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色孽更为深入的认识
夜深了，通道里反倒愈发热闹了起来。
年轻的男男女女站在手机支架前，笨拙地表演着刚学到的舞蹈。
为了暴富，还是为了给困苦的日子增添点乐趣，或许他们自己都说不出来。
林恩猛然意识到，以往对色孽的理解可能有误。
那些描述也许有符合实际的地方，但肯定也有夸张的艺术加工。
就像困顿无趣的沙漠中，突然冒出片绿洲，这片绿洲生机勃勃，能让人享受片刻欢愉，但它是有危险的。
你是愿加入其中，还是等在原地？
“兄弟，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陶雅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在桑横镇呆了10年，见证这里人群的平均年龄从40岁降到30岁，从30岁到20岁。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老板大气！”一声欢呼让林恩回过神来。
“是挺开心的。”林恩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递给陶雅一支，“及时行乐。”
如果社恐，不想多说话，就让烟替你说话。
“我在这里见过许多人。”陶雅吐了个烟圈，“落难时的朋友只是落难的朋友，发达了也就不再联系了。”
“哥明晚带你去网吧，比城里便宜多了。”
林恩不解，“这里难道不是城里吗？”
陶雅似笑非笑，“这里难道算城里吗？”
“不跟你扯了，雅哥。”林恩若有所思。
很多事情终究要亲身体会才会有真切的感受，林恩对色孽的认知好像又深入了一分。
激烈的快感、畸形的爱，当然是色孽信徒的标配，但这并不代表色孽是脸谱化的、负面的。
享受个人的乐趣、与朋友一起欢笑、交换彼此梦想时的感动，不都是爱与欢乐的表现吗？
泰拉帝国认为色孽扭曲了人们的性格、将灵魂变得污秽不堪，却可能未想过是那些“过度”的灵魂主动找上了色孽。
从色孽诞生的源头来说，如果不是处于巅峰时期的灵族目空一切、纵欲无度，色孽也无法在亚空间成型。
而有资格纵欲无度的灵族或人类，他们可算不上普通人，他们往往把控着海量的资源，却将弱者视为泄欲的玩具。
既然如此，那他们的灵魂被色孽当成泄欲的玩具，应该也是合理的。
泰拉帝国的高阶领主，占据行星或星系的绝对财富，却要求凡人不能对混沌四神的召唤有一丝回应。
在林恩看来，指望高阶领主还不如指望阿斯塔特，至少阿斯塔特是真的为人类浴血奋战过。
“兄弟，兄弟。”淘雅在林恩面前用力晃动手掌，“困了？”
“没有。”林恩再次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12点。
“第一天来都这样，后面就能适应了，2、3点睡觉那都不是事。”陶雅一边说，一边帮着林恩打地铺。
“明天得去送个很重要的人，我跟他认识10年了。”
通道的夜晚凉风阵阵，耳边的喧嚣声也渐渐散去。
........
第二天中午，林恩揉了揉发硬的肩膀。
睡地板的感觉委实不好受。
通道旁停着一辆蓝色皮卡，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漆面经过长期日晒雨淋已经斑驳不堪。
“会开车吗？”陶雅问。
“还凑合。”林恩伸了个懒腰，又转了圈脖子。
“给。”朴素的车钥匙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
“我先说了，它可不好开。”
林恩接住钥匙，上车。
情况可能比陶雅说得还要差，这辆车的档杆有着很强的顿挫感。
修修估计还能用，不修的话，是否会抛锚全凭运气。
但现在去修车明显不现实，除了时间紧迫外，陶雅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只能祷告了。
林恩从包里掏出两张印有古怪符文的纸条，将它们固定在仪表盘两侧。
“曾被遗忘的机械啊，我正尝试唤醒你的机魂，愿机械之神为你的管线带来生机，愿它获准你恢复正常。”
随后林恩拿出饭盒，并用勺子敲打它。
“鸣大钟一次！”
“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鸣大钟两次！”
“按下启动按钮，发动引擎，注入生命。”
“鸣大钟三次！”
“赞美万机之神，欧姆弥撒亚！”
“0111011100110011......”
