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成湖泛滥
妖在虚幻界已经修炼了千百年了，虚幻界和人间的通道打开后，它们修行的功力会转换为在人间的寿命，初步预计大约每个妖会有五十年左右的人间寿命。为了戏耍人间，它们会使用自己在世间的寿命就是妖力做法，像是誓言咒、迷惑妖法、改变附身的女性外表都会消耗寿命妖力。术士们将它们降服到容器里以后，用化妖术消散其妖力，并令其从回虚幻界，同时在容器中则会保留一部分妖力。
术士首领介绍，术士们就是用这些妖力制作护身符。由于护身法实施过程争议太大，因此闹出不少矛盾，幸亏告知书内容的完善，否则施法期间实施蓄意侵犯的术士都要被判刑，做过护身法的女性都怨声载道。现在除非女士强烈要求，否则禁妖馆不再提供护身法服务。现在的护身符贴在男妖皮肤可以令感到疼痛，暂缓其行动，令受害者有机会逃离，所以一经上市就供不应求。
术士们对噬魂妖的研究更进了一步，明确它不会主动附着在人身上，必须通过做法符文一类的方式，通过特定物品也可以在偏执之人身上生效。招噬魂妖的符文及法术较为简单，刘凯都能学会，而且做法得到还可以加快，噬魂妖对附身者的吞噬速度。由于云海县的噬魂妖最先被刘凯发现，他便将装其的容器留了下来，平日里用探妖术进行研究，发现噬魂妖知人性、可交流、能交易，便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刘凯虽对法术妖类事务上心，但大多数术士平日里十分懒散，参加格斗训练都推脱敷衍，对刷视频、看段子颇感兴趣。自从显行妖（水妖等）现世后，网上传言不断，各类神仙下凡，文章写的别出心裁，视频拍的花里胡哨，网上讲坛办的像模像样，但万变不离其宗，最终暗示某种产品功效非凡。由于这些不受广告法约束，加上推荐方式颇为隐蔽，内容刺痛阅读者内心后，令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深信不疑。各类宣传中保健类产品最为显著，很多老年人和身体不佳者为此花费庞大。
正规的保健类产品生产许可对工厂的原料、场所、设备、人员、工艺等有极其严格的要求，只有实力相当的企业才会投资。看着日益火爆的保健类产品市场，没有实力的老板也想跃跃欲试，于是便另辟蹊径，申请要求较为宽松的食品生产许可。这些食品在宣传上暗示有保健功效，加上像禁妖馆瘸腿保安的奶奶霍老太，这样的老网红现身说法般的卖力宣传，以及食用者真的感觉有所效果后互相推荐，导致一时间保健类食品供不应求。云海县是全国有名的食品加工地，由于生产链聚集效益，短时间内新增了许多食品生产厂。因此云海县超额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县令发了通告以示奖励，只是在开心之余，玉成湖的水位上涨令人担忧。
魏思璇相约刘凯在一个休息日中午吃饭，可没想到那日的清早，水务司发布紧急消息，玉成湖水位突然上升到临界值，浑浊的湖水伴着微微的臭味令人心神难安。术士们到湖边对马上就要溢出的湖水做法，发现符文可以抵退上涨的湖水，刘凯在四下无人时，也用甩棍试探，发现可以将其拨开。玉成湖水位异常由水怪作乱确定无疑，现在的疑问是会不会进一步上涨，以至于淹没县城。
术士首领担忧万分，术士们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湖怪怒气汹汹。可以肯定的是湖水的上涨不会因溢出而停止，水位上升多高无法确定，若是洪水侵袭了云海县，后果不堪设想。他要求全体术士聚集至禁妖馆，撰写符文摆设阵法，在围绕馆周边设置一圈由符文组成的围挡，以抵御泛滥的湖水，并且委托刘凯代为参加县令召开的会议。
云海县紧邻大海，水系四通八达，河道淤泥一贯清理及时，从古至今从未出现洪水灾害。水务司原本想让禁妖馆出盖章的正式报告，明确湖水会泛滥以至于引发洪灾，并以此为依据疏散百姓。术士首领又不傻，突发而来的湖怪发怒，究竟令湖水上升的何种程度难以预测，若是湖水不再上涨，撤离百姓带来的恐慌及损失的责任，全部要落在禁妖馆身上，所以报告中只说有泛滥的趋势，是否疏散百姓由县衙决定。
在紧急会议上，水务司向大家汇报该情况，县令让大家做简单发言，讨论是否发布洪水预警。只是会议室中上峰众多，若是按往常的官职顺序讲话，轮到刘凯时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原本该副县令的发言被刘凯心急火燎的举手打断，众目睽睽之下县令只得让刘凯先讲话。
