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集市
晨光微熹，还带着一丝昏暗。
“倒不是原主不思进取，之所以不尝试制作更高阶的魔纹载片，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精力确实不允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银片的层次无法承载起更高等级的魔纹。”
第一次离开破旧住所的安德鲁走在街道上。
泥泞的道路上布满了散发着酸臭的腌臜，两眼余光暗暗打量着四周，两旁尽是破败的房子，丛生的杂草，甚至时不时地还能看到一些保持着形状的人畜排泄物。
在这如同监狱一般的“学徒工厂”，房子虽然破，但好在行动所受限制不大，比漆黑的幽暗囚房好得多。
他这次外出，是为了补充物资。
早上那一顿，把原主最后剩下的黑麦面包全都吃完了。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属于巫师以及巫师学徒的集市是如何运行的，如果以后他产出了多余的魔纹载片，应该怎么抛售变成魔晶碎块或是交换成物品。
因为太早，街道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人，骨瘦如柴面色暗黄，一看就知道被压榨得不清。
哐哐哐——
走着走着，安德鲁遇到了一队身穿厚重骑士甲胄，腰间挎着沉重大剑的骑士小队。
他们面容严肃，凌厉如鹰的目光平视着四周，对于安德鲁所投去的视线并不在意，只是本分地执行着巡逻的任务。
这是一群骑士。
在普通人的世界中，骑士身份高贵，即是象征着身份与武力。
但在巫师的世界里，骑士顶多就是巫师的扈从，甚至是奴仆。
不过，一名巫师学徒的巫术或许会对一名骑士造成足够的杀伤力，当面对一群骑士的时候，必然不是对手。
如果是一名正式巫师，那自然另当别论。
所以这样一队队巡逻的骑士小队，对于“学徒工厂”内安德鲁这样的学徒而言，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我记得，这片区域的‘学徒工厂’以及集市，是隶属于‘盗火者’霍鲁夫巫师塔的吧。”
安德鲁回忆的同时，心中暗道。
“学徒工厂”坐落在一片繁茂的森林中，四周都是极为茂盛的植被，据说在森林里还有一些实力极为强大的魔兽，所以并不担心工厂内的“苦役”逃跑。
想要活下去，在工厂内完成份额恢复自由身是唯一的出路。
届时。
要么选择加入“盗火者”霍鲁夫巫师塔成为一名巫师学徒，凭着贡献换取资源、知识，不断往上爬。
要么，就跟随一队队来往的商队，远离这片区域，或是去普通人的城市，或是成为一名流浪巫师学徒。
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学徒工厂”距离集市的距离并不远，安德鲁顺着人群，朝着集市大门走去。
路上遇到形色各异的巫师学徒，有的擦肩而过，有的甚至还微微点头致意，让安德鲁渐渐习惯起了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交互方式。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
安德鲁顺着一声声惊呼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驾车的是一名骑士装扮的中年人，而在敞篷的马车上，坐着个笑容邪意的年轻人，以及莺莺燕燕围着的女人，在调笑声中驶入集市。
这地方，显然并不只是“学徒工厂”的苦役。
不少人目光复杂而炽热，却又只得纷纷让路给马车通过，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其实，哪怕是一名巫师学徒，只要放得下身份回到普通人的世界，王公贵族不谈，成为一个小领主的座上宾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样的话，什么美酒佳肴、声色犬马，不过就是每日的日常罢了。
“如果我确实没有巫师方面的天赋，去普通人的世界当个有钱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能安稳地度过一身。
买一栋小庄园，顾几个仆役，再养上几个女人，想想小生活倒也......不错。
咳咳。
思想骚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到马车消失后，安德鲁顺着人流进入繁闹的集市。
虽然不算是什么大集市，倒也五脏俱全。
...
“黑角鹿的鹿茸！有助于体质增长！嘿，先生，要不要买点试试？”
“新鲜的迷雾牡蛎！刚刚进货的新鲜牡蛎！对魔力恢复有帮助，感兴趣地来看一看，物美价廉！”
“红枫木！二十年以上的红枫木，顶级的载片材料！”
“庇体蜈蚣、艾法斯蝉、昆蜻蜓......”
“...”
