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奴
一瞬间，方向感完全消失。
只觉一股力道在对他进行挤压、拉扯……
他努力想抓住什么，但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周围一片虚无。
忽然，重力回来了。
双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一时有些站不稳，身体前倾踉跄了几步，好险稳住了身形。
他看到自己脚底是绿油油的草地，一株娇弱的四瓣野花开在他脚边，微微摆动着，好像一口气就能吹断它的花柄。
“自花授粉，一般不会流蜜。”
花宓抬起头。
宏伟壮丽的一幕让他屏住了呼吸。
古老的失落之城，就在眼前。
最先吸引他目光的，却不是那些奇伟瑰丽的建筑。
而是城市上空那永不停歇的深灰色风暴漩涡。
他在网上看过木星风暴的模拟动画，画面之壮观让他记忆深刻，但比起眼前这疯狂的景象，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木星上的风暴，是乱中有序，尚且要遵循自然规律。
而眼前一幕，给人的感觉就是绝对的混沌，毫无秩序可言。
凝视太久，会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一道透明天穹笼罩住了黄铜之城，风暴与天穹摩擦碰撞，不间断地发出绚丽火光，伴随着闷雷一般的声响，此消彼长，照亮了这座孤城，时时刻刻亮如白昼。
没有那道穹形护罩的话，这里恐怕早就被混沌所吞噬了。
这里的建筑都非常高，棱角分明，高耸挺立，建筑之间由一条条空中通道相连，纵横交错，从地面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
在天火照耀下，建筑物闪烁着黄金一般的光泽。
“这不是建筑，简直是艺术品……”
花宓这个对建筑不感兴趣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巧妙。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广场。
广场中间，还矗立着一座雕像。
高约三丈，手持大剑，通体黄铜打造。说它是人物雕像，倒更像是一套连接在一起的板甲，里面还燃烧着熊熊烈火，从手腕、关节、头盔等部位喷射出来。
一切都说明，这里存在着文明。
阿莱斯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抬头仰望着面前的恢弘建筑，对比之下像摩天大楼前的一只小蚂蚁。
花宓走到她身边。
“抱歉打扰你看风景，但是我注意到好像少了一个人。乌诺去哪儿了？”
“……”
阿莱斯恍然回神，四下看了看，随即端着下巴陷入沉思。
搞半天你才发现啊。
“也许他传送到了别的地方，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一开始就发生意外情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花宓对这次的旅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多问一句，你对乌诺的信任，是基于他本身，还是基于他背后的深渊研究协会？”
“两者皆有。”
阿莱斯仍然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放心，他不是问题，我们照计划行事即可。”
花宓正要说什么。
忽然，天上传来一阵“喀拉喀拉”的清脆金属碰撞声。
抬头一看，几只机械飞行物朝他们飞了下来。
花宓这才意识到，高空中那些飞来飞去的光点不是光学错觉，而是这些小家伙。
这些金属飞行物尺寸不大，形态各异。有些表面锃光瓦亮，有些则是已经生锈甚至破损。
朝他们飞来的那几个，其中一个主体呈球状，球上连接着细长的金属手脚，顶部长有旋翼；另一个是盾牌性状，同样连接着细长棍状手脚；还有的是多面体组合在一起……
它们手里都抓着小巧的武器，有剑，有长矛——
俯冲下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啥玩意？不会是火奴吧。”
看上去跟火完全没关系。
“这是魔冢，火奴创造出来的工具，类似我们的活化盔甲……那几个，才是火奴。”
就算是沉着冷静的阿莱斯，此时声音也忍不住有些颤动。
花宓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乍一看，还以为是三套儿童款式的盔甲正屁颠儿屁颠儿地朝他们跑过来。
那体型，阿莱斯都可以俯视他们。
他们的身躯完全由金属打造，但似乎是不同的金属。
为首的那个显得更有光泽，看上去很新。
而后面跟着的两个，体表色泽就暗淡许多，其中一个胸口处隐隐还有生锈的迹象。
每具金属躯体内，都燃着火焰，从各个孔洞、关节处泄露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金属打造的武器，为首的那个手持一柄铁锤，头部发出一阵类似金属空腔内共鸣的声音。
能从中听出一些规律，不是无意义的吼叫，应该是它们的语言。
但是花宓听不懂。
阿莱斯走上前，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阿莱斯，*@#&@……”
说得很吃力。
她的身体不是由金属构成，当然发不出火奴那样的声线。
但是能尽量模仿它们的发音规律。
“有空我也得多学几门语言。”花宓心想。
就从精灵语开始吧。
阿莱斯磕磕绊绊地说完一段话。
三个火奴对望一眼，相互交流了几句，收起武器，忽然左右单脚叮叮咚咚地跳了起来，像是某种原始部落的舞蹈，边跳边叫。
有时候敌人在你面前唱跳不一定是在欢迎你，也可能是在摇人儿。
花宓暗暗警惕。
阿莱斯却松了口气，翻译道：“他们说很欢迎精灵和人类来做客。”
看来精灵族和人族在这里名声不错。
“你连火奴语都懂啊。”
“略懂。”
阿莱斯又跟火奴交流了几句，沉吟道：“他们说，目前正在战争中，所以无法周到地招待我们，请见谅……”
招待不招待的倒是无所谓。
他们可以自己逛。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阿莱斯估计有的考察了。
而他的目标就比较明确，先去中心区域的火种神庙，搞点种子。
不过，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这地方能发生什么战争？
“难道是深渊入侵时留下来的敌人？”
“不太可能，那些深渊物种是纯粹的战争工具，失去领主的统御，成不了气候。如今一千年过去，火奴应该早已经把它们清理干净了……”
阿莱斯对此也是有些困惑，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这个先不提，他们邀请我们去见火奴王。”
……
周围的魔冢四散开去，重新飞上高空。
花宓和阿莱斯跟在三只火奴身后，去见他们的王。
路上，阿莱斯用一个镶嵌着水晶的道具，不停地对着建筑进行扫描，大概是类似相机的玩意儿。
花宓看着火奴那玲珑小巧的金属身体，忽然产生一个疑问，俯身悄悄问阿莱斯：“火奴是怎么繁殖的？你看，他们的身体完全是由金属构成，也没发现有生殖用的结构。”
“不要被你的人类身份限制了认知，这样考虑问题太肤浅了。”阿莱斯解释道，“火奴本质上是一种活体火焰，那副金属身体里所包含的精火才是他们的本体。
“繁殖的时候，两只火奴将自身的精火彼此交融，分离时便可诞生出新的活体火焰。再由双方以自身精火打造出一副新的躯体，将幼体火焰与之融合，一个新的火奴生命就诞生了。
“用来打造躯体的材料多是金属，具体是什么金属要取决于双方的精火强度，强度越高，能融化和锻造的金属就越高级，诞生的火奴后代也就越强大。而最低级的火奴，内在精火甚至无法融化锻造任何金属，就只能用黏土……”
“……”
花宓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还可以自己打铁来锻造躯体。
听上去比人类的繁殖过程有趣多了。
很快，他们在三只火奴的带领下，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