知道他到底接了什么东西吧。”
“灿之,不是我说,这内外门不易,你就应当挑起大梁!”闻者皱眉回道,“且不论老高先前几乎散尽家产的行为,光是阁老堂的大半以上也都是站在我们这边.......”
“呵,你真以为我们都办得成呢?”常灿之嗤笑一声,经此一役,他反倒对外门看的有些更加清楚了,“外门一直以来都受八大家族的威压,如今八大家族也跟快死了一样,自然没空也没能力压着外门,吸民血,而高哥朱哥没有其中任何一个人在,你我都难以服众,甚至来说,是我们都不能。”
闻着神情激动,据理力争道:“凭什么!”
常灿之闻言摆了摆手:“曲瀚,你真以为我们凭什么能成?朱哥和上面的人都被抓了,该打的也都被打了,八大家族死了多少人?凭什么我们就能成?凭外门的一群趋炎附势的废物?唉,看开点吧。........最近魏笑还有来找麻烦吗?”
曲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家里没人,魏笑自然风头正盛,即便是八大家族受了不小的打击,他在外门也笼络了不少人,我们不站出来,恐怕到时候外门真就有不少人跟着魏笑倒向了八大家族......”
常灿之闻言沉默以对,一旁瓷壶开始沸腾,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曲翰端了起来替常灿之与自己斟了一杯茶,两人相视无言。
常灿之心里明白,他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如今这些人推举自己又有几分是真心?
恐怕半点都没有,早在跟着老豆头的时候就已经对人情冷暖一并悉知,如今高景行和朱恒的不在,更让他一阵唏嘘。
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试图站在曾经那两人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一时间发现,飘渺宗真的那么难改吗?
说到底,还是人太贱了,大家都说群众里面有坏人,偏偏说有坏人的这个群众也是坏人。那到最后怎么办?比谁谁谁更坏吗?
按照这种比法,飘渺宗真能好就有鬼了!
一时间,饶是常灿之这个年轻小伙子,也不免觉得高景行兄弟二人的理想化。
安逸的时间在先前的混乱下显得极为漫长,而高积善和朱恒却不这样觉得了。前者虽然有一丝丝的不安,但仍旧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反倒是朱恒一天到晚变得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到最后也只有高积善没好气道“如今这副样子你怎么想都没用......”之类云云。
眼瞧着高积善这样说,朱恒反倒决心收敛心神,竟在善房打起坐来。
陈瑶这边先前倒也来看过二人,只不过这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一来陈瑶想确定他们到底会不会死,真死了,自己到时候又拿什么去跟高景行说,毕竟这次他给高景行的任务,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
换句最简单话来说,背锅侠快快回来,俺们都想您了!
高景行自然不知道宗门内有多少人是这样想的,有多少人正期盼着他回来。
而他此刻却在白鸟镇,与羊旭等人安静地看着赵文瑞的一番演示。
“这种气血是算是凭空产生的吗?”
赵文瑞摇了摇头:“不,你听过‘神’吗?”
高景行一愣,复摇头道:“神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如今这个时代几人见过?莫说你我,恐怕宗主都没见过,怎么?就这沸腾的气血也算......?”
“不是,而是我怀疑裹挟天下的奇怪黑雾,就是‘神’。”赵文瑞语出惊人,但四周的人闻言却没有一点反应,相反他们都极为淡定,看来是对这套理论已经尽数悉知,“我说的‘神’,是指人的精神的神,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放在我们修行中人也可以称作炁,你这样可以理解吧?”
高景行点了点头。
赵文瑞继续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只看到这魔雾凶残狠辣的一面,却没有注意到他对于生物,环境的改造......也就是在十二年前,宗内内部发布了一个名为‘天谴’的计划。”
“所以十二年前的大水淹县......从一开始就是人为!”
赵文瑞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其实这个计划应该不是十二年前就发布的,最早应该是外门的人也知道一些,羊旭前辈出来就不止十二年头了.......所以刨根问底,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些东西的。这项计划一直以来都难以取得什么进展,后来也就是这几年,大概是五六年前吧,就是姜何那件事了。”
“师兄.......?”高景行一愣,“不是说师兄是窥到天路吗?为什么.......”
“这就是毛病的根,姜何一直走的是传统修真路子,但其实他却不知道,他是外门的造物,也是宗门内的造物,换句话说,他是飘渺宗成功的实验体,这一举动无一不是加剧了飘渺宗内部的信心,除此之外,对于宗门内的其他的人影响就更大了,而这又得回到姜何身上,他其实看到所谓的天路是假的,引发雷劫才是真。”
闻言高景行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如果说师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会相信,可是说他看到什么雷劫,他太难相信,这一切实在是太抽象了。
“之所以你们没有看到所谓的雷劫,是因为宗主遮掩住了。”赵文瑞叹了一口气,“同时,宗主也是从那一天起后,彻底不干政。随之而来的,还有别的宗门对于宗内的问候,毕竟所谓的雷劫,稍微修为高一点的都能够察觉到,事后宗主也暗中叫来了我们,他知道自己中断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想让我们摧毁这一切.......”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陈瑶给我的名单上,会有如此细致的原因?”念及至此,高景行恍惚间觉得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但你们.....怎么如今.......算是失败了吗?”
赵文瑞闻言,反倒是苦笑一声:“是,彻底失败了。我们没办法摧毁这一切.......”
高景行一愣。
赵文瑞看向玻璃球内翻滚的气血,沉默了一会儿:“高兄,你不觉得这很美吗?”
“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是......也只有真的接触到这个东西后,我们才明白......宗主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摧毁它。”
高景行咽了咽口水,他有些恐惧,已经有些不敢再听下去了。
“因为宗主也接触了这个东西。”赵文瑞平静道,“而他的修为也是因为你师兄姜何雷劫的影响,他和我说,雷劫之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说那天雷劫只要降临,他能够感觉到,整个凡是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都将是他的傀儡,包括那些因为黑雾死去的人,动物,魔兽等。而你刚刚说的也很对,他就像有生命一样......随着修为的高深,受气影响就会越深.......这么多年来,没有受到什么大影响的也就你师兄一人,可你师兄偏偏引来雷劫......这也是最后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师兄死了,宗门内部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原因。”
高景行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而这些其实都还好,真正让人感觉害怕的是,这些好像都是他想让我们知道的一样.......”
“他?”高景行有些愣住了,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跌入冰窖一般,“就是这个小小的玻璃球?”
“是。”赵文瑞摇了摇头,“我们知道的一切,我们做的一切,好像都是他安排好的。随着宗主的修为越来越低,他对于宗主的影响越小,但这并不等于没有影响,同时他在告诉我们他的弱点,也在告诉我们他的优点,好像.......就好像.......”
高景行沉声道:“就好像一个天下无敌的人,他在给自己找对手.......?”
一时间高景行想到了神话天书,想到了万贵一,齐必复等人。
到底为什么他们的时代会颠覆掉,而飘渺宗的更迭似乎也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让他不禁想要逃离,是加速的逃。
可他却也明白,自己逃走也要带一些人走,那必然是自己的兄弟们。
或许有些时候,情谊本身就超越了一切。
看着沉默的赵文瑞,高景行缓缓开口道:“所以他......不......你带我来,到底为什么?”
“我要你杀了我们......并吸取我们的气血,我也会给你一个名单,这个名单里有接触这个的所有人,同时我们研究的笔记都会给你......”
高景行一怔,他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