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灵能的代价
逼仄，潮湿。
这是苏莱踏入001号避难所的第一感觉。
从外部俯瞰这颗径直不过三千公里的卫星时，他只觉得福卫一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星球，无非是有些许人为改造过的痕迹。
但是当跨进避难所的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融一城为一体。
为了尽可能的节约建设成本，大福人的避难所都依托着行星发动机来拓展，其强大能量需要稳定的结构，因此发动机内部的所有零部件都非常巨大，直达地顶的天井横挂着粗大的线缆，每一根的线径都超过了五百米，用于紧固零件的螺栓，光是高度就比一般楼房还高。
大福难民们就在各类巨大的零部件之下搭建庇护所，所有的生活设施依附在行星发动机的管道之间，嘈杂是避难所的底色，拥挤是生活的注解。
这里是活着的机械，也是死去的城市。
但是..
“啊！我们到了！”
就在苏莱感叹的时候，耳边响起怜奈元气地呼声，女孩特有的活力驱散了避难所中的霾光，配合上周围的吆喝，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地球的某个地下广场。
看着对方刘海上的兔子耳朵发夹，苏莱觉得，也许她的决策水平在历代总督中不算高明，但大福人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这种乐观的精神。
怜奈不知道苏莱心里在想啥，她拢了拢脖边的围帐，朗声介绍着，“这里是我们的纪念广场！”
苏莱抬头望去，只见拥挤的避难所中特意开辟出来了一小块儿的平地，专门竖立起了两座动态雕像。
一座造型为挥舞镐锄的人，他的单脚踩在巨石之上，脚边匍匐着各种形态各异的小人，象征着苦难的巨石在他强有力的挥击下不堪一击。
另外一座造型为向着宇宙冥思的人，他正盘坐在球型建筑上，潜心思考。
“传说，大福是在矿脉上建立起来的文明，我们的先祖具有与生俱来的矿石亲和性，他们运用矿石制作工具和避难所，驱赶了危险的野生生物，建立了一个个聚集地。”
怜奈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大福文明的传说和历史，“在时光的长河中，许多杰出的先辈们为文明争渡，直至三十年前，在雄主希斯的带领下，我们终于摆脱了重力的桎梏，成为宇宙的一份子！”
不知怎么地，苏莱看着第一尊雕像有点眼熟。
并非容貌和体型，而是挥舞镐锄的气势。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你们先祖的雕像...是根据什么来创作的？”
“石刻！在古文明的遗迹中，我们发掘出的石刻图案给艺术家们提供了创作的灵感。”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好奇心驱使着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它们...”
怜奈顿了顿，“都在主星上。”
“抱歉。”
苏莱没想到这茬，一不小心又触碰到了小姑娘的伤疤。
“到底是谁毁了你们的星球，是那只菱形天使做的吗？”
他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既然重新提起，索性问个清楚，毕竟这里离欧罗巴星系相隔不远，如果有敌人活动的痕迹，他可以早做准备。
怜奈摇摇头，指了指远处的黑暗，示意苏莱和瓜哥跟着她。
“这些事也是我的哥哥被抓走后才知道的。”
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她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你们听说过灵能者的传说没有。”
“灵能者？”
苏莱的记忆里，唯一关于灵能者的概念是亚空间领航员，瓜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在地球玩群星时，倒是有灵能者的概念，但是那设定都是数据换皮而已，与这个世界的概念未必会相符。
“在我们的历史中，每隔一个时间段就会出现某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物，他们的事迹只能用神话来形容。”
怜奈解释道，“我们无法从生物学或者物理学上解释他们的事迹，便只能当做是元祖血脉的潜能。”
“我的父亲，雄主希斯便是这样的一位人物。”
“某天夜晚，他忽然拿着成堆的科技找到科学院，要求科学家们解读并且投入民用，科学家们很快从懵懂中反应过来，按照着父亲大人的想法开始解读，我们的文明便开始了腾飞。”
“科学家无法解释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拿出超出文明当前认知的科技，信众们把这一日称为神启，把父亲称为传说中的复苏者。”
“后来我从哥哥的口中得知，父亲觉醒了灵能。”
“我们所谓的复苏者，在星海中被称为灵能者。”
“灵能者在茫茫星海中也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他们可以从非物质界汲取能量和信息，获得超越碳基生命的力量。”
“父亲正是从非物质界截取了信息流，才获得了超越文明的科技。”
“普通碳基生命想要觉醒灵能的条件十分苛刻，这也是敌人盯上我们的原因，我们拥有与众不同的体质。”
怜奈吸了一口气，“还记得我所说的先祖吗？哥哥说，大福人的先祖曾经是星海中最顶级的灵能者，我们并非是大福星系自己诞生的文明，而是来自未知的星海中！”
“灵能者..”
苏莱呢喃着这个词语，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着的无穷潜力。
按照怜奈的说法，她的父亲，雄主希斯觉醒灵能的时间才十几年，便可以让物质条件如此贫瘠的星球具备探索星海的能力。
若是再给他三、四十年的发展功夫，恐怕这场战争的结果就难说了。
最起码也不会落得主星被毁的下场。
“所以你的父亲是如何觉醒灵能的？”
“不知道。”
怜奈摇头，“只有哥哥才知道。”
“好吧，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苏莱无法对小女孩强求太多，“第一，菱形天使是哪儿来的？是不是他们给你们留下来的。”
“不是，”怜奈很坚定，“父亲去世前曾经留下过预言，我们的文明将要遭到亚空间生物的袭击，这是使用灵能所付出的代价。”
“本来按照预定的发展轨迹，我们可以自己应付的，哪怕是代价惨重一些，但是..”
使用灵能会招惹来亚空间生物吗？
苏莱思索着，这应该算是偶然事件了，不用担心菱形天使这种怪物会出现在欧罗巴行星上。
只不过它与自己遇见的亚空间虫群相比，哪个更难对付？
罢了，这问题回去问永恒族就懂了，它与两者都有过接触。
“所以，”苏莱接着问到，“第二个问题，谁袭击的你们？你是否知道？星际海盗，还是掠夺文明？”
帝国的疆域太大，政体制度不可能深入每一种文明的内心，所以帝国并不会去管内部间的摩擦。
像大福星这样小文明的兴衰在执政官的眼里甚至不如一只宠物死活。
帝国更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笼罩在几千万光年的虚空之上，只需要按时缴纳什一税，圣皇的光辉自会庇护着你。
什么，不交？
帝国有句老话，‘你可以逃到时间尽头，但是帝国的税务官一定会先在那里等你。’
由于这种只管收税不管治理的制度，滋生了帝国疆域内的星际海盗和掠夺文明。
他们以打劫其他文明的资源为生。
所以，敌人是他们中的哪一种呢？
只听怜奈声细如蚊地说出了一个让苏莱虎躯一震的答案。
“哥哥说，袭击我们的是..大北方星域的四王女..梅林·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