刘凯知道鲁莽抢话破坏了官场的礼数，若是和以往一样靠着揣摩上意、谨小慎微的做事，宝贵的应急时间就会被耽误。他焦急的说：“我先对自己既不礼貌不尊重抢话行为道歉，术士首领委托我代表他来参会，他之所以留在禁妖馆，是因为担心湖水的上涨将其困在路上。湖怪发怒引起了的水位上涨，不同于正常的洪水爆发，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洪水会猛然爆发，或许就在下一秒钟就会淹到大家。早做准备，以防万一，绝不是错事。”
此时大家都沉默不语，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金钱司司长对刘凯的冒头感到尴尬，但必须对下属职员的鲁莽进行解释，便硬着头皮说：“刘凯同僚长期在禁妖馆做对接工作，湖怪之事略微懂一点，况且县衙就有海啸来袭的应对方案，按部就班的落实即可，若是玉成湖没有泛滥，权当进行了一次演习工作。”县令讽刺说：“刘凯同僚急不可耐的告知，说明一定是到了万分紧迫的程度，大家各司其职尽快疏散百姓吧。”
玉成湖水位刚有异常时，术士们便通知亲朋好友提前准备。薛姗姗的房子住在高层，刘凯让她将食品、水源、能源等一样准备到位。清早得到水务司的紧急消息后，媳妇就被乡组上峰要求到单位待命，刘凯家住二楼，高度不足以躲避洪水，便把小孩送到给薛姗姗让其帮忙看管。得知魏思璇与其女儿租赁的房子在三楼时，也让其准备衣物行李，去薛姗姗家躲避泛滥的湖水。会后刘凯先回到家中，收拾完衣物细软后，拿出自己武器硬币默念口令一一摆放到窗口门口，心想着自己的甩棍可以抵御妖力带来的洪水，硬币或许也能，而且这次念口令是心中降妖的意志力特别坚定，毕竟是自家的财产要是被水淹了会损失不少钱。
刘凯到薛姗姗家中，发现儿子和魏思璇的女儿玩的正欢，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离开，魏思璇看着刘凯回来后帮薛姗姗去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刘凯看着这一幕觉得安心了很多，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从这个角度讲他希望可以一直被困住，永远也不要结束。下午暴雨来袭，加上玉成湖泛滥的湖水，淹没了整个县城。不过水位虽然涨了近十米的，低层的住房尽数被淹，但是好在上午公告及时，全县城的百姓该转移的转移，该搬离的搬离，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情况。
薛姗姗看出来魏思璇心事凝重，察觉到她有事想单独对刘凯讲，便识趣的在客厅陪伴两小孩玩耍。哗啦啦的雨水声令毫无欢笑的魏思璇心情更加低落，刘凯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对其租房居住的事情率先提出了疑问。魏思璇沉默了一阵说：“由于家中的生意资金出了问题，我弟弟借了一笔高利贷，因为战争和妖危害人间的事情，导致生意冷淡一直无钱还款。在利滚利成倍翻后，高利贷逼迫我弟弟以借款利息为本金另签订借款合同。之后家中得知便陆陆续续筹钱，虽说现在已经还款不少，但是利息实在太高，目前实在是没钱还款了。”
刘凯问：“你老公呢，他父母可都是在州府上班的，找关系通融一下呢？”魏思璇回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前夫本身就瞧不上我弟弟，觉得他学历低、没文化，出了这事后就更加避之不及了。我要卖房替我弟弟还贷，他便和我离婚了，财产一人一半，我现在就带着小孩租房住。他父母为了让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因此闹矛盾，便托关系说情，高利贷只是同意了延迟还款期限而已，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刘凯感慨到：“要检查这贷款公司是否放高利贷，实在是太容易了，只需要每次出借的本金都走银行汇款，保留转账记录以作为借款的时间及金额的依据，闹出矛盾贷款公司自行提供相应依据，而不是以借款合同为准，这样就能避免这类事情发生。朝廷不规范管理不是因为技术问题，敢做高利贷都是手眼通天的主。我觉得你最好和他们先协商一下，一次性解决问题。”魏思璇听后点点头说：“只能先这样了。”