集市中，有着不少固定的商铺，但更多的还是如同小摊贩一样随意摆放杂乱无章的地摊。
“红枫木怎么卖？”
安德鲁驻足在了一个摊位前，其上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红色木头，木纹层叠。
“先生好眼光，我这可是上等的红枫木，每一块年份都在二十年以上，绝对是制作魔纹载片的良品。一个金币一块！”
一个金币？
红枫木的确是一种不错的魔纹载片制作原料。
银片虽然也属于载片，但所能承载的魔纹以及魔力有限，而红枫木则是比银片更高层次的材料。
但是吧......
再次认真扫了几眼这些木头后，他暗自摇头。
的确都是二十年以上的红枫木木料，但估计放置的时间不短，木纹都暗沉了，制作起来估计也就和银片差不多。
这典型的是在宰客。
“哎，先生，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嘛。”
...
“艾法斯蝉什么价格？”
摊主斜了安德鲁一眼，态度冷淡道：“十颗魔晶碎块。”
闻言的安德鲁眼角微抽。
十颗买一只蝉？
算了吧。
安德鲁本意也就是询问一下价格，毕竟他手里还有一本《艾法斯蝉人体改造理念》。
虽然他本身对人体改造的兴趣并不大，但本着时间多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的想法尝试接触。
对于他的离开，这次的摊主反应倒是不大。
随后安德鲁一边走一边观察，来到了集市内几间较大的商铺处。
其中一间，无疑是魔纹载片的售卖店。
看着柜台上整齐罗列着的一张张载片。
‘不愧是集市的大店铺，上面任何一张载片的等级，都比我制作的‘火球术’魔纹载片高得多。’
而且，价格也相当惹眼。
当然的，店铺不仅出售也同样收购，不过就是这收购价格嘛.....肯定是低于市场价不少的。
“先生要买载片？”
注意到驻足在店铺门口的安德鲁，一名衣着得体的侍女站到了柜台后。
“秘银多少一片？”
秘银也是银的一种，只不过其中通过特殊的炼金手法融入了微量的魔晶粉末，能承载更多的魔纹铭刻，是比银片更高一层次的载体，也是最为常见的魔纹载片主材料之一。
“一金币一张，先生。”侍女笑着答道。
态度倒是比外面那些摊位的摊主好得多。
这倒是符合市场价。
“给我来五张。”
安德鲁略微沉吟后说道。
既然决定了要以魔纹载片作为自己第一赚钱渠道，总要以承载力更强的秘银作为尝试的突破口，银片的承载能力还是太过局限。
“先生是魔纹师？如果要出售魔纹载片，本店可以收购。”
侍女一边打包起五张大小规整的秘银，一边不忘继续给店里招揽生意。
安德里摸着鼻子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他，魔纹师？
算不上。
但嘴上还是应了几声。
买完秘银，又去了趟面包店。
买了点口粮。
这时候安德鲁才明白，为什么原主好歹是一个巫师学徒，手里怎么也有几个金币，却只能吃最普通的黑麦面包。
在这集市中，价格最离谱的并不是各异的奇特物品或是魔纹载片、魔器，居然是食物！
在普通人的世界，一枚银币都至少能买好几磅的面包。
但在这里，一枚金币也只够他勉强吃一个星期的。
还是最最普通的那种黑麦面包，而非特殊的食材。
看着面包店上烙印着的火焰纹章，他明白，这是“盗火者”霍鲁夫巫师塔的标志。
同时也明白了，“盗火者”霍鲁夫巫师塔严格管控了这片区域的食物入口。
“工厂里的巫师学徒每个星期都要上交足够的份额，就算是有能力赚钱的，最终也会把这些钱以购买食物的方式输送给巫师塔。”
一环一环的剥削.......
当然的，如果工厂里的巫师学徒只能勉强完成份额而无闲钱购买食物，那可以申请“补助食物”。
但这样一来，就需要跟“学徒工厂”签订更长久的契约。
工厂不至于让有能力的巫师学徒平白饿死，那是亏本买卖。
至于说无法按时上交份额的巫师学徒，那不好意思，连基本工作都无法完成，说明其价值有限，都等不到饿死，工厂自然会有一批人来处理这些“废弃零件”。
买完食物后，手里只剩下了一枚金币以及一块魔晶碎块的安德鲁，内心格外沉重。