五米外的陶雅被林恩的一系列举动惊呆了。
现在大学生难找工作是不假，但把自己搞得这么精神失常的他倒没见过。
“兄弟，好了没。”
“好了，上车。”林恩招手。
“你刚才那是什么仪式吗？”副驾上的陶雅忍不住问。
“自娱自乐罢了，希望这车不要出岔子。”
“明白。”陶雅点燃一支烟，“右转，右转。”
“左转，左转。”
皮卡驶入狭窄的小道，路的尽头有一家饭馆。
“到了。”陶雅示意林恩靠边，“就是这了。”
林恩抬头，只见老李饭馆四个大字。
“李叔，介绍一下，这是林恩，昨天刚来的健壮小伙。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被陶雅唤作李叔的男子年龄约莫六十，个子一米七出头，粗糙的双手沾满油污，脸上却带着干净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吃过饭没，李叔给你们炒两碗饭。”
林恩这才发现桌上简陋的菜单上写着，“特色路人炒饭，四艾文币。”
“他可是这的名人啊。”淘雅打开了话匣子，“凡是在桑横镇混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李叔，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很简单。”淘雅拿起一双筷子，“10年前我刚到桑横镇的时候，他的路人炒饭卖四艾文币。”
“现在就连街边的肉饼都从三艾文币涨到六艾文币了，他的炒饭还是四艾文币。”
“我们都受过他的恩惠。”
“就算发生冲突的两人，闻到这香味，也会心平气和地坐下吃碗饭。”
“小伙子，别听他吹牛，我就是一普通老头。”林叔把两碗炒饭端到二人面前，“兄弟们赏脸到我这吃碗饭，也算养活了我这十来年。”
林恩尝了一口炒饭，很香。
比那些酒楼里的饭菜香多了。
他看向李叔，这个平凡的老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
这个谦虚的老头心里比谁都明白，很多流浪在桑横镇的人，需要这碗4艾文币的炒饭才能活下去。
“李叔，我之前说过，你可以不付钱的。”陶雅说。
“哪能不付钱呢，搬家可是个力气活，再说了，我可不缺钱。”
“对。”陶雅傻笑，“忘了李叔儿子现在已经是商业精英了，要我说啊，就李叔你对我们的这番恩情，他就该飞黄腾达。”
“你小子少贫嘴，等搬到新店，记得常来。”
桑横镇最近在搞商业升级，资本一致看好这个与金融街相邻的价值洼地，不惜出巨资争夺这里的开发权。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李叔才决定迁移店面。
林恩脑中灵光闪过。
阿巴顿的生存环境，与桑横镇有相似之处。
贫穷是这里的基调，街头暴力也时有发生，人们只能用酒精来追求短暂的快乐。
那么他因此成为色孽信徒，完全有可能。
“李叔。”林恩问，“你最早到桑横开店是为什么？”
李叔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分发给二人。
“十五年前我刚失业，一家子生活挺难的。”
“学艺术嘛，跟炒菜很像，自己学了两个月烹饪，就拉着一家子到桑横来了。”
“凭我当时那手艺，也真得谢各位兄弟赏我口饭吃了。”
林恩放下手中的烟，“李叔喜欢喝酒吗，偶尔放纵下自己？”
李叔爽朗一笑，“喜欢啊，我喜欢跟唱着歌的年轻人喝酒，就好像时光没有逝去。”
“小伙子，不是瞎吹，李叔我当年也算有点艺术造诣，老婆也是因为喜欢画连带喜欢我的。”
他的眼中有星光闪烁，那是真诚、愉悦的。
林恩拍手大笑，全然没有那种面对普通人群的略微社恐状态。
“我想李叔当年也定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
“你们先吃，我去找找原来的画。”李叔也来了兴致。
望着李叔的身影，林恩又多了不少感悟。
阿巴顿在遇到荷鲁斯后，人生将经历转折。
荷鲁斯带给阿巴顿的不光有武力的提高，更有综合性的提升。
相比繁荣鼎盛的泰拉，科索尼亚简直是艺术沙漠。
如果在剧情中设置荷鲁斯对阿巴顿进行艺术启蒙，嘱咐他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那么阿巴顿的形象将更为丰富。
在审美提升的情况下，阿巴顿得到色孽的欣赏才会顺理成章。
这也是为什么阿巴顿没有与色孽签订契约，却获得了色孽的力量。
色孽喜欢激烈的快感、极端的艺术，这些人也容易成为色孽的信徒。
但色孽同时也是懂得欣赏美的，他会赐福那些尊重艺术、对艺术追求有度的人。
“嗯......”林恩熄灭烟头，“按照这个方向，阿巴顿的色孽路线算是有个梗概了。”
一个曾经热衷帮派暴力，现在用一双去铁拳征战四方的巨汉，也会驻足于油画前欣赏，也会在闲暇时间稍显笨拙地用钢琴弹奏一支舞曲。
他对外人强硬、甚至有些残忍，但对兄弟却很有柔情、有一个大哥的担当。
艺术，果然要与生活实践结合，才能迸发出更璀璨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