第二天大雨总算停了下来，雨后天晴，太阳格外的明媚，洪水被照射的特别碍眼。积水伴着恶臭扑鼻的味道，持续了好几天才退了下去。这次受灾中枢极其重视，一是号召各地支援，二是查明真相。全国术士协会派人到了洪水的发生地点勘察，泛滥的湖水恰好淹没到，新修保健类食品厂后就停止了。明显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这些企业没有任何废水处理设备，就加班加点开始了生产，未经处理的废水大量排放到玉成湖，引起河怪发怒导致洪水泛滥。
面对滔滔民意云海县污染司难辞其咎，司长及下属全部引咎辞职。污染司司长在县衙中是个烫手山芋的职位，工厂运营、产品生产离不开污染物的排放。可水至清则无鱼，惩处严厉企业经营受损，放任不管环境污染严重，污染司只能谨小慎微的在两难之间徘徊，既要照顾县衙经济建设，又要兼顾百姓对青山绿水的诉求，犹如走钢丝般艰难执法。在环保方面云海县已经走在的全国的前列，从不引进高污染的工厂，可是怪的现世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谁也不曾想过食品加工产生的污水，会令河怪怒气滔天，污染司只得背锅，以期消散众人的怒气。
洪水退去后财产损失严重，所有浸水房屋都要评估其安全性，低层百姓家中的电器全部损毁，家具开胶散架的比比皆是。工厂的设备机器尽数报废，道路的电线路灯必须更换，几乎一切基础设施损毁殆尽。普通的百姓不像刘凯有那么好的运气，用除妖意志的硬币抵御洪水来袭，令家中完好无损，并且把车停在隔水设施完备的县衙地下停车场中，使其安然无恙。受灾的百姓怨声载道，受损的企业叫苦不迭。好在中枢调配及时，举全国之力扶危济困，才令云海县勉强维持。
新修保健类食品厂由于废水处理设备紧俏，一时间难以到位，可老板们看着产品供不应求，求财心切便立马开工。平日里偷排废水被查后不过是罚款了事，但没想到这次犯了众怒，老板们连连鞠躬道歉，痛哭流涕般忏悔。当大家知道企业只是被处一百万元的罚款并停业，老板也只是被拘留十五天时，压抑的积怨爆发了。满目疮痍尚未修复完毕，涉事企业造成了天量的损失，如此轻微的惩戒难以起到警示作用，要求重罚之声此起彼伏。可是根据现行法律规定，废水不属于放射性的废物、含传染病病原体的废物、有毒物质或者其他有害物质，涉事企业负责人不会被刑拘，一百万的罚款已经是最高上线。
云海县的恢复工作在进行中，此时中枢水务司联合全国术士协会发出通告，全国的湖泊河流水位均出现异常，皆有泛滥的趋势，究其原因便是工厂的废水、废物等未达到排放标准。消息一出，举国震惊，以宰相为首的中枢，责令术士协会尽快解决。术士协会负责人在朝堂之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说：“术士们用妖力写成的符文阵法，可以抵御因怪发怒导致的洪水侵袭，这一点在云海县的禁妖馆已经得到证实。只是妖力有限，术士们只能保全若干建筑不受损。河水延绵不绝，湖泊众多纷杂，沿线全部建立抗洪阵法犹如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倘若水怪愤怒令洪水全国泛滥，术士们只能保证各地的禁妖馆及衙门安然无恙，其他的无能为力。”
企业家代表哀声哉道：“经济复苏缓慢，工厂经营艰难，若是有多余资金，保证环保设备的购买及运营，老板们也不会乱排乱放。加上各地执法力度不一，部分企业省去环保花费，低价的产品可以争夺市场份额，遵纪守法的企业成本增加，产品反倒无人问津。企业污染并不影响产品质量，消费者更在意的是物美价廉，如此恶性循环，大家对环保的投入能省则省。如今形成了产品价格、环保投资、污染处罚相互平衡的局面，一旦打破，工厂入不敷出，破产关门在所难免。”
皇帝听后忧心忡忡的说：“战争结束不久，妖与怪又霍乱人间，企业家们不畏艰难与朝廷一并苦苦支撑。可是水怪怒气难消，若再视若无睹，到时候大好山河被洪水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朕于心难安。”皇帝的表态令中枢污染司司长鼓起了勇气，慷慨激昂的阐述到：“云海县这次受损，世人皆骂污染司毫不作为，只有在其位者才知世事艰难。州县要发展、企业要盈利、百姓要乐业，这离不开对大自然的索取，以及废弃物的排放。世人关心环保，是因为蓝天白云的消失，是担心竭泽而渔的短视，是忧虑污染颗粒最终循环进自己的身体。世人皆受其所害，但众人皆不愿为之付出。人人都知塑料袋无法自行分解，可随身携带布袋者凤毛麟角。只要浑浊不堪的废水没有进入自家的水管；臭气熏天的空气没有进入自己的鼻孔；堆积如山的垃圾没有淹没自己的生活区，环境污染只会作为大家饭后谈资以供消遣，而不会真正有所作为。尾气排放造假的车企，并没有因此而影响车辆销售。养殖者对污染企业的紧追不舍，不是在关心大自然，而是因为违规排放令他们的产业颗粒无收。普通百姓对环保最大的贡献就是把燃油车换成了电动车，多数家庭的选择动机还是因为，行驶同样的公里数，后者的成本只有前者的十分之一。”
朝堂之上无人辩驳，司长的义愤填膺丝毫没有终止的迹象，他继续说：“凤毛菱角的环保人事奔波呐喊无济于事，世人对大自然无尽的索取被认为是理所应当。核武之前，恶臭的废水肆无忌惮排向河流时，不用担心河神的厌恶；以复绿工程为名随意开采山石时，不用顾忌山神的哭泣；浓浓的黑烟熏黄了云彩时，不用恐慌天神的震怒。可如今神已变怪，世人再也不能任意妄为了。显行妖现世是众神对世人的警示，可并没有改变众人的行为。州县对中枢绿色组检查的蒙哄过关，污染司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实时监测的指标，通过投机取巧者的造假，可以蒙蔽朝廷，但却欺骗不了众神。云海县全境的遭难，是湖怪对世人的报复。忍无可忍的众神会让世人的污染，付出前所未有的代价。大自然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母亲了，它变成可以让世界翻天覆地的怪物。一意孤行的世人若再不停手，灭顶之灾指日可待。”
真理在大炮射程范围内，切切实实的惨痛才会令大家明白，保护自然就是保护自己的道理。中枢法律司看到朝廷对杜绝污染，难得达成了一致的共识，便提议说：“偷税漏税可以增加企业利润，非法用工可以降低企业成本，夸大宣传可以提高产品人气，众多违法行为可以让老板们增加收益，可企业鲜有涉及就是因为执法严格、处罚得力，令违法者得不偿失才能让其望而退却。新污染法处罚虽然完善，可是既得利益者众多，官员不希望影响经济，企业不希望增加投资，消费者不希望多付钱款，清洁的环境人人都希望拥有，而人人都不愿付出，所以在执法时往往会流于形式，避重就轻。治乱世当用重典，污染已经会让众神毁天灭地，朝廷不如先行一步，将污染者处以极刑，即死刑，方才可以做到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很快法律司关于污染法的细节公布，涉事污染企业的法人、负责人、执行人、协助人皆处以死刑，包庇的污染司、说情的直属官员、指标弄虚作假者也是死刑。同时大力奖励举报者，材料一经核实，举报人获得钱财可以令其安享一生。法令一出，污染企业纷纷自行停产整顿，同时朝廷责令银行提供专项无息环保贷款，供企业购买运营污染物处理设备，对极为困难的企业免除税款，以助其继续经营。刚执行期间阵痛在所难免，不少企业破产关门，产品价格上涨让百姓怨声载道，但大部分企业通过合理运营，抵销了环保成本，令大家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
环境保护人人有责的理念切切实实的深入人心后，全国各地的湖泊河流水位恢复了正常，谈洪色变的恐慌终于消除。现实的朝廷看到众神已不再成为威胁，便暂缓了大干快上的垃圾分类政策，把环保设备的产能留给了生产企业。云海县在举国支持下，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新建的保健类食品厂购置了污水处理设备，产品的供不应求很快就弥补了之前的损失。只是在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云海县虽有污染但相比其他州县并不严重，为何偏偏玉成湖湖怪暴怒，令术士们困惑不解，若要探其究竟，还要进一步研究才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